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回到國內，伊希卡瓦電影廠。


    攝影棚內的燈光驟然熄滅，場務們放下手中的設備，整個空間瞬間安靜下來。剛剛一場連續三分鐘的打鬥戲終於拍完，滿地的碎木片和假血跡仍在空氣中散發著氣味。


    「停！」


    莫瑞塔·蔻吉若猛地揮手，聲音帶著一股長久積壓的疲憊與釋然。


    巨大的螢幕上最後一幀畫面被定格，序列號為KMLE-001的網路電影，拍攝宣告完成。


    蔻吉若摘下耳麥，長長地吐了一口氣，轉過身來，笑容裡既有完成的欣慰，也有對未來工作的預感。


    「終於完成了，不過後面的特效會很費時間。」


    韓文憲正脫下身上的道具盔甲，裡面貼著的護具因為連續動作而泛著汗水的痕跡。他抬起頭，語氣裡帶著一絲期待。


    「大概需要多久？」


    蔻吉若手裡翻著場記本，眉頭微蹙。


    「兩天到三天吧，主要是打鬥的特效，以及角色被『消耗』的特效。」


    韓文憲點了點頭，語氣放緩。


    「這樣啊……」


    蔻吉若拍了拍手裡的資料，突然想起什麼似的。


    「《向西的旅程》再寫一個劇本吧。電影廠的投資方岡茨家族覺得，《向西的旅程》這本古典名著改編成網路電影有點浪費，他們想要做院線電影。」


    韓文憲臉色一僵，急忙擺手。


    「抱歉，我不會寫院線電影的劇本。」


    蔻吉若挑眉，目光直直落在他臉上。


    「《向西的旅程》本身內容豐富，台詞可以用原文。」


    韓文憲搖頭，聲音裡透著一種逃避的決絕。


    「我真不行，萬一票房不好可就糟了！不過——」他的語氣忽然一轉，眼神微亮，「我想起一個外國的朋友，他對《向西的旅程》有很多獨到的見解，也許他可以。」


    蔻吉若略一沉吟，點了點頭。


    「那你問一下他吧。」


    他話鋒一轉，帶著幾分調侃。


    「另外，你的劇本《屍體惡魔三次戲弄唐大師，唐大師含恨驅逐了美麗的國王猴子》明天開始拍攝，序列號是KMJW-027」


    韓文憲愣了一下，眼裡閃過一絲疑惑。


    「怎麼一上來就027？」


    蔻吉若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語氣中帶著玩味。


    「因為這是原著中第二十七回的劇本？」


    「執行長還要全拍一遍？」韓文憲的聲音裡帶著半真半假的驚訝。


    「那倒不可能。」蔻吉若笑出聲來，眼神裡卻閃過一抹堅定。


    「只是覺得，按照原著回目做序列號比較有趣。」


    韓文憲無奈地搖搖頭。


    「沒什麼事我先回家了，畢竟我還要寫網路電影的劇本。」


    蔻吉若抬手，語氣裡帶著一絲隨意。


    「好的。」


    韓文憲沒再多說，推開沉重的鐵門，走到外頭。夜風迎面拂過，他跨上自己的電動腳踏車，戴上頭盔，猛踩了一下踏板。輪胎摩擦地面的聲音劃破靜謐，他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夜色裡。


    而在電影廠的燈火之中，蔻吉若仍舊站在原地，凝視著手裡厚重的場記本，思緒卻早已飄向了那部還未定局的《向西的旅程》。


    韓文憲踩著電動腳踏車緩緩滑行，夜風迎面吹來，帶著初秋的涼意。他沿著大街轉進小巷，街邊的燈光並不算亮，卻足夠照見攤販支起的一排排棚子。空氣裡瀰漫著青菜的清香與泥土味，伴隨著攤販喊價的聲音，夜市氛圍格外樸實。


    他把車停在一個蔬菜攤旁，攤主是一位中年婦人，圍裙上還帶著剛剛擦拭過手的水漬。攤子上整齊地堆放著一籃一籃的蔬菜，翠綠的甘藍菜外葉還掛著露水，胡蘿蔔橙亮飽滿，洋蔥則帶著些許土色的外皮，顯得沉穩扎實。


    韓文憲彎下腰仔細挑選，手指輕輕按了按甘藍的葉面，確認其厚實度。


    「這顆甘藍看起來不錯。」他低聲自語，隨手拿起來放進塑膠袋。


    攤主笑著湊上前。


    「這批是今天傍晚剛送來的，新鮮得很，葉子脆，拿來炒菜或做湯都好。」


    韓文憲點點頭，又轉而挑了兩根胡蘿蔔。他捧在手裡比了比大小，選擇了形狀筆直、色澤均勻的那幾根。


    「胡蘿蔔甜嗎？」


    「當然甜，切絲快炒或燉湯都行。」攤主語氣裡帶著自信。


    韓文憲又伸手抓起幾顆洋蔥，輕輕剝開外層乾皮，露出裡面白潤的層次。


    「這洋蔥不錯，很結實。」


    攤主點頭，手上拿著秤子，隨口道：


    「算你一個公道價。」


    她把甘藍、胡蘿蔔和洋蔥放到秤盤上，秤桿晃了幾下，報出一個數字。韓文憲聽到價錢，並未多說，直接掏出口袋裡的零錢，放在攤布上的小鐵盒裡。


    「謝啦，下次再來。」攤主把裝好蔬菜的袋子遞過去。


    韓文憲接過袋子，點了點頭，臉上浮現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容。


    「多謝，晚安。」


    他重新跨上腳踏車，繼續沿著街道往家裡的方向滑去。


    推開家門，屋裡靜悄悄的，只有冰箱運轉時發出的低鳴。韓文憲把購來的甘藍、胡蘿蔔和洋蔥放在流理台上，隨手掛好外套，捲起袖子，準備做一份簡單卻能填飽肚子的炒飯。


    先是將甘藍葉片一片片拆下，用清水沖洗，葉脈間的泥沙被仔細搓掉，水珠順著指縫滴落。他將洗乾淨的葉片切成細絲，堆在一旁。胡蘿蔔去皮後切成小丁，顏色鮮亮，像小塊琥珀般散落在砧板上。洋蔥則被剝去外皮，切成小粒，濃烈的氣味讓他的眼角泛起微微的淚水，他忍著不去揉。


    冰箱裡還有香腸和雞蛋。他把香腸切片，油脂在刀口下滲出，帶著一種獨特的鹹香。雞蛋打入碗中，筷子迅速攪散，黃色蛋液泛著細細的氣泡。


    他先在炒鍋裡倒入少許油，開火加熱，待油面泛起微微波光時，把洋蔥碎倒下去。鍋裡立刻傳出嗶嗶啵啵的聲音，洋蔥香氣瞬間飄散開來。緊接著，胡蘿蔔丁也入鍋，與洋蔥一同翻炒，顏色交錯。


    香腸片隨後滑入鍋中，油脂遇熱融化，伴隨著「滋滋」的響聲，濃郁的香氣升起，與蔬菜的清甜融合。


    等到蔬菜稍微軟化，他將白飯倒入鍋中，用鍋鏟快速翻炒，讓米粒均勻沾上油香。白飯被炒得粒粒分明，鍋氣開始瀰漫。


    這時候，他把蛋液倒入鍋中，迅速翻動，讓蛋液在米飯與蔬菜之間凝固成細碎的金黃。最後加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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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切好的甘藍絲，翻炒幾下，讓葉片保持翠綠不失清脆。


    調味時，他加了鹽、黑胡椒，再撒上一點醬油提香。鍋鏟劃過鍋底，傳來乾脆的碰撞聲，香氣不斷濃厚起來。


    幾分鐘後，炒飯完成，米飯顏色均勻，香腸與蔬菜點綴其間，像是一幅色彩鮮明的畫。他把炒飯盛到大碗裡，端到餐桌前，呼出一口帶著油香的氣息。


    屋裡依舊安靜，只有他與這碗熱氣蒸騰的炒飯相對。


    夜深了，屋裡只剩下牆角燈泡散出的微黃光暈。餐桌上的空碗還留著油漬，韓文憲沒立刻收拾，他把手機拿在手裡，點開對話框，指尖敲擊螢幕，字一行一行跳了出來。


    韓文憲：


    「大壯，你有沒有興趣幫忙編寫《向西的旅程》的電影劇本？」


    訊息發出後，短暫的空白，螢幕右下角三個小點閃動了幾下，顯示對方正在輸入。


    吳大壯：


    「我其實不太擅長寫網路電影劇本，之前也沒接觸過。」


    韓文憲微微一笑，快速回覆。


    韓文憲：


    「這次不是網路電影，而是院線電影。」


    過了一會兒，對方回了訊息。


    吳大壯：


    「院線？你確定？伊希卡瓦電影廠居然有資源能拍院線片？聽起來有點誇張啊。」


    韓文憲：


    「我剛進電影廠前，他們曾經拍過一部，叫《暴雨行動隊》，票房很不錯。」


    吳大壯：


    「《暴雨行動隊》？完全沒聽說過啊。」


    韓文憲：


    「你們那邊根本不允許這類題材上映，所以你沒機會看到。」


    螢幕再次閃爍，片刻後傳來一行字。


    吳大壯：


    「那麼，《向西的旅程》你們打算把哪一段做成電影？」


    韓文憲沉思片刻，手指飛快敲擊。


    韓文憲：


    「目前還沒定下來，只是先問你能不能接下編寫。報酬會很豐厚，而且是用聯邦國幣支付。」


    幾秒的靜默後，對方終於回覆。


    吳大壯：


    「如果是院線電影，那我可以試試。不過我手上的影片系列《被隱藏在〈向西的旅程〉中的人生智慧和深奧哲學》還剩下最後兩集沒完成，至少要半個月才能做完。」


    韓文憲盯著訊息，眉頭皺了一下，飛快輸入。


    韓文憲：


    「半個月？感覺時間太長了，電影廠那邊壓力很大。」


    螢幕上顯示對方的游標閃爍著，好一會兒才傳來新訊息。


    吳大壯：


    「文憲，其實我真的很需要這個機會。因為那些影片引發很多爭議，被不少人批評成過度解讀、無中生有，甚至有人說我是在散播陰謀論。雖然點閱率還可以，但總被一些極端分子無端謾罵。


    如果我的研究成果能夠拍成電影，那就等於是最有力的證明，對我來說是天大的好處。我會加快速度，儘快把最後兩集做出來，保證不會拖太久。」


    韓文憲握著手機，沉默了片刻，指尖輕敲桌面，心裡掂量著電影廠的進度與大壯的誠意。螢幕上的文字靜靜閃著，他尚未回覆，卻已能感覺到這條訊息背後，那股迫切與渴望的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