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也许
作品:《我与仙君相识于微时》 无论是以前夫的身份,还是从神明的职责来看,他都不希望她去救贺平安和那些人。
杀人就是杀人,杀好人和杀坏人,本质上来讲,并没有什么不同。
如此轻易地剥夺他人的生命,跟魔又有什么两样呢?
只不过,当时的确没有更好的办法。
只能说,那群流兵活生生地把百姓逼成了魔。
流兵的死亡是在受作恶的因果,而贺平安和那些男人,也有自己的因果要接。
上天是公允的。
不会让人讨到一点规则之外的好处。
任你把生死大义说破大天去,该受的罪半分都不会少受。
衡羿觉得人间跟地狱一样。
每个人都有那么多,因欲念所产生的磨难。
还是修道当神仙好啊。
如果是兵革仙的话,可能会觉得贺平安那群人做得没什么错。
天下的兵革之势,本来就是众生反抗的一股怨气聚集而成。
从杀戮中产生,于征战中壮大。
两个人坚守的神职不同,所以认知也是相差很远的。
可能也正因如此,一个只能做打打杀杀的兵革仙,另一个却是平衡三界的神。
他没有轻易动怒,剥夺他人性命的资格。
或许是出于对弑杀行径的厌恶,衡羿只当做这是一场漫长的出游,并非是什么救人于水火的营救。
世道这么乱,再加上小信徒的身体又不好,也许,这是他能陪她的最后一程了。
他本来就是下凡给她送终的,送走她后,他也就重新回到天上了。
然后,永远忘记她。或者,不再想起。
花祝年自打出门后,就开始抄了条小路疾速奔走着。
可算是让她甩掉这个包袱了!
这后生真是烦得要死,总是想帮贺平安那个老混蛋盯着她。
神经。
蒸馒头不是件容易的事,揉面、醒面、切面,每一步都必不可少。
衡羿在醒面的时候,觉得等待的过程有些无聊,随手在空中一划,想看看小信徒在做什么。
去了这么久,怎么还不回来?
结果,发现她都走出二里地去了。
衡羿一把捡起盆里的面,摔到了案板上。
她骗他在家里蒸馒头,自己偷偷跑掉了,根本就没去结汤药费!
怪不得他抱着她的包袱那么软。
里面全是些可有可无的衣物,那个装着小泥人儿的盒子,早趁他不注意被她拿了出来。
她只带了小泥人儿上路,其他的都可以舍下。
真是被她哄到了!
在家里时,把话交待得那么好听,他还以为她是真的想吃馒头。
幸亏他能追踪到她的行踪。如果他是一个凡人的话,还不知道要急成什么样子。
怪不得贺平安不肯让她年轻的时候跑太远。
遇到这样有主见的女孩子,哪敢放她一个人出门?走了就不回来了。
被骗的衡羿,在厨房一边生气,一边大力揉面。
馒头还是要蒸的,不然她没得吃。
花祝年走小路是有原因的。
一是她已经让人往外散播消息了,担心兵营的人会出来抓她回去。再则,小路上多道观和寺庙。
爹娘还在世的时候,经常往各地的宗教场所捐钱,积累福报。
住持和道长都说过,在任何时候,花家的后人,无论走到哪里,只要来寺庙和道观,都会有口饭吃。
这是爹和娘给她攒下的功德。
不过,花祝年从来没有进去吃过,年轻的时候抹不开面子,年老了反倒不在乎了。
她之所以用不着老姐妹儿凑来的钱,自然是因为有吃和住的地方。
花祝年把一切都打算好了。
她做任何事,都不是冲动为之的。
平日里,因为贺平安的阻拦,她去的最远的地方,也就是镇子上了。
这回一口气走了这么老远,竟莫名有种仓皇出逃的感觉。
紧张之余又有些兴奋。
夜色渐渐地深了,她今天一整天,就早饭吃了点东西。
之后就一直在各种忙活。
远处的寺庙,像一块发着金光的玉米面饼子。
也是支撑她走过去的唯一动力。
因为走得仓促,她把包袱也丢给那后生了。
里面还装着她两双鞋。
小路上石子比较多,路也难走,花祝年低头看了看自己脚下开了口的鞋。
怪不得走路都感觉冒着凉气呢。
她拖着自己的开口鞋,敲了敲寺庙的朱色大门。
花祝年是懂鉴赏的,这个大门的用料很讲究,铜环敲击出来的声音也好听。
可能是很久没见过好东西了,她又轻敲了几声,准备听个响。
结果里面气势汹汹地,冲出来一个衣衫不整的俊秀小和尚。
“大晚上的,敲什么敲?”
花祝年本来想破口大骂的,可是这里是清净之地,出家人有些傲气和清高,似乎也正常。
想了想,她就忍了。
“小师父,我是来上香的。”
对方立即换了副脸色,可是一看她的穿着打扮,也不像是什么贵客。
勉强将她带了进来:“施主,里边请。”
花祝年眼看着,自己就要被带到交钱的地方了,连忙扯住小和尚的衣袖。
俊秀的小和尚嫌弃地一把抻开:“施主,您还有什么吩咐?”
“我找你们主持。”
“上香这个事儿,不用找主持。上回,王财主交了黄金千两,都没见到主持的面儿呢。住持一心礼佛,从来不管这些事。”
花祝年站在原地笑了笑:“黄金千两那确实不值得,不过,我准备贡个万两黄金,给这里大大小小的罗汉们都镀个金身,不知道能不能见见那位住持?”
小和尚虽然觉得这位女施主穿着穷酸,但是万一是真的呢?
所以,还是将住持请了出来。
住持是个圆润的中年和尚,笑起来脸上的肉都堆到了一起。
莫名有股奸诈相。
小和尚介绍道:“施主,这是本寺的住持圆润。”
花祝年笑呵呵地点了点头:“这法号真不错。”
圆润看了小和尚一眼。
小和尚识趣地开口道:“住持也来了,您那个钱,是不是也该——啊?”
花祝年知道住持不跟自己讲话,是觉得她一个穷酸老妇人不配,所以才一个劲儿地让小和尚催账。
我佛只渡有元人,看来此话不假。
“圆润大师啊,我此次捐钱,是为的图名,所以,想知道,我这要是捐万两黄金,能不能把名字写在功德碑上啊?”
圆润一听这确实是来捐钱的,毕竟都想上功德碑了,立即开口道:“当然可以了。”
花祝年听着圆润的声音,有些敦厚的油腻,再配合着他身上的袈裟,感觉像一块儿炒了糖色的五花肉。
“那能不能,让我看看咱们这儿的功德碑呢?”
圆润一心想着这是个大买卖,自然是同意带她去看的。
那块儿功德碑很大,花祝年点着灯笼,在上面找到了自己爹娘的名字。
她摸着镌刻的字迹,眼泪簌簌地落了下来。
世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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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她最好的两个人,已经不在了。
她如今也一把年纪了,不仅一事无成,到了外面,还是要靠着爹娘的功德过活。
真是愧对他们啊。
圆润不知道这位女施主哭什么。
他此刻只是着急那万两黄金,什么时候能到自己手里。
到时候还能再诓骗几个俊秀的小和尚过来。
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天高皇帝远的,过得岂不是神仙日子?
功德碑上的尘土很厚,花祝年的手变成了小脏手。
再一抹泪,脸上也脏了。
不过,她不在乎。都快入土的人了,还有什么好在乎的呢?
“圆润大师啊,我听说,在这碑上的,后代如果遇到了难事,寺庙是能提供吃住的,是不是啊?”
圆润笑着点了点头:“前人积德后人享,确实是有这个说法。”
花祝年得到了回应后,终于打开天窗,说起了亮话,指着碑上的两个字说道:“我是这俩人的女儿,今天晚上想在寺庙住一晚,给我来点剩斋饭就行,其他的也不用你们忙活了,明儿我就走。”
圆润和小和尚,都没想到,会是这么个走向。
从来都是他们骗别人,还从没被人这么骗过,大晚上的,被折腾起来,结果是蹭吃蹭住的。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人:“这么说,那万两黄金,是没有了?”
花祝年倒也不觉得尴尬,底气十足地说道:“现在没有,早晚会有。有了,我第一个过来捐。”
圆润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花祝年,后槽牙都快要咬碎了。
他对着身旁的小和尚冷声说道:“送客。”
小和尚惊出了一身冷汗。
要是早知道这老大娘是这么个人,他才不敢去叨扰住持呢。
谁都知道,住持夜里正跟师兄……
唉,自己明天又要挨罚了。
花祝年看这老和尚变脸变得如此之快,索性自己也就不装了。
对着老秃驴破口大骂起来:“若有众生,伪作沙门,心非沙门。破用常住,欺诳白衣。违背戒律,种种造恶。如是等辈,当堕无间地狱。千万亿劫,求出无期!”
年轻时,她看书很杂,刚好看过些经书,没想到在此刻派上了用场。
她是很懂让各种类型的人破防的。
骂看不起人的读书人,要挑准痛处,骂他们自命不凡,脱离百姓,不识人间疾苦。
骂坑蒙拐骗的为僧者,就要用《地藏菩萨本愿经》里的话来骂,才不算亵渎了这神圣之地。
花祝年是个很讲道理的人。
她早前一直觉得,只要自己站住理,这天下间的人,但凡是不讲理者,就没有她不能骂的。
然而,然而……
这老秃驴压根没听懂她在骂什么。
看来是已经不读经很多年了。不知道霸占着这寺庙,在做什么不正经的勾当。
居然连经书里的话都不知道。
在极致的恶面前,约束人心的经文,是彻底失效的。
她骂得再咬牙切齿,也没办法骂死他。
就算道理再对,又有什么用呢?好无力啊,菩萨也不会收走坏住持。
不仅如此,她还被几个和尚丢出了门外。
朱门在她面前,重重地关闭,上面的铜环发出闷厚的声响。
摔到地上的花祝年觉得脚下一凉,这才发现自己那只开了口的鞋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蹭掉了。
可能是突然想到了自己爹娘,她一时忍不住痛哭出声。
正在此时,朱门打开一道小缝儿,一个小和尚嫌弃地将她的鞋子丢了出来,刚好砸到她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