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没，没有。”


    被迫迎着，莫心婷嘴角上扬，笑得勉强。


    男人淡漠地收回视线，继续看他的平板，从莫心婷的角度，只能看到平板上几个复杂的曲线图表，还有一行行字体很小却又整齐划一的外文。


    她眯了眯眼，依旧没辨出是哪国的语言。


    总之，是她所不熟的就对了。


    莫心婷靠回椅背，舷窗外几分钟前还一片雪白的云层，此时却隐隐的带着风雨欲来的黑沉气势，压迫得很。


    “天气预报也没说会下雨啊。”


    她才随口嘀咕了一句，一道惊雷猝然而至，带动着整片云层翻滚，随后是骤雨疾风般的下落，豆大的雨点砸的舷窗乓乓作响。


    阵雨来势汹汹，机身也在雨中上下震动，就连看平板的齐霄尧都皱起了凌厉的剑眉。


    莫名的，莫心婷觉得心慌的厉害。


    她慌忙拧开矿泉水的瓶盖灌了几口水，可才咽下水，伴随着整个机身的颤动，头顶的照明灯扑闪了几下，仿佛末日来临前的电影情节。


    颠簸之下，莫心婷手里的矿泉水洒了自己一身，湿漉漉的凉意从胸口蔓延到了双腿。


    “尊敬的乘客们您好，我是本次航班的机长，很抱歉由于突来的暴雨，让您受到了一些颠簸，给您带来了不好的飞行体验。但请放心，我们的飞机……”


    广播中断断续续地传出声音，莫心婷的眼前却一阵又一阵的发昏起来，晕过去前，她隐约看到一个身影叫着自己的名字，那声音被无限拉长，辨不清男女。


    ……


    莫心婷很少做梦。


    尤其是这种怪诞陆离的梦，就更少了。


    她还记得，自己是在飞机的猛烈震颤中突然心慌心悸，然后人就莫名其妙的晕了过去。


    下一秒，她就出现在了这里。


    除了是梦，她找不到别的更可靠的解释。


    触手可及的地方，都是一片皑皑的白雾，指缝碰触及微微的凉意，仿佛连这片浓稠的雾气也拥有了无尽的生命。


    “莫心婷，莫心婷……”


    一个缥缈的声音在呼唤着她，莫心婷发现自己无法控制双腿，只能任由着它们将自己一头栽进这片迷雾。


    就在她以为自己即将窒息之时，那片雾气却从她的口鼻散开，鼻息再度享受到新鲜的空气，而她心头的恐慌更甚。


    “谁？！是谁在说话！”


    莫心婷的声音在颤抖，哪怕是几天前她突然发现自己大脑一片空白，都没有此刻更让她无助彷徨。


    她有一种莫名的预感，这个地方，她曾经来过。


    “莫心婷，莫心婷……”


    那个声音还在呼唤着她。


    莫心婷挣扎着一步步靠近，她不记得自己走了多久，深一脚浅一脚，明明只是踩在一片白色上，但却像极了泥泞的湿地，似乎稍有不慎就会把她整个人吞噬干净。


    “莫心婷。”


    一个背对着自己的身影浮现，纤细又脆弱。淡淡的哀伤从她的身体蔓延，融入这片白雾。


    莫心婷看着她缓缓转身，苍白的面庞，黑沉的眼珠，心如擂鼓。


    “你，终于来了。”


    女人试图表现友好，但牵起嘴角的表情却十分怪异，就好像她从未展露过表情，更不知面部表情要如何牵动才会流露情绪。


    莫心婷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她震惊的样子并没让女人感到惊讶，她只是摸上自己的脸，不太习惯的皱了皱。


    “你、你是谁？为什么会是我的样子？”莫心婷磕磕绊绊的发问，嘴唇抖得厉害。


    女人闻言，仰起头，眸子黑黑亮亮，是莫心婷本人不曾有过的神采。


    “我是***啊。”


    一段乱码替代了女人的声音，莫心婷茫然地看着和自己有着一样面容的女人从欣喜渐渐变得忧虑。


    “很抱歉，我现在透露不了更多。”


    女人一字一句，身影似乎受到了什么影响，开始变得忽明忽暗。


    “世界线***崩坏，系统**要撑不住**，我知道现在的你一定***，但这都**是暂时的，只要你*齐**，推****，*****打破***，我******着你。”


    女人的声音逐渐被更多的乱码所替代。


    莫心婷的疑惑更多了：“我不明白，这难道不就是一场梦吗？还有你说的推什么，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恢复正常？我，我不想这个样子活着。”


    女人焦急地说了什么，似乎是想解释，可她说的话却根本不能传递过来。


    她愈发焦急，可身影却浅淡的快要堪比一阵风。


    “三个月，三个月时限一到******，请找到我，莫心婷，带着我送你的***”


    女人的身影消散于白雾之中。


    眼前是荒芜的空白，好像她从不存在。


    莫心婷伸手试图去抓，身子却猝不及防的一沉，随着一阵昏天黑地的下坠，她睁开了眼。


    面前是已经趋于平稳的机舱，对面是侧头沉睡的一张俊颜。


    莫心婷眨了眨眼，稍微动了下身体，发现浑身疼痛酸涩得不行，好像刚刚是实实在在的摔了下去，撞得身体四分五裂。


    一条薄毯从她的胸前飘落，莫心婷这才注意到自己原本披着的外套换了一件，而且身上似乎是被擦拭过，刚才打翻的水造成的水渍已经快干了。


    她分明记得，身上这件外套被她放进随身的行李箱里了。


    怎么会……


    她瞥见了在男人身侧的一个奶白色行李箱，拉拽杆上还有一只橘猫笑脸的贴纸。


    齐霄尧睡得并不实，长睫微动，就醒了。


    他先是看向莫心婷，见她还闭着眼，似乎睡得很沉，刚挪动了下身体，就注意到了掉落在地的薄毯，轻叹一声。


    莫心婷连呼吸都放轻了，心里紧张得不行，她听见男人的皮鞋摩擦在地面发出哒哒的声响，她感觉得到男人靠近时的热气，假寐的双眸下意识的一使劲。


    齐霄尧淡淡的勾了勾嘴角。


    “醒了就不用装了。”


    他后退一步，欣赏着莫心婷假装自己只是刚睡醒的抻了个懒腰。


    “哎我这是？”莫心婷五指抵着唇，一副状况外的神情，“我不太记得发生了什么，是齐总帮了我吗？”


    她讶异地看着男人，道谢的语气颇为客气。


    齐霄尧看着她边说边盯着自己身侧的箱子，一副想拿回去，又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化解尴尬的表情。


    尤其看她红着的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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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根，明显是想到了什么奇怪的事情。


    “衣服是空姐给你换的，还帮你擦了擦。”


    男人平平的声音中藏着不易察觉的浅笑，看莫心婷尴尬又不失礼貌的装笑的样子，似乎心情愉悦了不少。


    “哦，还好还好。”莫心婷一不留神，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随后她猛地看向男人的头顶，眼睛都快瞪了出来。


    “我脸上有什么吗？”齐霄尧被她盯得毛骨悚然，下意识的摸了摸脸。


    “没，什么都没有！”


    莫心婷的尾音是高亢的，她目光下移，注意到齐霄尧不赞同的蹙眉，抿了抿发干的嘴唇。


    “我，我还有点头晕。”她突然捂住额头，靠回椅背，极快的闭上了眼。


    一定是她出现了问题。


    是的，一定是她睡糊涂了，不然怎么可能这么荒唐！


    荒唐的看见……


    她悄咪咪的眯起一点缝，再次飘向齐霄尧的头顶。


    一个雪白的，如同二次元的对话框出现在他的头顶上，对话框的边缘还有一圈标准的弧线，上面用工整的宋体写着一句话。


    【我怎么回事，竟然会觉得她傻里傻气的样子还挺可爱的，莫不是也被老二传染了什么怪病？】


    男人轻抚着自己的发梢，手肘倚着座椅扶手，略微不雅的坐姿却被他硬生生做出一种优雅喝茶般的高贵气质。


    我？可爱？


    莫心婷使劲晃了晃头，力道大的都快把脑袋晃成豆腐脑。


    可那行字，不仅没消失，还又多出了一行来。


    【她不会是又发病了吧，好端端的怎么又怪异起来了？一会儿下了飞机，说什么也得让她去医院看看，突然晕倒总觉得不太对劲。】


    “我挺好的。”


    莫心婷看完下意识的回了一句，然后她立刻就后悔了。


    眼前齐霄尧看她的表情，更像在看一个有病还强装自己没病的病人了。


    “下了飞机，最好去医院看看。”男人的语气不容置喙。


    “哦。”


    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用，莫心婷老老实实的应了一句。


    反正到了地方，她去不去医院，他又不会知道。


    总不会闲的还抽查吧。


    飞机又连续航行了两个小时，莫心婷也曾在这段时间去看别人的头顶。


    但奇怪的是，只有齐霄尧的头顶会有对话框。


    而这个对话框，让她莫名的想到了刷视频时候经常会滚动的弹幕板。


    齐霄尧觉得，莫心婷这个女人越来越奇怪了，且不论之前她是怎么精准的发现成月的事的，但说现在，她已经第七次偷瞄自己，还高深莫测的好像在琢磨着什么。


    【不会是看上我了吧。】


    莫心婷刚喝了口水，就噗了出来，幸好她垫了毯子，否则这外套又要报废了。


    她快速的抹了把嘴，顶着齐霄尧嫌弃的眼神，没忍住咳了几声。


    【算了，我不和病人计较。】


    莫心婷欲哭无泪。


    不是，她这个病人的头衔是摘不掉了还是怎么的！


    飞机一抵达机场，莫心婷几乎是逃也似的和齐霄尧打了声招呼就拉着行李箱跑了。


    仓皇的连空姐给她送烤干的外套都没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