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4.夕陽與鋼影

作品:《比金壓卡

    視線回到國內,伊希卡瓦電影廠的天光在下午時分仍舊清晰,但攝影棚內為拍攝效果使用了人工燈光。大片的攝影棚門口堆滿服裝箱與燈具箱,工作人員的腳步聲、道具師的低語、現場音控傳來的測試音軌混成一片有秩序的喧囂。納卡塔·肯婁在片場外的臨時化妝室裡收拾著他的個人物品,臉上還帶著拍片後的疲憊與滿足。今天原本以為只是跟塔凱達·奇姿科女士拍一段網路電影的短片,沒想到導演把梅古米女士、薩奧莉女士等幾位資深女演員也一口氣請來,男演員顯得相對稀少,結果所有人都把角色推了過來,肯婁成了鏡頭裡不可或缺的那一個。


    他走出化妝間時,奇姿科已經在外頭等著,手裡還拿著一杯冰鎮的飲料,臉上的笑意像午後斜陽般溫暖。


    「現在男演員太少了,」塔凱達·奇姿科笑得爽朗,語氣裡帶著一點戲謔,「以前拍電影的時候,因為劇情需要要表現出『狼看到肉』,現在我們真是『狼看到肉』,辛苦了,肯婁先生。」


    肯婁聳聳肩,笑著回答:「沒關係的,能夠體驗網路電影的激烈,對我來說也是很難得的,只是位置在斯桐蓋特鄉,有些偏僻。好了,我回家了。」


    奇姿科拍拍他的肩膀,半真半假的命令口吻:「以後常來。」


    肯婁揚了揚手:「我會的。」


    片場在午後的喧囂中漸漸平息,工作人員三三兩兩地離開。肯婁坐上自己的車,啟動引擎,發動機的低鳴顯得溫柔。車窗外,城市的邊緣像被剪過的黑布,下午的陽光逐漸被高樓遮蔽,天色也開始轉暗。他沿著既熟悉又偏僻的路返回斯桐蓋特鄉,腦袋裡還在回味今天鏡頭裡那一段即興的表情、導演臨時加的兩句台詞,與梅古米女士在排練時給他的細膩指導。


    在回旅店的路上,遠遠的天際邊出現了不對勁的閃光。那不是夜空常有的飛機燈,也不是城市裡的工地焊接火花。幾道光束像被風吹起的流星般,快速劃過天際,緊接著遠處傳來急促的警報聲與不時有金屬撞擊的巨響。肯婁心頭一沉,車速不自覺地放慢。他轉頭看到前方街口,一小隊機器人正沿著街道前進,金屬外殼在路燈下反射出寒冷的光澤。他們的動作不像是機械的編排,而更接近人類的搏擊:肩膀的推擠、腳步的踏出、手肘的側擊,所有一切都顯得那麼精準、冷酷。


    肯婁的心跳加速。曾在工廠院子裡操作「比獸究」的那一夜還歷歷在目。那組裝在手腕上的手錶不僅改變了他身體的輪廓,也改變了他對自身可能性的理解。若不是那晚父親在冷光下的狂熱笑容,他也不會以為自己竟有那麼一點可能成為別人眼中的「戰士」。他望向後視鏡,城市的安寧在幾分鐘內被打破。若是這些機器人來到市區,無辜會受牽連。雖然他只是一個在卡通與漫畫服裝店裡的售貨員,他仍然有一顆不甘坐視不理的心。


    他把車停在附近的一個巷口,熄火,聽著外頭的金屬摩擦聲和不遠處的呼救聲。心中的決定像潮水一樣托起他。他摸向手錶,指尖熟練地在錶盤上操作,白光如水般湧出,把他包緊。


    白光散去時,熟悉的變身再次發生。棉衣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白色連身緊身衣;紫色三角褲與假髮如流動的色塊層層堆疊;粉紅色的女士胸甲、短裙、長靴和手套在光影裡慢慢成形。那頂粉紫色的假髮上一左一右的蝴蝶結在頭頂閃爍,雖然模樣明顯帶著戲劇性,卻與他此刻肌肉與神經的節奏相輔相成。肯婁伸手摸了摸那兩個蝴蝶結,指尖感到微微顫動,他在心裡提醒自己:不要驚慌,系統會引導你。


    入侵者機器人已經近在咫尺。它們的步伐有節奏地敲打著柏油,鋼鐵膝關節發出低沉的咔噠聲。領頭的一個抬臂,仿生的手指像鉤子一樣彎曲,朝一輛路邊停放的公車猛擊。肯婁看著那一刻,心裡一緊,系統在耳畔柔聲提示:接近目標,建議採取近身迂迴動作。


    他的第一個動作不是攻擊,而是觀察與呼吸。從舞台到片場,他學到的不只是表演,而是如何在節奏中找到空隙。身著舞者般的服裝,他的每一步都像暖身般伸展:左腳一個前蹺腿,右手向上伸展,做出芭蕾的伸展動作。這個姿勢在正常的人類眼裡或許顯得花俏,然而在此刻,正是系統所需要的——它在幫忙對齊動力輸出,將肌力精準分配給關鍵關節。


    第一個機器人向前迎擊,拳頭砸向肯婁的胸口。肯婁側身,身形一閃,像藝術體操選手般一個漂亮的側空翻。長靴在地面上劃開一道細小的火花,他在空中完成了一個俯身轉體,腳尖優雅地落地,膝蓋屈曲吸收衝擊。此時他的右手已經握住了頭髮上的蝴蝶結,細小的心形核心在掌心裡脈動,但他並未立刻扔出,而是以那根蝴蝶結在掌心處為軸,完成一記短促的揮擊,像是舞者收招般既美又有力。蝴蝶結的能量在空間裡劃出一道淡淡的弧光,直接觸中機器人的肩甲。被擊中的部位發出刺目的火花,鋼鐵的關節短暫僵滯,機器人的平衡被打亂。


    第二個機器人趁機上前,手臂像鉗子般猛然夾擊。肯婁一步側移,身體下蹲,左腿做出一個芭蕾式的高劈腿,一記漂亮的阿拉貝斯克踢中對方的臂側,強大的力道讓那隻機械臂彎曲成不自然的角度。鐵皮摩擦的尖銳聲響像鼓點,隨之而來的,是機器人內部傳出的斷續電流音。


    他的動作從未失去美感。胯部柔軟的扭轉、手臂的延展、腳尖接地時的那一抹輕巧,所有細節都被系統放大並加以優化。每一次揮擊,每一次跨步,都像在完成一段舞蹈。敵機的金屬外殼在光束與機械擊打下反射著碎裂的影像,火花如銀色的雨點四散。他快速地拉開距離,旋轉一圈後突然前衝,一記側手翻接上翻騰的空翻腳跟,把一個靠近的機器人踢翻在地。那台機器人的感應燈閃爍幾下,整個上半身因為電路短路而不再協調。


    系統在耳邊報告:戰術優化成功,目標失衡。引導建議:繼續以節奏動作打亂對方重心。


    肯婁點點頭,內心雖有一絲驚奇,但更多的是驚喜——原來舞蹈與搏擊可以如此融合。路旁的行人一邊驚恐退避,一邊拿著手機錄下畫面;遠處傳來警報車的巨響,街道上其他隊列的機器人還在清掃建築物角落,動作精準但不顯慌亂。肯婁借著裙擺的掩護,做出一記連續的旋轉踢,那腿的高度接近芭蕾的第一延展,卻在瞬間轉為猛擊,正中一個機器人的膝關節,金屬被扭曲出讓人不舒服的弧度。


    更遠處,兩台機器人聯手對一輛小貨車施壓,那車上的行李箱被撞翻。肯婁看到這一幕,系統提示他有機會切入並支援。於是他以更快的節奏展開攻擊:幾個砌踢、幾個翻滾、一記漂亮的後空翻落地,隨後瞬間抽出那根短棍。光子投射砲的心形核心瞬間放出一道溫柔卻有穿透力的粉紅色光波,像流星般劃過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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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波觸及機器人的胸甲,不是劇烈爆裂,而是像在切割焊縫般讓結構分離,接著電路裡的藍色火花像煙火一樣閃爍,機體失去步伐的協調,緩緩倒下。


    他的每一次出招,都伴隨著系統的精準校準:力道、角度、節奏、呼吸,全都在那一瞬間被演算並最佳化。這並不是盲目的力量,而是被程式語言翻譯成為身體記憶的舞步。當他完成一組連貫的動作時,觀者會以為看見了某種超現實的表演;當地面上的金屬倒下一具又一具時,實際上是他以藝術的體態完成了對機械邏輯的干擾。


    入侵者機器人的攻勢並未因個別失利而退縮。它們的群體協作讓戰場像個不斷變換曲目的舞台,前後左右的機體交替上前,彷彿要以數量壓倒他的節奏。然而「比獸究」在他身上顯示出更高的適應性。系統開始主動預判對方的包圍路徑,並在他視野邊緣標出下一個最佳突破口。肯婁依著指示轉瞬移動,裙擺與假髮在空中畫出一道道弧線,蝴蝶結在頭上閃爍,好似舞台上的裝飾卻同時是兵器的觸發點。他扯下一個蝴蝶結,短棍再次化形,心形能量在末端脈動,發出清脆的嗡鳴。這回他以更細膩的節拍,像彈琴一樣點擊機器人的接合處,讓其關節短暫失效,而不是直接破壞整個結構,避免不必要的殘骸四散。


    整個街區的光影在他周身跳動,汽車的車燈、路燈、火花與手機螢幕的閃爍共同編織成一幅動態的畫面。他的呼吸與心跳逐漸與系統的頻率交融,那是人與科技達到一種微妙協商的時刻。肉體的柔軟度、舞者的節奏感、演員的表演力在此刻都化為了戰鬥的語彙,讓每一次攻防不只是冷酷的對撞,而像是一場被迫上演的芭蕾。


    正當他以一記漂亮的劈腿將一台機器人擊退並轉身迎向下一波進攻時,街角傳來孩童的哭喊聲,肯婁的內心一震,這種破碎的童聲像一把刀插入胸膛。他下意識地加速動作,裙擺猛地一翻,腳尖在柏油上輕輕彈起,長靴落地時帶起細微的灰塵。系統在這一刻沒有給予策略上的慌張指示,它只是平靜地在他耳畔提示:保護非戰鬥人員優先。


    他順勢引導,先護住一旁驚慌的民眾,再以一連串流暢的動作牽制得到視野內的敵方,蝴蝶結在空中一甩,如同一道粉色光線劃破夜色,靶向那些正試圖靠近人群的單位。火花與塵煙互相交織,濃重的焦味在鼻腔裡盤旋,但肯婁的視線依然清明,指尖那根短棍像延伸出來的神經,帶著溫度與節奏。


    戰鬥在街區裡延展成一片舞台,路人的驚恐與鼓掌、手機的閃光與警報車的呼嘯都成了背景音。肯婁的一次次進攻,像是一場被迫的演出,既充滿美感也危險逼真。他的每一步都很重要,每個轉身都帶著可能改變一個家庭夜晚的重量。系統在不斷學習,他也在不斷修正自己的節奏;過去在舞臺上的練習在此刻被重新翻譯成能夠保護人的動作。


    夜色裡,鋼鐵與布料、火光與霧氣交織成一幅動盪卻近乎詩意的畫面。肯婁知道,他只是這場混亂中的一個小角色,但他也知道,在他身上的那套裝置與舞蹈般的動作之間,有著不能被輕忽的可能。系統在耳畔冷靜地回報著數據,夜風在他的面罩外呼嘯。他的目光越過一具又一具被安撫的機器人,望向更深處,那裡或許還有更多的鋼影在蠢動。


    他沒有回頭,也沒有停下。夜裡的戰鬥還在繼續,腳下的節奏仍在延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