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失宠了

作品:《重生养夫郎

    三月三这一日,是上巳节。


    村里郑家的李娘子置了两桌子席面儿。


    请了几位平日里与她交好,村里有些头脸的娘子夫郎来家里吃酒。


    这郑家可谓是村里的富足人户,郑大郎一手的木工活儿十里八村都晓得,在城里还置得有个生意颇为红火的铺子。


    乡下的屋儿也建得漂亮,做的是白墙,盖得是青瓦,院子圈得老宽敞。


    家宽好待客,李娘子又喜好结交,常有置席请人吃酒吃菜。


    李娘子本是县里豆腐坊的女儿,生得水灵,与郑大郎结识后嫁到了这村子上。


    郑大郎待她好,成婚一二十载了,都没如何让她去下过地,两人足足生了五个儿子。


    村野人家,十分看重男丁兴旺,李氏能生,郑家长辈对她满意,她日子过得比许多媳妇夫郎都舒顺。


    “晓得我今儿要置席请张娘子吃酒,老郑一早便去了俺爹铺儿上捡了些鲜豆腐回来,要我招待大伙儿咧。”


    李娘子笑吟吟的,与张氏道:“你一会儿尝尝看入不入得口,带一方回去给光宗炖个豆腐汤吃,这些日子他在屋里头读书,当心着身子。”


    张氏道:“他就爱吃你家磨的那豆腐,夸说又嫩又甜。他是好福气,得你挂记着。”


    李氏好结交,嫁来村上,自少不得与里正娘子张氏走到一块儿。


    且不说她俩还是故交,两人娘家的铺子在一条巷弄上。


    屋里几个老熟识坐在一处,连媒人乔娘子也都在,吃着茶水闲着话儿。


    说聊着今年时节好,雨水足,庄稼秀云云。


    又说着谁家的姐儿哥儿小子到了年纪,婚配一系。


    正是说得起劲儿,院儿里头忽的传进来一声:“李娘子,我来得迟啦!”


    屋里的人一顿,听着声音有些生,不由得都伸长了脖子朝外头瞧去。


    来的竟是庄子上与人做小的秦氏!


    “她如何来了?”


    见着做东的李娘子笑着迎了出去,张氏低声嘀咕了一句。


    坐在她旁头与人说媒的乔娘子放下嗑得正香的南瓜子,道:


    “李娘子擅交人,庄子那边怎可能不去结交。咱女子总不好叫那爷们儿来屋里吃酒,自也只有请枕头边的来。”


    张氏晓得这些道理虽因祁北南的缘故她并不多欢喜这秦氏。


    但今儿都是人李娘子的客她便是不喜也不会表现出丝毫来。


    言罢人受李娘子虚挽着胳膊进来了。


    只见那秦氏梳着个眼下城中妇人正时兴的春髻髻端饰着把桃花儿银梳。


    穿了件月季色绣喜鸟的细布褙子下身是条浅色的裙儿分明是三十出头的妇人了收拾得怪是娇嫩鲜亮。


    “过来的急也没准备个甚。拿了一角石榴酒两包樱桃煎供大伙儿节上做点闲嘴吃。”


    秦氏抬手拿礼间食指和中指上还带着两只银戒子。


    一屋子的人不由唏嘘光是晓得那庄子上的管事日子好过却不想竟富裕成这般模样。


    一个小都穿鲜戴银的那正头不是穿丝用金啦?


    一屋子的人也摸不清恁朱庄头的家底有多厚可见秦氏这般派头足见她是得宠的。


    屋里头的人各有心思。


    原先心里还多瞧不上秦氏这朝见人这般滋润立与她热情起来:


    “樱桃煎我光是听过恁贵今儿可算是沾了李娘子的光得尝上一尝了。”


    秦氏得捧心中发愉:“柳夫郎喜欢我改天儿给你送些去。”


    “那怎好意思。”


    “秦娘子快快坐下来还站着说甚话。吃点茶水润润喉咙这三月里不如前头寒了


    唤孔娘子的连也招呼起秦氏来。


    秦氏笑应了一声坐下来端起茶盏子吃了口茶汤扫了眼屋里的人。


    她全都认得里正家的张娘子说媒的乔娘子家中有鱼塘买卖鲜鱼的柳夫郎田地山林最多的孔娘子.


    都是村里的富足人家。


    “秦娘子这银戒子好生漂亮。我也有一只银的戴着却怪是丑。”


    “要我说啊哪里是那银戒子丑分明是秦娘子的手生的好手指匀细戴甚么都好瞧。”


    几个坐在秦氏旁头的妇人夫郎吹捧起秦氏来。


    “柳夫郎惯会说笑我这以前做活儿的手都快与那棒槌一般了哪里好瞧。”


    秦氏心中飘然觉着今儿没白来。


    想当初她在萧家的时候这些人哪


    里是她能巴结得上的,都拿着鼻孔瞧人咧。


    风水轮流转,谁能想到这些个人如今反还恭维起她来了。


    这受家中富足的人夸赞,与受穷酸人户的讨好全然便是两回事。


    她心中鼓涨起来,说话也愈发的响亮。


    一侧的张氏与乔娘子相视笑了笑,捡起碟儿里的南瓜子继续嗑着。


    “这南瓜子当是撒了些盐糖炒的,香咧。


    有眼尖儿的瞧见里正娘子自始未与那秦氏搭过话,不去讨那秦氏好的,转都凑在了张娘子这头。


    “如若有旁的出路,如何会去与人做小的,到底是女子哥儿苦命。


    “原先的日子好生生的,咱村里人又和善,也不是我愿意走。要不是被逼得很了,谁愿意放着日子不过了.


    张娘子吃着茶汤,本是没去留意秦氏那团子人在说些甚么,咋得几句凄苦的话落进了耳朵里。


    “是那猎户逼你走的!甚么人哟,他长时间不落家,孩子你带着,家里你顾着,怎这般心狠?


    秦氏拿着帕儿虚揩着眼睛:“那祁小子,与萧家就不是甚么亲戚。是前头那个与宝哥儿定下的亲,赖着这亲老远跑来投奔。


    “虽觉得还没成亲女婿就来投奔丈人不妥贴,我念他没了爹娘老子,是个可怜孩子,要住下便住下吧,偏生不知我是哪里得罪了他,挑拨着猎户赶我回娘家。


    “想来他是念着先头小孙娘子的好,觉得是我占了她的地儿,刁着要把我赶走。


    秦氏说的伤心:“偏生那猎户还信他不信我,我为着那个家辛辛苦苦,到头来我还成了个外人。


    “秦娘子,你说这些,也是不怕遭天谴呐!


    屋里的人正听得同情起秦氏来,忽得一道声音打断了去。


    围着秦氏的人循着声儿望去,瞧见说这话的竟是里正娘子,一时大伙儿都噤了声。


    敞亮的堂屋静得能听见外头布谷鸟的叫声。


    秦氏吸了下鼻子,一脸哀凄的看向张氏,道:“里正娘子,你这是哪里的话呀?


    张氏径直站起了身:“你是甚么缘由合离的心头自当清楚,没人在此说你的不是,揭你的疤,你倒是颠倒黑白卖弄起可怜来了!


    “纵是合离了,好聚好散,人萧家、


    祁小郎,没在外头说过你一句不是,你这朝回来,反倒是倒打一耙,席面儿上说人长短,究竟是谁爱挑拨呐!


    张娘子好不生气,她原本只是不想搭理秦氏。


    然而见着她一副可怜样在此处拨弄是非,实在看不下去,本就有些火的性子,一下子便燃了起来。


    这些日子光宗没得私塾读书,全凭祁北南送与他先父的手札供他学。


    便是不说有这份情谊在,她听不得秦氏在这里卖弄委屈,编排祁北南。


    实在祁北南也不是她所说的那般,纵晓得是因为秦氏待孩子不好才教萧护赶了去,人一家子也从没在她耳根子上说过秦氏什麽不中听的话,哪怕合离那日也是与她留了情面。


    这妇人,真是不晓得好歹。


    便是不在萧家作怪,光在他们村子上,也叫她够恶心的了。


    秦氏没想到里正娘子会突然蹦出来揭她的短,她一时被呛了话,不知如何反驳。


    转继续装着可怜:“里正娘子为人正,这是瞧不起我一个与人做小的妇人了。


    张娘子冷笑:“收起你那副嘴脸来吧!一屋子的娘子夫郎,你做作给谁看。


    “你与人做小做大不干谁的事,可在村子里头乱编排人,我不单是瞧不起,还见一回骂上一回咧!


    本在秦氏跟前的柳夫郎孔娘子见掐起来,不着痕迹的走开了秦氏些。


    两人肠子都有些悔了,怎就捧起秦氏来了,真教那头上的银梳子给闪着了眼。


    将才听秦氏说萧家和祁小郎的不是时,合该就断了秦氏的话,但凡眼睛亮堂些的谁不晓得里正一家现在与那祁小郎走得近呐。


    这秦氏却不知,嘴还跟开了闸似的,收都收不住。如此编排人家的不是,张娘子听了能痛快嘛。


    机灵的都没搭秦氏的话,偏做东的李娘子她妹子打城里过来不晓得事儿,一应附和着秦氏。


    “咱这里正娘子的娘家是杀猪匠,她性子烈,厉害起来连里正都得挨两下,村里人谁不晓得,哪个敢惹她嘛。


    "后头李娘子听到吵,赶紧来劝,里正娘子烈性,席面都没吃便扭身走了。


    说媒的乔娘子打从郑家走,一溜烟儿就拐到了萧家,与祁北南说笑了席面儿上的事。


    她哈哈笑


    道:“你是没在场瞧着你前婶子那张脸涂了两斤粉也盖不住臊。”


    “里正娘子脾性直但她心眼儿不坏这般斥骂秦氏大家心里头都有了数。虽是走了可谁也没好意思还去跟秦氏说话。”


    “她这叫什么偷鸡不成蚀把米。不安生过她的好日子非得挑拨是非害你名声这朝好了人没害成自又出名了。”


    乔娘子说起来都有些哭笑不得。


    这热闹看的比吃席面儿还有意思。


    祁北南晓得秦氏的为人拨弄这些也不是奇怪事倒谢得里正娘子为他说话。


    “她这又是何苦折腾。”


    乔娘子道:“她得朱庄头儿的欢心咧人一旦日子过得坦顺了总爱寻点事儿来做。有朱庄头儿给担着大伙儿也不敢与她如何。”


    祁北南轻笑了一声道理是这般。


    “乔娘子与那朱庄头相识可知那庄子究竟是哪个大户的产业?”


    乔娘子道:“我与这朱庄头算不得熟不过与原先那庄头还有些交情。听闻他们的主家在金陵是做官的。”


    祁北南眉心微动金陵距岭县山高路远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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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门商户在各地都有些产业很是寻常。


    不过做官的要在一个并非常驻之地有产业还是得有机缘。


    要么曾在此处任过官置办了产业调任他地时未曾变卖。


    要么便是他人孝敬或是妻室娘家产业不过这些可能都不大多还是前者。


    但光凭金陵和做官这点消息祁北南也估摸不出来什么。


    乔娘子道:“许里正晓得咧你不妨去问问他。”


    祁北南说了声只是随口一问。


    过了两日蒋夫郎提着一兜子鲜桃子来了家里。


    祁北南要给他泡茶水


    “当心烫了手。”


    萧元宝突突往灶房跑去声音从外头传来:“已经不会了!”


    祁北南摇了摇头就你师俩好~


    这些日子蒋夫郎路过萧家隔三差五的送些东西来。


    今儿给萧元宝揣了块糕明儿给萧元宝包了只饼前儿还把萧元宝喊去了家里说是教他包馄饨。


    下午些时候萧元宝回来


    馄饨不晓得学没学会做,总之是撑了个肚儿圆。


    闹得祁北南还怪是有些不好意思,一时间有些分辨不得究竟是拜老师还是拜干爹了。


    “杨家村的里正托我明儿去给他做席,要置前一夜和次日午两顿。我带宝哥儿过去,他没见过大席。”


    祁北南一下子便听出了画外音:“要在外头住一晚上才回?”


    “嗯。”


    蒋灶郎应了一声:“明下午走,后日晚点回。”


    祁北南干咳道:“这大席带小宝过去会不会耽搁着你做菜,且他也没在外头住过,只怕是不习惯,夜里哭闹教蒋灶郎费心。”


    蒋灶郎道:“不会,旁的灶人掌勺都带徒弟。学菜就该多长长见识,杨家村里正请的灶人不止我一个,宝哥儿多看看不会有坏事,多出去两回习惯了没有哭闹一说。”


    这还把以后都已想好了。


    祁北南张了张嘴,知晓蒋灶郎是诚心教萧元宝,便是如此,倒教他不好回绝了。


    这当儿萧元宝小心的捧了盏茶出来,放去了蒋夫郎跟前,仰着脸笑眯眯的说道:“老师,喝茶。”


    祁北南不好回绝蒋灶郎,便问萧元宝:“老师说带你去别的村子看做菜,要在外头住一夜,你想不想去?”


    萧元宝圆了眼睛:“又有席面儿看做菜吗?”


    祁北南瞅见小崽子的神色,便知道他的心思了。


    真是失宠了啊~


    “也罢,那你明儿便和老师一起去吧。”


    蒋夫郎见祁北南松了口,这才端起茶吃起来。


    “与你们拿了桃子,尝尝甜不甜,光宗要是过来,分他两只。”


    祁北南好笑,看来光宗也一样失宠了:“我给他留着。”


    夜里,萧元宝收拾着明日出门要带的东西,在屋里跑来跑去,头次要出远门,他欢喜得很。


    衣服可以不用带,刷牙子,牙粉得带上,口每天都得漱才行。


    还有梳子,出门在外头发不能塌着……桂花水也要,大席上得香香的!


    他仔细盘算着,一回头,发觉哥哥坐在油灯旁,手上拿着书眼儿却没在上头,就直直瞅着他收拾。


    “哥哥不舒服吗?”


    祁北南点点头:“有点儿。”


    萧元宝连


    忙放下手上的事情跑过去,摸了摸他的额头:“脑袋不舒服吗?”


    “没有,心里有点不舒服。”


    萧元宝眨了眨眼睛。


    “小宝就去一晚上。”


    祁北南没想到他竟听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哥哥别害怕,今天晚上有很多星星,明天不会打雷下雨的。”


    萧元宝特别明白哥哥的不舒服,因为爹爹以前每回要去山上的时候,他心里也不舒服。


    他拍了拍祁北南的后背,哄道:“哥哥要实在害怕的话,明天早上小宝去喊赵三哥哥来家里陪你。”


    祁北南笑道:“那好吧。小宝早去早回。”


    作者有话要说


    祁北南:心里有点不舒服~


    小宝:吃两斤中药就舒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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