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我就想知道
作品:《我与仙君相识于微时》 不知道怎么会产生这样的情绪。明明,他不想和小信徒有什么的。
一个下来收尸的神,能对即将入土的凡人,产生什么感情呢?
就算不论这些,他们之间也是不可能的。
他和她实在是没什么缘分。
硬说的话,也就是互相帮对方收尸的交情。
他的前世,她帮他收尸,她的现世,他给她送终。
如此,便两不相欠了吧。
虽然他的确不想她再回到贺平安身边,但,但那并不是出于前夫的考量。
只是因为不想她再回去受人折磨。
无关情爱。
他不喜欢宋礼遇这个老混蛋,这样喊自己的小信徒,也不是出于对她的占有欲。
而是,而是知道老混蛋心怀不轨。
换做世间的任何一个女子遭遇这种事,他都会对老混蛋有厌恶感。
小信徒不应该在他这里如此独特。
况且,她也从未想过,要跟他怎么样。
他们之间的前缘,好像只要她一离世,就彻底断得干干净净了。
毕竟,是她在强求,不是他。她死后,对他的念想也就消散了。
他就能回到天上,继续原来的生活。
这是他一直希望的。
若说舍不得,自然是有的。
怎么说,她也供奉了他三十年,就算是铁石心肠的人也会感动。
但感动归感动,这辈子已经过完了。缘尽就是缘尽,谁也不能再过多地牵扯些什么。
况且,这三十年他在天上,也一直内心不安。
因为她在人间是这样痴愚地拜祭他。
他只能逃避着她的情感,也不知道拿什么去还。
她的离世,或许对两个人来说都是解脱。
该了结的,终于能了结了。
他万万不能做出那种,强行将小信徒,留在自己身边的事。
这在仙界,从未有人做过。他哪能开这个先例?
只有魔才干得出来。
他不会坠魔的。
小信徒就跟他曾经为了修道,所丢弃的七情六欲一样。
已经丢弃的东西,绝不会再捡回来。
人也是一样。
丢了就是丢了,没有再续前缘一说。
尽管衡羿在院子里,给自己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设。
终于说服了自己的内心,此番下来,为何会跟贺平安一样暴躁发疯。
可是听到管家只让小信徒进去,还是在院子里不管不顾地大闹了起来。
一秒道心破碎。
“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我们明明是两个人一起来的,怎么只让花大娘一个人进去?”
花祝年突然觉得好丢脸,这深宅大院的,哪儿哪儿都这么安静,他在这里吼什么吼?
她像教训儿子一样,对他训斥道:“让你等,你就等。吼这么大声,像什么样子?”
“为什么不能吼?凭什么不让我进去,谁不是大老远赶来的?再者说,你自己进去,能做什么?”
“我们来了这么久,他一直闭门不开,非要让人等!花大娘,我看他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人不见了,我们走!”
衡羿在这里胡乱地发泄一通后,就牵起花祝年的手,要带着她往外走。
他并不是出于私情,只是,只是感觉不到尊重!
对,就是对方不尊重导致的。
才不是因为他舍不得,让她独自去见一个老混蛋。
花祝年这有正事儿要做,哪能跟着他一起胡闹。
她一把甩开他的手:“你还能不能消停了,走这么大老远,不就是来见贵人的么?要走你自己走,拉着我干嘛?”
“他什么时候成了你的贵人?你到底看不看得清楚,你的贵人到底是谁?是谁一路陪着你来到这里的?又是谁一路护着你,免你受到灾民的惊扰?”
他们这一路上,看到的并不是繁华景象。
饿死的,穷死的,耍狠被人弄死的,街上到处都是。
说是满目疮痍,也并不夸张。
有些地方受了灾,是直接见人就抢的。
花祝年也很同情那些人,可是她得去京城。
泥菩萨过江,自身都难保。
那些灾民,如果住她家附近的话,她应该会给他们宣传她的信仰,谁信将军,她就给他们饭吃,这样应该能拉来不少信徒。
衡羿想到,她连那种时候,都在想给他攒供奉,就觉得她真是个奇女子。
有这份儿毅力,干什么干不成呢?别说他早已经回归神位了,就算没回归,以魂灵的姿态存于人世间,恐怕有她这个小信徒在,也会被她硬生生地抬去封神。
在路上的时候,两个人还不小心住过黑店,不留活口只留银钱的那种。
衡羿趁她睡熟后,施法将她转移走的。
她一向大大咧咧,睡醒后,都没发现换了家客栈。
只是一个劲儿地催着他赶路。
这一路,都是他在护着她。
他也不是在邀功,只是若真的要说得上贵人,那怎么看,都是他更像一些吧。
衡羿真的会很在意这些讲话的细节,他才不管那是不是小信徒,对老混蛋的恭维之词。
花祝年觉得衡羿真是随时随地大小疯。
她对他暗暗威胁道:“别逼我在最开心的时候扇你!”
“你就是扇我,我说的也是事实!我一路护送你到京城,好吃好喝地伺候你,不肯让你受一点儿委屈,不是让你去见一个糟老头子的。”
刚说完,脸上就重重地挨了一巴掌。
花祝年揪着衡羿的衣领,将他拎到一旁小声道:“我来京城不就是见他的吗?你是被鬼附身了,还是哪根筋搭错了?现在对我来说,是最为关键的时刻。人我马上就能见到了,你别在这里给我瞎添乱。”
衡羿被打之后,并没有清醒多少,反而更难受了。
“我添什么乱了?这种老混蛋,有什么好见的?他只让你进去,他什么心思,你不清楚吗?”
花祝年被衡羿说愣了,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
就是,又好气又好笑的感觉。
“我都五十岁的人了,他还能有什么心思?我又不是没有男人!况且,他已经纳了三十多房妾室了,还能再把我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大娘给纳了?”
衡羿小声嘟囔道:“也、也不是,没这个可能。”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猛踹了他一脚:“有个球的可能!”
花祝年转身的时候,衡羿喊住她道:“花大娘,你如今可是要高就了。”
她怎么可能听不出来,这是在讽刺她,气得她反手又给了他一巴掌。
可能是力道太大的缘故,直接将衡羿打得摔倒在地上。
花祝年蹲下又锤了他几拳,咬牙切齿地低声说道:“你不是不知道我找他做什么,为什么突然说这种奇怪的话?”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总是忍不住阴阳怪气她,明明她并没有做错什么。
一路护送她,是他心甘情愿的。
他也的确早就知道,她要来见这个人。
可心里就是不痛快。
比他在天上看着她跟贺平安过日子,还要不痛快!
这种不痛快的来源很复杂,他一时也说不清楚。
通俗来讲,他是她死去的白月光前夫,好不容易熬到她的现任被抓了。
结果,他这个前夫,要一路护送她到京城,再亲手把她交给一个心怀不轨的老混蛋。
怎么总干这种把她送给别人的事?
是个人都干不出来。
他一个执掌三界的神,居然还干了两次……
上一世,是他的错,他无暇顾及她。
一门心思只想着做自己的事,才导致她委身于贺平安。
可现在他有时间了,他是为她而来的,怎么还是要眼睁睁地看她走向别人?
送的人若是好便罢了,偏偏是个老混蛋。
虽然衡羿之前想过,如果换做他是小信徒,当初可能也会选宋礼遇。
但那是他不在的时候!
是他已经没办法再陪伴她,她一个人穷困潦倒,流离失所,求助无门的至暗时刻。
可现在他已经出现了,她也跟着贺平安苦熬了三十年。
宋礼遇的作用不那么大了。
她今后的时间,应该尽数给他。就不要再选宋礼遇了,也别去救贺平安了。
既然她是他的小信徒,那他就有权力管她。
衡羿无法向她解释自己内心的别扭。
毕竟他对她而言,并不重要。她也从未把他当回事儿过。
气呼呼地憋了半天,最后只憋出来一句:“我后悔了,我不想让你去见他。”
他说完还低下了头,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
突如其来的娇羞。
关键是人还趴在地上呢,都没人扶他起来。
他自己也不起,就等着她扶他。
其实,有时候,真不能怪花祝年打衡羿。
对花祝年而言,村子里一大堆男人,都等着自己去救。
只要救成了,那村子里的女人就不用守寡,被老光棍儿们欺负。
她这一路上,虽然衡羿没让她受什么苦,可毕竟是年纪大了,赶了一个多月的路,说是身心俱疲也不为过。
眼看着,人都要见到了,就差这么一哆嗦了。
这后生突然对她发大疯,又是言语讥讽,又是阴阳怪气,一个劲儿地拦着她见宋礼遇。
非要让她功亏一篑,不揍他揍谁?
花祝年都快被衡羿气炸了。
她原地转着圈儿地暴躁道:“谁问你了?啊?我就想知道,到底是谁问你了?没人管你后不后悔!”
气得她现在胸闷气短的,不得不倒了好几口气,才扶着腰稳住自己的身体,不甘心地又冲过去,猛地踹了他一脚。
因为她的身体越来越不好,脚上的水肿始终消不下去,一时踹得劲儿大了,直接把脚上的鞋子给踹爆开了。
她的袜子是豹纹的。
那是在路过集市的时候,她主动问他要钱买的。
他不记得她喜欢豹纹袜。
可她说,是为了走路虎虎生风。
衡羿想了一路,也没想明白,这豹纹袜子,跟虎虎生风有什么关系。
原来是在这儿等着他呢。
哪怕是气得鞋子都踹爆了,露出的大豹纹袜,也能震慑住他人。
唉,真是又心疼,又好笑。
花祝年丝毫不理自己踹爆开的鞋子,继续弯着腰对着地上的人咆哮道:“你的意见对我来说,根本就不重要!我就没在乎过任何人,你又算什么东西?谁管你怎么想的?啊?死一边儿去!”
衡羿在她转身之际,从地上爬了起来。
之后,勇中带怂,怂中带勇地将她扛到了肩上。
准备带她离开。
宋礼遇在里面看了半天好戏,哪儿能让人走呢?
在一旁的管家着急忙慌地去拦人。
他要是连这点儿眼力见儿都没有,那就不能当天下第一权臣的管家了。
什么时候该让两个人闹,什么时候该平息事端,如何让屋子里的老爷心情舒畅,这才是他要考虑的第一要事。
花祝年骂骂咧咧地锤打着衡羿的后背。
她感觉再被他这么扛下去,自己的老腰就要断了。
痛得要死。
宋礼遇终于忍不住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他看着自己朝思夜想的人,被这后生扛在肩上,活像一只生猛有力的豹子。
感觉只要放下她,就能生吞人一样。
事实也的确如此,所以衡羿不敢放小信徒下来。
其实,他并不害怕被她打骂,而且无论被她如何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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骂,也并不会真跟她生气。
可是,她不能当着老混蛋的面,打他这个前夫!
按照人间的婚姻制度,他要是小信徒逝去的白月光大房的话,那贺平安勉强算个不做人的二房,可宋礼遇那个老混蛋连三房都算不上。
丢什么也不能丢了面子。
小信徒在院子里打他,那是夫妻之间的小把戏。
闹得再大,还不是被他带走了?
可宋礼遇出来后,她要是当着小三房的面打他,那他这个大房今后还怎么树立威严?
虽然可能也没机会树立,但他就是不想她当着别的男人的面打他。
显得他对她来说,好像一点都不重要一样。
正因如此,衡羿才死不放手,任凭她打骂,也要把她稳稳地扛在肩上。
宋礼遇先是着急地走到花祝年面前,一脸关切的样子。
“花小姐,我们,好多年,不见了。”
花祝年整个人倒悬下来,脸憋得涨红,对着宋礼遇勉强地挤出了一丝笑意:“是啊。宋大人,你快点让他把我放下来,他要是不放,你就找人揍他。”
这声“宋大人”算是喊到了宋礼遇的心坎儿里,他多少年都没这么舒服过了。
曾经不肯向他低头的人,当初看透了他爹一通虚伪操作的清高少女,今日也会在难堪至极的时刻,喊他一声宋大人。
心里别提多开心了,能听她喊自己这么一声,那真是给个皇位都不换。
宋礼遇美滋滋地绕到衡羿面前,居然对着他行了个礼。
见惯了自家老爷一副威严相的下人,还从来没见过他这样和蔼的样子。
衡羿没理宋礼遇,懒得跟对方行礼。再者说,他一个大房,对着小三房行什么礼?
他摆出大房的威严说道:“让开。”
宋礼遇并不知晓这两个人的前缘。况且,就算知晓又如何?
呵,像他这样的人,哪儿管什么大房不大房的?
他可是在明知道,花祝年都跟贺平安成亲了,甚至流过一个孩子后。
还能颠儿颠儿地找上门去,要她今后跟着他过的男人。
世俗间的伦理道德,宋礼遇从来就没有当回事儿过。
况且,太讲道德的人,也当不了权臣。
宋礼遇如今到底是个沉稳老练的人,哪怕是在府里的下人看来,自己被这个后生如此冷漠的对待,也丝毫没有甩脸色给他看。
脸上始终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样。
衡羿其实在天上见过年轻时候的宋礼遇。
一个阴暗又清秀的少年。
说他阴暗吧,是受家庭影响,怎么也阳光不起来,不然也不可能因为花祝年冷冷讥讽了他一句,就被他给看上了,还要娶她。
可抛去家庭因素外,宋礼遇不算长得难看的男子。听说,他妈妈之前就是当地有名的美人儿。
所以,当时衡羿才不理解,花祝年为什么没看上他。
即便是现在,宋礼遇看起来也跟寻常那些肥头大耳的官员,有着本质的区别。
他的身材保持得很好,丝毫没有发胖,目光中,年轻的时候是畏缩和羞怯,现在却是沉稳和老练。
身上还带着浓重的书卷气,跟衡羿所想象的奸猾权臣很不一样。
衡羿觉得但凡喜欢小信徒的男人,似乎都是很惧怕岁月所带来的痕迹。
贺平安那个山野糙汉,明明一把年纪了,却锻炼得一身腱子肉。
每次做的时候,都要强行让他的小信徒摸他的腰腹。
村子里的女人,在闲聊时,调侃他的小信徒吃得好。
可他知道,小信徒根本不想摸。
每当被调侃时,花祝年脸上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那种事对她来说,好似在应付差事一般。
别人都说她身在福中不知福,她也无动于衷。
现在这个老年权臣,也是竭力保持着身材,三十年过去,不仅没有变油腻,还沉淀出了一身的书卷气。
真是闲得他们蛋疼!
一天天地卷来卷去,不知道在卷些什么东西。
卷半天他的小信徒会看他们一眼吗?
不,并不会。
她的心里,只有小泥人儿,也就是前世的他。
再看他的小信徒,活得面目全非,半点都没有要保持容貌和体态的意思。
当然,也可能是没有保持的机会。
她一直,被贺平安有意无意地摧残着。
好像只要把她摧残成一个体态臃肿,满脸皱纹的老太太,就没人再跟他抢了一样。
他看不得她身上有一点光。生怕那点光,招惹来什么别的野男人。
宋礼遇用宽厚长者的姿态,对衡羿殷切劝说道:“年轻人,快把花小姐放下来吧。我看她脸都涨红了,身体已经产生不适了。你若是真的关心她,就不要做这种让她有苦说不出的事。”
被扛在肩上的花祝年,疯狂点头。
她现在的确很难受。
可她一心只想着下来,哪儿知道这两个男人之间,那些暗戳戳的小心思?
她甚至至今都没搞懂,这后生为什么总是间歇性发大疯?
可男人总是最懂男人的。
衡羿气得冷笑一声,他今天就光冷笑了。
一脚踹到宋礼遇的心口上,将他踹飞出去老远。
小三房现在对他使的招数,是当初他在贺平安面前用过的。
无非是想在小信徒面前,表现得自己体贴又善解人意,跟那些暴躁易怒,动不动就发疯的男人,一点儿都不一样。
可这些都是他玩儿剩下的!
飞奔过去的管家和下人,都没来得及接,就见他们那个让朝中人人闻风丧胆的老爷,跺一脚都要让半个官场地动山摇的权臣……
砰地一声,重重地摔砸到地上。
飞扬的尘土,升腾而起又缓慢落下,覆在了他的锦绣华服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