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女生被骂，眼泪更凶了，可她似乎是怕极了，也不敢出声，抽抽噎噎的肩膀抖得厉害。


    池菁菁越发的不耐，左右看了眼，瞪了池诺一眼。


    “还哭！这么大人了你除了哭还能干什么？赶紧把眼泪给我收起来，等会儿洗洗脸，还要出去见客呢，就你这样子，让客人看了，还谈什么联姻！”


    “姐，我不想嫁人。”


    池诺缓了好一会儿，声音细细小小的。


    池菁菁大概是习惯了她这幅样子，没好气的又瞪她一眼：“还想不嫁人？你还指望着家里养你到几时？什么都做不好，就知道哭，我怎么有你这样没用的妹妹！”


    池诺头垂得更低了。


    “你赶紧把自己收拾收拾，我得去前面帮忙了，快点，听到没。”


    丢下池诺，池菁菁走得匆忙。


    女生腿一软，抱着双膝呜咽起来，哭得好不凄惨。


    莫心婷这会儿才敢从洗手间出来，她犹豫了下，还是抽了张纸巾，递了过去。


    “先擦擦眼泪吧，妆花了就不好看了。”


    她放柔声音，试图让对方安定些。


    女生怯怯的抬眸，水汪汪的眼睛湿漉漉的，像只可爱的小鹿。


    明明是个清纯的面庞，没有一点攻击性，莫心婷却像是被雷击中了似的，不能动弹了。


    “姐姐？”


    池诺不安的碰了碰她，红红的小鼻尖颇为可怜。


    莫心婷还是一动不动，这可把她吓坏了。


    “姐姐！你、你没事吧，姐姐？！”


    好一会儿，池诺被吓得眼泪又开始往外跑，莫心婷才怔怔的回了一句。


    “我……没事。”


    “你……”她皱紧了眉，见女孩缩着身子，又将眉头展开，“别哭了，坚强点，你的好日子还在后面呢。”


    她轻拍了拍女生的肩膀，缓缓站起身。


    莫心婷忍着不让自己踉跄，刚才那一瞬，涌入脑中的东西太多了，她需要点时间，消化一下。


    她回去的时候，殷爵丰正语气很冲的对着一个男人挑衅。


    莫心婷心里挂着事，也没什么心思多想，等靠近了，才发现对面的男人竟是齐霄尧。


    “齐总什么时候也对女人的首饰有兴趣了？”


    殷爵丰本来势在必得，结果半路杀出个齐霄尧，那套红宝石首饰在两人的一路飙价下被他以两千万的价格拍下。


    胜者是殷爵丰，但他可高兴不起来。


    如果没有齐霄尧捣乱，他本来可以少花个几百万的。


    “竟然不惜哄抬价格，也要和我一决高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对这池家有什么想法呐。”


    殷爵丰说完，忽然一笑，“我听说池家在给女儿找联姻对象，齐总不会也对池家的小姐有什么想法吧。”


    蓝海和殷氏向来不和，明面暗里的也斗过不少次，齐霄尧被他一顿冷嘲热讽的找茬，脸色不大好看。


    但他素来不喜浪费时间在不值得的人身上，也就没回话。


    殷爵丰最烦他这幅样子，好像自己打在棉花上似的，没趣得很。


    “那就是我说中了，齐家和池家嘛，也不失为一段姻缘，若是两家联姻，可别忘了给我发一份请帖。”


    他说着，余光注意到莫心婷回来，嘴角一扬，快走几步，搂着莫心婷走到齐霄尧面前。


    “我好携带女眷，一起去。”


    “见过齐总。”莫心婷现在有点不敢看齐霄尧，低头应了声，就将视线移开。


    那些画面里，齐霄尧占据得最多。


    她现在有点混乱。


    齐霄尧沉默的盯着殷爵丰搂着莫心婷肩头的那只手，看起来冷冷淡淡的，心里却窜着一团又一团的火苗。


    【齐霄尧：把你的脏手拿开。】


    他没开口，但那块弹出的弹幕却暴露了此刻的愤怒。


    【齐霄尧：殷爵丰这个疯子，肯定是他缠上了她的，这家伙又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


    莫心婷本来没注意到弹幕板，可偏偏那块弹幕板弹出的时候，就像有心电感应似的，莫心婷就这么抬了下头。


    “殷总是我的……金主。”她就这么脱口而出。


    齐霄尧愣住，殷爵丰也愣了。


    【齐霄尧：奇怪，我怎么觉得眼前的情景这么熟悉呢。】


    当然熟悉。


    莫心婷在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原来世界线终于会交汇到一起。


    “殷总，我不大舒服，想先回家。”


    她还没做好心里准备，继续和齐霄尧待在一起，她相信自己一定会越说越错。


    殷爵丰原来还对莫心婷竟然当着他面和齐霄尧说话这事挺不满的，见她想走，自然答应的极为爽快。


    “你想要的那对首饰，明天派人会送到公寓，记得留人签收。”


    “什么首饰？”莫心婷怔了下。


    “鸽子血红宝石。”殷爵丰皱眉。


    “我就是……谢谢殷总。”


    莫心婷没法承认自己就是随口一说，尤其还是在齐霄尧在的情况，她又不是不清楚这两人的情况，她不是没事闲的到处拱火。


    回去的路上，莫心婷情绪不高，殷爵丰难得的没说什么，送她回了公寓就走了。


    不需要多费口舌，莫心婷松了口气。


    躺在床上，那些纷乱的画面还在等着她去整理。


    莫心婷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


    ……


    当晚，她又回到了那片白茫茫的世界。


    这次，那个与她一模一样的女人已经早早的等在了那里。


    “我该叫你池诺，还是莫心婷？”


    莫心婷已经想起了一切，她眼神复杂地看着面前的女人，明明是如此荒诞的事实，她却早就接受了一切。


    “你呢，你是池诺还是莫心婷？”


    女人轻笑着反问，上一次还僵硬的表情，这次却很轻松的露出笑容来。


    “我……”莫心婷停顿了下，“是池诺，也是莫心婷。”


    莫心婷也笑了，心里一直沉甸甸的那份不安，终于落了下去。


    “系统呢？我要见它。”


    既然已经清楚这里是她自己的记忆世界，那么也该见一面一切的始端——系统CN01。


    “现在还不行。”


    女人的身影在逐渐变淡，但这次莫心婷并没有表现出一点慌乱，就像已经预料到了似的。


    “我的使命已经结束，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女人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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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逐渐透明：“喜欢我送你的礼物吗？”


    “你说那个弹幕板？”莫心婷回想着齐霄尧头顶的那个二次元对话框，“我自己的品味一直都这么特别吗？”


    “那是系统现在能够分出的最后一点力量，也是我和你想要改变结局的最后一个法子。”


    女人的声音消散在白色空间中。


    这次，莫心婷知道，她再也不会出现了。


    莫心婷醒来的时候，才凌晨两点。


    她翻来覆去，毫无睡意，索性直接爬起来，开始在手机备忘录里整理自己已经恢复的所有记忆。


    ……


    莫心婷第一次意识到CN01的存在，是她躺在浴缸里割腕后。


    那时的她万念俱灰，一心求死。


    意识模糊的时候，她看到浴缸旁边蹲了一个年画似的小女孩，她有着藕节般的软胳膊软腿，圆溜溜的大眼睛里没有点害怕。


    明明她的血染红了整个浴缸，也溅落在了地上。小女孩却仿佛什么都没看见似的，一眨不眨地望着她，眼中是清澈见底的漠然。


    “你不该爱上齐霄尧。”


    小女孩一开口，虽是软乎乎的童音，却用的是不容置喙的肯定语气。


    莫心婷没想到自己临死前，还会看到这么奇怪的幻想，她想着大概是回光返照，动了动干涩的唇，声音破碎。


    “你是……谁？”


    小女孩却摇了摇头：“我是系统CN01，你不能乱来，你死了，我的工作量会变大的。算了，这条线作废！”


    莫心婷茫然地看着女孩打了个响指，自己瞬间被带去了一个陌生的空间。


    目光所及，全是奇怪的机器在运作，不同大小的电子屏上是一条条看不懂的数据和监控视频。


    “我这是在哪？”


    莫心婷看着自己停止流血的手腕，那种生命即将被抽离的无力感骤然消失，她连说话都多了份力气。


    小女孩正奔走在那些机器前面，突然听到她的声音吓了一跳。


    “你！你怎么会在这？”


    小女孩丢下机器跑过来，上下打量了莫心婷一遍，纠结的皱起了小脸。


    “糟了，失误了，竟然把你一起带出来了。”


    她自言自语的嘀咕，“现在世界线被废，也没法把你塞回去，这可怎么办。本来工作量就大，现在更麻烦了。”


    “你到底是谁，这里又是哪里？”


    莫心婷说不害怕是假的。


    小女孩本来还挺郁闷的，听她又问了起来，眼珠一转，捧着脸，眨巴眨巴大眼睛。


    “算了~”她说，“做都做了，只要不被发现，就还有回旋余地。”


    这么一想，她反而开朗了起来。


    “我说了啊，我是系统CN01。”她像看傻子似的看了莫心婷一眼，“你应该挺聪明的啊，怎么这么笨啊。”


    “我是死了吗？”


    莫心婷想来想去，只有这个理由才能解释的一切。


    “不完全是。”小女孩看起来很嫌恶她说死这个字，“我说了，你死了我会很麻烦的。不过，要说活着，也不算。毕竟你只是……算了，我跟你解释那么多干什么。”


    莫心婷茫然的看着小女孩，她发现自己根本就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