奇迹？不，只是个聪明的笨蛋罢了。


    不管未名空以前多么伟大，太宰治认识的只是眼前这个一根筋的呆子。


    呆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把昨天模型剩下的部分拼好了，端正的摆放在桌子上。那是个繁华的城堡，木质的花纹古老而神秘，完全称得上艺术品。


    太宰治随手把城堡戳倒，完成的模型紧密而坚固，骨碌碌转了几圈也没什么零件掉下。


    没几下太宰治就玩腻了，随意坐在沙发上看书。今天室内因为拉开帘子更加亮堂，未名空坐在光线充足的地方画画，旁边爱丽丝绕着他叽叽喳喳。


    金发幼女拿着画笔在未名空面前挥舞，试图让他注意到自己：“空！看我看我！和我一起画画吧？”


    太宰治慢悠悠翻过一页纸，试图从这本探案集里找到心仪的自杀方法。


    未名空画画的手被爱丽丝抓住，金发幼女的力气格外大，少年一时动弹不得。


    爱丽丝趁机钻进他怀里，坐到少年腿上，在他侧脸大大的亲了一口。


    未名空伸手摸了摸被亲的位置，没什么表情的脸上莫名让人觉得委屈。


    刚见面就消除了爱丽丝从而得知她是森鸥外异能的太宰治：……这已经算得上x骚扰了吧！


    被吵的烦不胜烦的太宰治站起来，居高临下的俯视着爱丽丝，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微笑，语气轻柔的仿佛情人般的呢喃：“好伤心，为什么画画不邀请我呢？一定是不相信我的技术吧，来，让我为你展示一下……”


    就在太宰大魔王的手即将触碰到爱丽丝时，被吓呆的女孩噌的跳起，哭着跑走了：“呜呜呜，林太郎！”


    身上没有负重后未名空瞬间轻松了很多，他放松的呼出一口气，重新拿起画笔继续未完成的画作。


    太宰治绝对没有好奇未名空在画什么，他只是很随意的扫了一眼，过于瞩目的画作便抓住了他的眼球。


    那是——泡泡。


    深渊般的背景中，最大的泡泡静静悬浮在那里。它没有泡泡的轻盈，透明的主体闪着金属般坚固的光芒。


    它和普通的泡泡一样颜色炫彩，却没有丝毫的光明耀眼，只是如亘古不变的神明般冰冷刺目。


    你说不出它的颜色究竟是什么，就像存在于人类认知之外。盯久了会感到头晕目眩，恨不得把肠胃都吐出来。


    邪佞，诡谲，蛊惑，神秘，未知，画作颜料树枝眼肉球泡灯云彩……


    太宰治猛的回神。


    他控制自己不将目光长久的放在整体上，而且单独观察其中的某一部分，那种恐怖的失控感没有再涌现。


    他发现未名空的笔触并不熟练，没有系统的学过画画，但画作整体给人的感觉远远超过绝大部分作品。未名空是难得一见的天赋型选手。


    这么全才？


    太宰治试图找缺点，他挑剔的看了一圈，勉勉强强指出：“太抽象了。”


    但未名空显然接收不到他的嫌弃，专注的画下一笔又一笔。


    太宰治拿起另一只笔蘸上颜料，在边缘画了一下，顿时破坏了整幅画原本的和谐。他期待的看着未名空，等待画作被毁的变脸。


    未名空一眼就发现了那处突兀的一点，他愣了一下，却没有如太宰治所想的一样大喊大叫，而且安静认真的蘸上另外的颜色，环绕着那一点画了几笔，一个小小的泡泡就跃然纸上。


    它孤僻的游离在泡泡们之外，光芒不如其他的明亮，像一颗即将熄灭的星星。


    但它却有着独一无二的两种冲突的颜色，外暗内明，如深海中沉溺的微光，矛盾却有着无与伦比的吸引力。


    整张画作重新融为一体。


    太宰治微愣，感觉像是被包容了。


    新的泡泡在本质上流露出和太宰治惊人的相似性，令太宰治更震惊的是这竟然是未名空对他的看法，他以为少年什么都不在意。


    但太宰治绝不会承认自己像泡泡，他觉得自己应该生气，因为这个家伙随随便便就画画。但他也清楚的知道未名空什么也没有想，因为他实在是太干净了，没有丝毫常人繁杂的思绪，让对这方面无比敏感的太宰治无法讨厌他。


    在他身边，和在一朵云，一棵树旁边没什么两样。人性的复杂无法干扰他，整个人活的无比纯粹。


    衬得他太宰治更像地下的污泥。


    但在未名空眼中，这样的太宰治竟然如此独特和美丽。


    太宰治炸毛一样大声道：“好丑好丑，一点也不好看，怎么会有人画这种东西啊！”


    未名空茫然的眨了眨眼，这句话蕴含的情绪太过复杂，又没有明确的指向，对他来说完全听不懂。


    【但是，】他转头看向太宰治，认真的凝视着，似乎在用自己的方式记住眼前的人，【他是愿意陪我一起画画的朋友。】


    等森鸥外结束一天的工作和少年们一起吃晚饭时震惊的发现未名空竟然对太宰治有回应！


    他努力了几个月都没成功的事被太宰治一天就解决了！


    早知道未名空对森鸥外叫他的名字从来没有回应过，但今天太宰治叫了几声未名空就出来吃饭了。


    森鸥外开始表演：“空酱！为什么你对太宰君这么好，我可是辛辛苦苦给你做了几个月的饭啊！呜呜呜”


    虽然不太好吃，但他自己平时活的就比较随便，经常饥一顿饱一顿的。如果不是未名空在，他根本懒得做。


    见未名空不理他，森鸥外更破防了，甚至开始假哭。太宰治根本没眼看。


    “森先生不如好好反思一下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让肥啾讨厌。”


    孤独症对周围人的情绪极为敏感，所以像森鸥外这样满心算计的人很难得到他的承认。


    “……肥啾？”


    太宰治理所当然：“就是未名空啊，又白又笨又呆，不是肥啾是什么。”


    森鸥外：“好吧，你们年轻人的事我就不参合了。”要小心啊，太宰君，取名可是深陷其中的开始。


    是森鸥外不会拉进关系吗？不，是他不想。作为一个医生他怎么会不知道对症下药，但他明白担负起一个人的生命是无比沉重的啊。


    不知道什么时候太宰君才会明白这一点？


    “肥啾肥啾！未名空！——”


    这样的呼唤多了，未名空也知道太宰治是在叫他。


    白发少年停止发呆，乖乖的来到他身边。


    太宰治兴致勃勃把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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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里的豆子全撒出来，然后看向未名空。


    未名空不负他的期待，一眼报数：“1349”


    他报数的时候并不会说几千几百之类的单位，而是只念数字，就像在他自己的世界里有另一种独特的算法。


    豆子的个数完全正确。


    太宰治当然不会自己数，他雇人数了几次，来确保结果准确。


    这样的游戏在最近已经上演了很多次，太宰治乐此不疲的探究未名空的能力，像是在挖掘一处无尽的宝藏。


    数学，天文，物理……越试探未名空的才能越让太宰治惊叹。


    这一次是医学。


    太宰治把一本药理大全放在未名空手中，双眼放光：“去吧，肥啾！学会这本书，然后制作出能让我无痛自杀的药剂，我知道你能做到。”


    经过这几天的训练未名空明白太宰治想让他学习这本书。但无痛自杀是什么？


    未名空懵懵懂懂，眼中全是太宰治闪闪发光的笑容。


    【可爱。】


    未名空想，为了这样的笑容，他愿意拼尽全力。


    于是不到一个下午，未名空就把书还给了太宰治。


    太宰治狐疑：“这就看完了？”


    未名空静静的看着他。


    太宰治：“那我考考你。”他随意翻了一页，这是一本全英文书，按理来说光是专业名词的翻译就得费一番功夫。


    他说了一种药物的适用症，又描述了与它有关的几种反应，要求未名空背出药物名称。


    未名空不假思索：“4，23，7，16，……”


    太宰治把数字和英文对照起来，完全正确。


    接着太宰治又问了几个问题，未名空一一作答，甚至连书上作者都没弄明白的都答了出来。


    太宰治满意：“既然学会了，就去做我要的药剂吧。”


    未名空巴巴的看着他，像在等待什么。


    “1879234”


    【你的药……没明白，需要更多的书。】


    虽然太宰治不知道每个数字的具体含义，但他能从其他地方推断出未名空的诉求，从而和他交流。这也是他们的关系能够突飞猛进的原因。


    太宰治挑挑拣拣，把书全给未名空。眼看未名空就要继续去学习，他的衣领被太宰治一把抓住：“好啦好啦，今天先睡，我可不想半夜起来当小鬼的保姆。”


    “1043809”


    【你不是想要药吗？】


    “那种事不急，一个晚上而已。你看森医生明明答应我调配药剂，却故意拖了这么久，我不也没打死他么。”


    “11”


    【嗷】


    “所以要好好感谢我啊，没有我你老实巴交的早就被卖了。”


    “1111”


    【嗯，谢谢你。】


    “骗你的啦，肥啾好笨。好嘛，你竟然皱眉了！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10”


    【没有生气。】


    太宰治还想说什么，未名空揉揉眼，打了个哈欠：“222”


    【晚安】


    太宰治没有回应，等到未名空已经进屋了，他才轻声道：“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