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小老太已经完全不喜欢他了
作品:《我与仙君相识于微时》 宋礼遇没有说应,但也没有说不应。
如应。
不得不说,“如”真是一个绝妙的字眼。让人有无限期望的同时,又能接受现实的幻灭。
他没有选择投靠慎王,因为慎王虽然赢的局面大,但是之前跟慎王抢过几十个矿。
俩人一直不怎么对付。
宋礼遇最终还是选择去扶持自己的侄子——骠骑大将军宋微流。
虽说是王朝就要覆灭了,可他完全可以拥兵自重。
在这个摇摇欲坠的腐朽帝国面前,再猛地推上一把。
呵,大洗牌哪会洗得那么干净,到时候割据的还不是前朝那些手下有兵的?
又不用重新耗重资招兵买马,吃国家的,喝国家的,全都是现成的。
宋礼遇仓皇下山的时候,连头都没有回。
又生气,又害怕。
偏偏是贺平安给他指的路,还从后面踹了他一脚。
花祝年这个狠心的女人,连送他都不送!
宋礼遇越想越生气。
直到走出去好远后,他才敢回头看,贺平安究竟有没有跟着自己。
确认没有后,才捂着心口停了下来。
他扶着一棵树大喘气。
喘着喘着气忽然闻到一股尿骚味儿。
宋礼遇又回想起刚才的事。
气得他对着那棵树就踹了几脚,边踹边骂。
“他妈的,刁民!还指望我跟着你干,老子跟个屁!”
方才临走前,他也是这样说她的,说她是刁民。
可她说,自己老实巴交了一辈子,从来没惹过一件事,没有给官府添过一次麻烦。
还说他,宁愿相信她是天生的反贼,也不相信世界上有官逼民反这回事。
宋礼遇当时冷笑着回应:“你就是天生的反贼,从你年轻的时候,老夫就看出你是个反贼来了。”
真正的顺民,是永远不会反的。就是逼死他们,都不会。
如砧板上的鱼,如狼口中的羊……
谁像她这样?
年轻的时候,是小反贼,老了老了,成了反贼头子。
刁民!
冷冷月光下,昔日重权在握的精致老头儿,如今披头散发地踹着树发泄:“你以为你能走出去?”
“打天下的时候,风和畅自然跟你商量着来,因为要用你的天命,等得了天下,谁还听你的?”
“到时候,连上桌都未必!”
树被踹得摇摇晃晃的,散落他一身的露水。
“刁民,真是把自己当回事儿了。也不看看你怎么当的小首领?”
“生前就是被抬上来顶锅的,要不是马逐龙下了缴令,马卡龙那个贪生怕死的,能让你这小老太捡这个漏?”
“这也就是你那老不死的男人,把马卡龙砍了,若是没砍,就凭你死而复生,马卡龙第一个把你摁进棺材里。”
宋礼遇越说越癫,他内心是真的气。
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
他喜欢她到了极点,可看不起她也到了极点。
“哈哈哈哈哈,当小首领还做起春秋大梦来了。”
“有天命又如何?前夫哥也有,不是照样被人弄死了吗!”
“你以为你能待多久?还带我走出去,你可拉倒吧。带着你那个破男人,跟我耀武扬威的。天杀的,刁民!”
宋礼遇随着怒气的攀升,一时踹得劲儿大了。
直接被树的寸劲儿给顶倒在地。
他重重地摔在地上,感觉仿佛有一股冥冥之中的力量,在惩罚着他。
躺在地上,看着垂星之幕,忽然觉得星星也没那么璀璨,月亮也不过如此。
他刚刚,已经见到了,最为明亮的人。
她是一个老太太,因为在山野之间过活,遭的罪、操的心都比寻常女人多,又不如何注重保养,看起来比同龄人还要老十几岁。
她是一个反贼。是他最害怕的那种反贼,怕她不死不休地跟他缠斗,不会被利益收买,不会被权势威逼。
她是神明。是他在年少时候就喜欢的女子,现在也依然那么那么地喜欢。
他是渴望她能救他的。
毫不夸张地说,宋礼遇当时,真的,特别认真地考虑过,跟她的未来。
他甚至在大权在握后,也有想过,如果那时候,他没有跟随家里人,举家搬迁,另投明主。
那是不是,就能在前夫哥死后,刚好遇到她呢?
如果当时她嫁给他,他也愿意给她开辟一间小书房,让她日夜祭拜前夫哥。
并且,他绝不会像贺平安那样吃醋。
他是真的想过,放下一切的权势,跟自己爹走完全不同的道路。
是不是,只有那样,她才会接受他?
宋礼遇在午夜梦回时,甚至贪婪地幻想过——
她拎着个破筐,筐里装着前夫哥的碎肢。
举目无亲之际,他衣衫褴褛地出现在她面前,告诉她:“我跟我爹不一样,我已经,不欺负人了。我们找个地方,把前夫哥葬了,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可终究,是不能的。
他没有她那样大的勇气,肯堕落底层。
太平盛世时,底层的日子,尚且不好过,更何况是乱世的底层呢?
他势必会被狠狠践踏,那是他所无法容忍的。
每个人的路不一样。
宋礼遇从小学的就是他爹那一套,他一辈子也只会那一套。
不磋磨人,就得被人磋磨。
一个女人,跟他的锦绣未来,跟他庞大的家族相比……
太轻了,实在是太轻了。
他没有什么是不能舍去的,当初如此,现在亦然。
宋礼遇从来就不相信花祝年,会真正地成为未来天下的实控者。
哪怕那群人是跟随她,才夺得了天下。
她既没有自己的智囊团,又没有死心塌地跟着她的将领。
光是靠着贺平安,一个莽夫,除了能近身护着她,还有什么用处呢?
倘若真的让她进京称王,也是受风和畅摆布的命运。
风和畅不过是另一个他而已。
花祝年想让他将来入朝时,再跟风和畅互相制衡。
这个反贼,想得还真是遥远呢。
天下都没打下来,就想着怎么摆脱风和畅了。
可到时候,就算他站她那边,又能如何呢?
兵营中的权力,也是牢牢掌握在风和畅手里,人家一声令下,就能让她滚下台。
在势力均等的条件下,才有斗智的资格。
否则,就是挨千刀的份。
这也是他方才没有直接答应她的原因。
他说,除非她能在将来,找到军中肯死心塌地跟着她的人。
这个人必须有不可撼动的力量。
文武两治,有如人的两条腿。
两腿齐全才能走路。
单单一条腿的话,走个屁的路?他才不跟着她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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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合格的首领,若是没有军权,就是永远的傀儡。
那是不会有智囊肯死心塌地跟随的。
儒家、法家、道家……不管用哪一家治国,对方一刀下去就砍死了。
任何法度和规训,都无法让众生平等,刀剑才是永远的众生平等器。
在宋礼遇去找自己的侄子宋微流的时候,衡羿也离开了小信徒的队伍。
他是那种说断就必须断得干干净净的人。
绝不拖泥带水。
待在她身边三个月,已经让他神魂无措了。
倘若再多陪她些时日,那今后还怎么离得开她?
她是注定要死的,死后也无处觅寻,他才不做这伤心人。
衡羿去投靠了慎王。
倒也没有别的心思,他一直是个很务实的神。
薛尘那一世,是天命胡乱安插,需要一个暴戾的性子,才让他做出那诸多的荒唐事。
现在他虽然没有了法力,可内核仍旧是神的思维。
自然是挑好的去处。
跟着慎王,吃得好,住得好,晋升快。
谁要跟着她一个小老太吃苦?做那种注定不会成功的事。
他拒绝。
正如她拒绝自己不喜欢的事一样,他也拒绝得很彻底。
虽说天道让他辅佐她,可他跟宋礼遇一样,是不信她会带着众人,走出森林的。
他只知道,她终究要死,死在哪一天不一定,不过他耗得起。
等把她耗死,他就继续回天上,做他的神。
这样也不算犯规。
天道只说让他辅佐,又没说势必会成功。
反正,只要社稷主一死,他就回归神位了。
这世间乱成什么样,也是人间自己搞成这样的,和他没有关系。
务实的神,哪怕是在人间,也绝不做让自己难受的事。
他无比确信,自己已经放下她了。
都投靠别人了,还不明显吗?甚至,他那晚连道别都没道。
就那样走了。
兵革仙以过来人的口吻说,他会后悔的。
不,他绝不。
没有人能再把他拉扯进这种儿女私情里,他不会再陷进去的。
她已经死过一次了。
他们在那座桥上,也已经和离成功了。
她对他又打又骂,还吐他口水。
小老太已经完全不喜欢他了,哼,这正是他所希望的。
离开她之后,关于她所有的事,他都是听说。
其实,他是不想再想起她的。
偏偏周围的那些人,总是在他面前议论她。
他也就,勉强听一听。
兵营里的人,聚在一张大长桌上,吃饭时,一个小兵开口道:“哎,你们听说了吗?南边儿,有个小老太,居然做了起义军的小首领。”
“哈哈哈,一把年纪了都!五十岁正是拼的时候。”
“干啥不好啊,非要干这掉脑袋的事。”
“嗐,不用说,肯定是活不下去了呗。不然老老实实在家种地多好?”
“我听说,她是死而复生的。有天命在身。”
“什么他妈的天命,那都是糊弄人的。当初,那薛尘,你们都知道吧,不也据说有天命在身?那是斩首时,天雷都救的人,后来怎样?还不如当初被斩了呢。死得更惨!”
“可是,最近那个小老太,风头很盛呢。听说,因为自己的兵出去乱抢,最后被她当场砍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