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二姐儿拜师

作品:《重生养夫郎

    “这刘领头儿一家子四口人,一个小子一个姐儿。大小子正在县学里头读书,姐儿年纪与三哥儿差不多大。”


    “刘领头的娘子姓费,怪是好颜色的妇人,素日里头很是爱街铺间逛耍。”


    方有粮将打听来的消息一一说与祁北南听:“这些都是我零星送果菜去刘家,刘领头说谈时晓得的。他还与我说这月上工房要梳理河渠,但是招揽的人不多,与我留了一张揽工帖儿。”


    祁北南瞧了一眼揽工帖儿,不作假。


    听罢,做了大致的猜想。


    “刘家孩子虽不多,但是大郎在读书,已入了县学,且刘家娘子又喜爱逛街市,可见刘家花销不小。刘领头在县府做事,可也只是工房上的一个领头儿,俸禄并不高,若非另有进项,家里头难周展。”


    祁北南在县城中住过,他爹是秀才先生,别说是逢年过节,便是平素上宴请都格外多。


    今儿个同僚家中幼子生辰摆上三五桌子,明儿个巷邻铺子开张又请人吃席。


    来请了你是好心,便是人不得空前去礼也得到,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不能不应邀。


    城中人爱好热闹,寻常人家都爱做些席面请人吃,何况与府衙上的官吏,更是爱置席,他做官的时候见得多了。


    祁北南从自己箱笼上捡了两本有注义的书来,又拿了一方自也没舍得用的鲁州好墨,倒也不是全然舍不得用,只是如今他没有用的需要,与其放着,不如拿来用在要紧上。


    “你把这两样东西包好,与刘家送去。刘家有读书人,又不是甚么手眼通天的人家,约莫这些东西也看得入眼。”


    方有粮看着祁北南捧出来的书墨,连道:“我们家办事,已是劳你出主意了,如何好再要你的东西!”


    “二姐儿要学手艺是好事情,我如今搭把力,她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将来若事成了也有我的好。”


    祁北南将书墨塞在他的手里:“幸得刘家有读书人,否则我也不能与你甚么带去求人帮忙的。”


    方有粮心中又是感激,又是惭愧。


    “那我且先收着,来时定好好答谢一番。”


    “两家往来如此之久,说这些客气话作甚。”


    祁北南教方有粮坐下:“我还有话与你说。咱光是准备这点东西


    是不够的刘家家境不见得出挑又还花销大还得要实打实的礼才好。”


    直接包了红包与人方家拿不出多少来包得不好看不说人家未必收。


    如今方有粮得了揽工帖儿倒是个好出处。


    “方领头儿若愿意与你牵线教二姐儿去拜梳头娘子你将此次做活儿的工钱与之四六分你觉如何?”


    方有粮眼前一亮:“我正有这些想法。”


    祁北南点头:“再得提前另准备上份礼


    “嗳先前借的钱年头上做活儿差不多都还尽了再去借钱也好借些。”


    方有粮预备给梳头娘子准备五贯拜师傅的礼钱另捆只肥大鹅去:“不知这些够是不够?”


    祁北南估摸着也差不多了梳头娘子有心收二姐儿这些够正常礼数。


    若是无心收给那海量的银钱人也只嫌少且方家也不可能拿出来。


    于是方有粮翌日便带了祁北南的书墨从家中抓了一只老母鸡往那刘家送去。


    方二姐儿这些日子瞧着她大哥为着自己的事情东奔西走还给人拿恁些东西出去心里不是滋味觉着自己实在不懂事让本就事多的家里徒增了烦忧。


    可事已行到此处她心头只盼着事情能成别教一切都徒劳才好。


    这日赵光宗去了县城回来与祁北南带了一沓纸说是老送他亲抄的手札费了他许多时间不说还费笔墨和纸。


    不能他自光沾便宜甚么都不出逛书坊的时候自买了些又还给他捎带一些。


    外在又与萧元宝买了果儿糕桃子与李子口味的各两块儿。


    不想家里赶了巧蒋夫郎也提了个鲜猪肚儿来。


    他从屠户手上得了个才起的猪肚本想把萧元宝唤去家里头师徒俩烧饭吃整好又教了他如何打理这菜。


    可萧护上了山去唤走了萧元宝家里便独只祁北南一个人了。


    萧元宝在他家中便不安生心头惦记着他哥哥生怕教人给拐了去似的。


    想着无非是多张嘴的事情他索性拿了菜直接来萧家。


    “小表叔你瞧咱叔侄俩就是心连心我来萧家都能蹭上你的好菜吃。”


    赵光宗见着前来的蒋夫郎打趣道。


    蒋夫郎一贯肃着张脸:“你这大馋小子,今儿没闭门在屋里读书,晓得出来走走了。”


    “不出来怎赶得上小表叔的菜吃。”


    赵光宗佯装叹了口气:“自打小表叔有了新徒儿,我都少有吃上小表叔的菜了,馋得我啊~娘都说我见瘦了。”


    萧元宝瞅见蒋夫郎来,心头欢喜得很。


    小跑前去把蒋夫郎的篮子接过来挽在了自己的胳膊上,牵着他去屋里。


    蒋夫郎见着乖巧的萧元宝心中慰贴,与赵光宗也说笑起来:“你那哪里是没吃我的菜瘦了,是读书下了苦功夫。”


    “小表叔这般说我可不好意思再油嘴了。”


    祁北南与蒋夫郎倒了茶水,请他吃茶坐。


    “你们俩会着,尽管说话去。”


    蒋夫郎道:“我与宝哥儿给你们做菜。”


    祁北南心中很是感激蒋夫郎的用心,道:“那我们可有口福了。”


    萧元宝得知要做菜,提着沉甸甸的篮子就去了灶间。


    篮儿里头不仅有一笼还未打理过的猪肚,另还有些香料。


    萧元宝认出了桂叶、八角、椒子、还有增辣口的茱萸,以及一罐子油酱。


    时辰还早,烧饭全然不急。


    蒋夫郎将猪肚甩进盆子中,先撒了一把粗盐,预备教萧元宝如何洗净猪肚。


    “这些肠子,肚子,甭管是鸡鸭还是羊猪的,怎么做怎么吃,首要的还是清洗干净。否则师傅手艺再高,那做出来的也是腌臜臭物,是不能下口的。”


    “先撒粗盐反复腌搓,冲洗干净,复下面粉将黏物洗出。”


    萧元宝觉得事事有门道,起兴儿,认真听看着。


    蒋夫郎道:“你试着来。”


    在外头的席面儿上主要是看,长见识,不便上手拾弄;可自家做菜随性,还不上手去做,那就与纸上谈兵一般了。


    “嗳。”


    萧元宝欢快的答应了一声,连忙扎紧了袖口,在腰间系上了块小围腰。


    端了小杌子来,垫脚爬上了灶台边。


    他伸手去搓洗软趴趴的猪肚。


    觉着像是绵韧的面团似的。


    蒋夫郎瞅他不嫌腥臭,心中满意。


    “这些下水虽瞧着寒碜,包着牲口家禽的粪物,可仔细做出来却香,送饭又下酒,是寻常人家喜爱吃的市井菜。”


    “往后不论是自家请一桌子客,还是受人请去掌勺,若你能料理好几碟碗的猪下水菜,也便能得人赞上一嘴了。”


    祁北南趴在通灶屋的门栏边,私瞧着师徒俩传艺。


    他见萧元宝小小的两只手,揉着那团黏糊糊的猪肚,灶台那么高点的孩儿,做事还怪是认真。


    躲在他屁股后头的赵光宗扯了扯他的衣角,两人回了堂屋上。


    赵光宗一脸神秘莫测的说道:“小表叔是起心教宝哥儿了。”


    祁北南挑起眉:“怎么说?”


    “小表叔最拿手的便是猪下水菜了,当初在咱家里就做的好。我爹爱请人吃酒,小表叔就变着法儿的治猪下水来下酒。”


    赵光宗道:“卤的、炒的、糟的、炖的、烟熏了蒸的,甚么都有。那些人在我家里吃了好,慢慢名气就扬了出去。”


    他低声与祁北南道:“他着手教宝哥儿拿手菜,怎会不是起心。”


    祁北南闻言不由得又看了一眼灶屋。


    小宝跟着蒋夫郎才两个月,他便愿意传教看家本领,可见是真的欢喜小宝。


    午时,蒋夫郎拿鲜猪肚做了两个菜,一个是用祁北南和萧元宝二月里头种的大葱子炒的猪肚脍,一个是用莴苣条炖的猪肚汤。


    炒肚脍祁北南在赵家就尝过了,又香又脆。


    莴苣炖的猪肚还不曾吃过,那汤勾了芡,瞧着微有些稠,猪肚和莴苣切做条状,入口很是耙软,可碗碟中又还维持着形,很是好吃。


    萧元宝也吃得香,足足吃了三碗粳米饭。


    不单是蒋夫郎的下水菜做得可口送饭,今儿这顿饭他可也是下了功夫的。


    洗了恁久的猪肚,手指腹都教水泡得皱皱巴巴了不说,他还学见了如何将猪肚切花刀。


    蒋夫郎说像是鸡胗鸭胗,猪腰子都可以用这个刀法。


    横竖交切,下水进热油锅立就能开出花儿来。


    他稀罕得不行。


    只是老师现在还不教他自个儿动刀子,大菜刀很重,冷锃锃的又锋利,怪是吓人的。


    不过他并不觉得怕,今朝老师握着他的手试着切了几


    手只要把左边按着菜肉的手指往里头曲上一些就不会切到了。


    饭罢蒋夫郎见萧家的水井里头还冷放着些笋。


    剥开笋衣笋子都有些发青掐着见老了:“这水竹笋个头小这些却都比拇指大像是挑出来的好的放坏了怪可惜。”


    萧元宝与他说是前些日子方家大哥哥给他们送过来的剥了些煮来吃有些生涩味。


    家里人少吃得也还不多。


    蒋夫郎摇头道:“笋脆嫩味美却得好生治才好笋的生味压不住不见得好下口。”


    “你们俩用做煮怎会好吃。若是往后再要自做来吃又简单些便切了腊肉炒。”


    他捡了笋来与萧元宝一道剥了鲜嫩些的留来给腌做了一坛子的泡水菜余下的过了水晒在了太阳底下。


    这些简单的菜蔬秋收冬藏若家里头有个妇人夫郎的萧元宝机灵跟在身边很快就学会了。


    只是原先那秦氏也是个懒的也没给孩儿留教些甚么有用的在手上。


    “往后空着就朝老师院儿里来能多教你一些算上一些。”


    “嗯。”


    萧元宝点点脑袋抱着笋子跑得忒快。


    月末上方有粮兴冲冲的带了好消息回来。


    方有粮与二姐儿一道来了萧家才到院门口方有粮便止不住欣喜先与祁北南说了结果。


    “成了事情成了!”


    祁北南和萧元宝听到消息皆是喜出望外。


    连忙将二人引了进去。


    “刘家受了礼便托自己娘子去与梳头的汪娘子说了事儿。巧在那汪娘子正是要收徒儿也便没驳费娘子只教先将人领来过过眼。”


    方二姐儿闻说消息既欢喜心中不免又惴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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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梳头娘子专是给富贵高门打交道的人定然见过许多世面


    便赶着去自己表姐姐家里头借了身细布体面的衣裳将自己收拾出来这才与方大郎带了礼去见人。


    恁汪娘子住的交子巷离闹市不远是那般敞亮的巷子地价不贱。


    可汪娘子家的院儿还不小足有四五间屋家底子可见丰厚。


    方二姐儿心头更是没底不想见了那汪娘子倒是


    有些意外。


    本想着这般与人梳头的娘子,家底又好,当是收拾得甚是光鲜。


    可那汪娘子却只着身碳灰素色的衣裳,专以头发做营生的,发髻反而束得格外简单,放街市上全然不扎眼的寻常。


    不过仔细一观,便可见衣料子是好的,头发也是乌黑油亮的。


    方二姐儿猜着汪娘子许是个不爱张扬的人。


    那汪娘子没因方家兄妹俩是村户人家就端架子摆谱,反而和和气气的。


    问了二姐儿年纪,可读过书,认识字,又问了时下会梳些甚么发髻,知晓些甚么发髻云云.


    一通询问下来,二姐儿心凉了个透底。


    除了自己的年纪,就没甚能答得上来,答得好的。


    接着这汪娘子又自散了头发,唤二姐儿与她梳。


    二姐儿心里头打着鼓,手都在抖。


    不过好在是在家里头梳了许多头发,不仅自梳,还与她娘,三哥儿,宝哥儿梳头发,细指头练得灵巧。


    上手以后心头慢慢就稳了下来,服帖的与汪娘子梳了个简单的髻。


    汪娘子在镜前左右瞧看着,上手轻摸了摸,瞅向方二姐儿:


    “你这年纪才出来学这手艺确实大了些,且还对梳头发髻不甚了解。”


    二姐儿握着梳子立在一头,在这般精明的娘子面前,她知晓巧舌不了甚么话。


    可家里已费尽周折将路铺至此处,倘若自不争气,家里头也再帮不了她什麽。


    于是鼓了些勇气,微声实诚道:


    “儿家在乡野,没得甚么长见识的机会,也没甚么长处,独是能将头发梳得平顺些。”


    “本也没想以此能有甚么出路,只得早早嫁了人去,不想偶听城中竟有以梳发营生的行当,儿夜里不能寐,虽是女子,却也想有个能糊口的手艺。”


    “不说为了爹娘老子,兄弟姐妹,只当也是为着自己,将来不论何种境地,也有个谋生的本领,故才求来汪娘子处。儿知晓己身资质差,又还愚钝,可唯独有一好处,便是肯下力气,肯用心。”


    汪娘子听罢,又转瞧去了铜镜。


    “倒是你一农家孩子,还有这番心气儿。虽说年纪大了,也不知发髻款式门道,不过手倒还麻利。”


    她初瞧这方二姐


    儿,低眉顺眼的,本以为露怯不擅言语,张嘴说话却还像模像样的。


    她没当即回方家的话,只叫人先回去,说过些日子再答话。


    方二姐儿说起这些面庞有些欢喜的发热,道:“本以为汪娘子没瞧上我,那般说只是不想当面回绝教我们难堪,不想过了几日,大哥去县里,刘领头与他带话说汪娘子答应了。


    萧元宝眼睛亮晶晶的听完,连忙道:“恭喜二姐姐。


    方二姐儿不好意思道:“若没有祁小先生帮忙,我哪里有这机缘,只怕一辈子都不晓得这些,我当真是不知如何感激。


    说罢,她站起身,便要与祁北南一拜。


    祁北南见状,慌忙站起,却又不好前去搀扶,萧元宝赶紧从凳子上滑下去,跑过去拉住了方二姐儿。


    “二姐姐别拜,哥哥不是夫子先生,也不是手艺师傅,不用拜他的。


    方二姐儿可前去学艺了心中欢喜至极,以至于抹起泪来:


    “家里为着我的事儿家底又掏了个干净,便是想好好谢一谢祁小先生却也无礼可谢。我今朝在此处只好与祁小先生立下誓,定好生学手艺,来时只要祁小先生用得上我的地方,我定然赴汤蹈火。


    祁北南笑说道:“二姐儿没读过书,却还知晓赴汤蹈火这样的词儿来了,可见得是发了真心。


    “我此刻已知晓了你的感激,便已足够了。


    “今朝你如愿得汪娘子收下,多也是因你合了汪娘子的眼。往后你前去学手艺,无需因着要答谢谁而担起极重的担子,心中予以自己太重的负担,尽力而为便好。


    方二姐儿心中热流涌动,抿紧唇深深的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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