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幽月都来不及思考楚寒渊为何会跟着外祖父一家前来。


    她忙上前扶赵震天。


    “外祖父，菜要凉了，我们一家人一起用膳吧。”


    赵震天看着沈幽月，想到什么，十分感慨欣慰。


    “对对，先吃饭。”


    说着示意大家一起进屋。


    沈幽月看到楚寒渊也自顾自地进去时，实在没忍住，小声问了一句。


    “楚大将军，不回家？”


    楚寒渊理所当然地回答。


    “夫人在哪，哪里便是家。”


    沈幽月别提多诧异了。


    以前怎么没发现楚寒渊的脸皮，这么厚的？


    总觉得楚寒渊去了一趟边关，不但变毒舌了，连脸皮也厚了不少。


    沈幽月本想提醒一下，她已经被休了。


    但赵震天却已经拉着沈幽月，说在边关时，好几次，多亏了楚寒渊相救。


    还说，因为救他，楚寒渊身上受了不少致命伤。


    沈幽月这才看到楚寒渊脖子下，若隐若现的丑陋新疤痕。


    她垂了垂眸，什么都没说。


    席间，沈幽月一直听赵震天夸楚寒渊。


    她其实也明白，外祖父的意思，不愿因为吴淑红，让他们二人离心。


    可外祖父其实不知道，她和楚寒渊，一开始就不是什么相濡以沫的夫妻。


    甚至连圆房……都不曾。


    沈幽月问了赵震天很多边关的事。


    说着说着，赵震天叹口气。


    “你二舅三舅他们，为了能找一条出路，去了鎏金荒漠，可再也没回来。那种地方，只要迷路，只有死路一条……”


    沈幽月脸色也不免凝重。


    荒漠这种地方，无边无际，没水没粮，超过三天，就会暴晒而死。


    何况，都过去两年了……


    沈幽月实在看不得外祖眼里强忍着的泪。


    她咬了咬牙，对赵震天开口。


    “外祖父，我看到大舅舅了，他还活着……只是，他被制成了铁人……还有意识和记忆，只是……似乎没了情感。”


    赵逸风倏地站起来，不敢置信地看向沈幽月。


    他爹……还活着……


    赵震天也诧异万分。


    “当初景枫被当众斩首，怎么可能还活着？还能有记忆和意识？而且，人怎能制成铁人？”


    沈幽月向他们解释钱家的阴谋和北邻国那些事。


    “他们这些年，似乎一直在找墨家的机关术孤本！”


    赵震天脸色颓然。


    “原来，给赵家带来家破人亡灾难的罪魁祸首，是我。若不是我把那些书籍带回来，又怎么会被那些丧心病狂的人盯上，不会导致赵家被抄家流放……路上，死了那么多人……连你外祖母也……”


    沈幽月连连摇头。


    “外祖父，您怎么能这样想？该死的钱家他们！还有那些觊觎机关术之人！您放心，我一定会让他们血债血偿！”


    如今就剩下北邻国那位二皇子阿曼加！


    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他，自己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只是她有让无渊阁的人打听阿曼加和赵景枫，得到的消息却是，他们已经回了北邻国。


    楚寒渊想到什么，担忧地看向沈幽月。


    “你、可有被盯上？”


    他已经猜出，孤本一定在沈幽月身上，毕竟当初沈幽月送来边域的杀伤力巨大的机关暗器之类的，一看就是墨家机关术！


    沈幽月看了一眼楚寒渊，他俊眉微蹙，薄唇轻抿，深眸中的担忧，毫不掩饰。


    沈幽月摇了摇头。


    “没有。”


    不过，沈幽月没有说的是，她打算把能以一抵百的有自己意识的铁人造出来！


    这样，北邻国的阿曼加，绝对会知道，她手里有孤本，会主动找上门来。


    到时候，就是阿曼加的死期。


    而赵景枫，她到时候会检查赵景枫的情况，还有没有改进的办法……


    赵震天到底年纪大了，又因为年轻时受了太多暗伤，他虽还想听沈幽月说这些年的事。


    可他很快，就精力不济，看着昏昏欲睡，连脸色，都灰败了一些。


    沈幽月感觉不太对劲。


    她给赵震天把脉后，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外祖父的身子，早就被耗空，若不是他一口气撑着，恐怕都熬不到回京。


    沈幽月立刻给赵震天先喝下稀释过的灵泉水，吊住他的命。


    再连夜针灸治疗，总算让赵震天的脸色变好。


    赵逸风和赵心蕊都吓得不行。


    若非沈幽月即使发现，恐怕他们直接扶祖父去休息，恐怕第二天看到的，只会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沈幽月看着床上安睡。面容却苍老皱纹丛生的外祖父，心里也难掩难过。


    外祖父明显是撑着最后一口气，就为了能回京看看，能和她们一起吃个团圆饭。


    虽赵家已经平反，可赵家已经家破人亡，这些年的伤痛和悲剧，又能怎么弥补！


    沈幽月也给赵心蕊和赵逸风诊脉。


    果不其然，身体也亏空得厉害，幸好的是，两人还年轻，好好调养，能恢复如初。


    沈幽月立刻开了药膳和补身子的汤药，让香草吩咐下去，每日给他们调养。


    夜里。


    沈幽月往自己院中而去。


    走着走着，回头，就看到楚寒渊跟着她。


    沈幽月皱了皱眉，回到院子里，她以为楚寒渊要走。


    没想到他跟着她进了房间。


    沈幽月尴尬地眨了眨眼。


    “楚大将军……”


    还没说完，突然被拉住手，扯进一个温暖结实的怀中，还隐隐闻到一股好闻的冷冽清香。


    楚寒渊进京后，还洗漱过？


    沈幽月被紧紧抱在怀里的第一想法，就是这个。


    当她感觉到，楚寒渊将自己越抱越紧，恨不得将她揉进骨血中时，她才反应过来。


    楚寒渊在抱她……


    她和楚寒渊从来没有这么亲密过。


    她下意识想要挣扎开。


    楚寒渊却抱得更紧了。


    “幽月，别动……”


    她能感觉到，楚寒渊此时喉间压抑着的，快要喷发的情感。


    楚寒渊对她，好像没有她以为的那么浅淡。


    沈幽月不知为何，心一软，任由他抱着。


    不知过了多久。


    楚寒渊放开了沈幽月，他深眸里，是无法遮掩的喜悦。


    因为沈幽月没有推开他……


    楚寒渊深吸了口气，郑重地对沈幽月道。


    “幽月，我们……可以相濡以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