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走出空轨站台，林灰就被灼热的阳光照得睁不开眼。


    开启护目镜的墨镜模式后，她才看清楚眼前的景色。


    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如尖刀直冲云霄，把蓝天分割成小块，热辣真实的全息广告刺激着观看者的感官。


    一个广告里，男人戴着工牌和眼镜，坐在格子间电脑前俨然一副社畜模样，但紧接着他掏出一把异能枪，对着喋喋不休的老板就是一击爆头，男人转过头来说道：“只需998，买把好枪，选择自由！”


    别说，这广告血腥是血腥，但看得林灰很心动。


    一路走过来，随处可见各种各样的奢侈品商店和精致摩登的高档商场。


    虽然中心城极力渲染蛾摩拉是个“贫穷犯罪之都”，但就目前看来，犯罪是真的，但穷是假的，反正路上最穷的感觉就是她这个外地人了。


    就是太热，说好的“阴暗潮湿只适合老鼠生存”的极恶都市呢？


    谁家老鼠会待在太阳这么烈的地方啊。


    她光是走短短十米，都觉得自己要融化了。


    林灰扯了扯自己的口罩和帽子，正在思考要不要取掉一部分伪装，就看到一辆摩托飞驰而过，章鱼触须突然出现，卷起她前面的男人就往车上拖。


    “哈哈哈哈哈美男子，章章最喜欢了！”


    卧槽？？？


    当街抢人啊啊啊！


    她听到一声急刹，前面突然迸发出黄雾，一道冲天的臭气四处扩散，女人的暴怒声音响起：“草！黄鼠狼！！！”


    原本衣冠楚楚的帅哥已经变成了黄鼠狼头，翻了个白眼：“傻逼水产。”


    黄鼠狼男撅起屁股放完臭气，把豪取强夺的章鱼女熏晕过去后，随手将她挂上了路灯，收起她的摩托和随身物品，乐滋滋地继续上班去了。


    目睹全程的林灰大开眼界。


    牛逼啊！


    她肃然起敬，蛾摩拉人民真的时刻处在战斗之中啊。


    这里就是真的钢铁森林，到处都是弱肉强食。


    林灰裹紧了自己的连帽衫，她这种没有战斗力的弱鸡就忍忍吧。


    连帽衫+口罩+鸭舌帽+黑色冲锋衣，是她在网上查到的蛾摩拉城底层二道贩子专属装备。


    二道贩子出没在哪里都不意外，鬼鬼祟祟很正常，属于没啥钱，连卖器官都轮不上他们，因为一般他们的异化度都非常高。


    林灰给自己打造的人设就是：异化方向为蜥蜴的底层二道贩子。


    在中心城黑市里买黑车票的时候，她顺路买了蜥蜴异兽的鳞片和口水，在需要露出来的地方，全部用蜥蜴异兽的口水贴了上去。


    强力口水胶+蜥蜴臭味的双重加持下，她走在第四区的街上，来往的人看都不看她一眼。


    就算看也是问：“喂，有什么卖的？”


    林灰压低声音：“已售罄。”


    “算了，看你这寒酸样，也不像能卖好东西的。”


    林灰不作声，跟着终端绕了好几个弯，远离商业街的喧嚣后，总算找到目的地。


    ——牛牛牛中介所。


    软件上显示3.9星好评，应该比较靠谱吧。


    林灰可不敢进蛾摩拉的五星好评中介店，其他地方五星好评顶多是机器人刷分，蛾摩拉的五星好评，怕是进去后被枪抵头刷出来的五星。


    林灰选择的暂住地是第四区。


    她仔细研究过，第一区是蛾摩拉城最繁华的地方，虽然属于全城最安全的地方，但房价堪比中心城，她租不起。


    第二区和第三区的房价也不低，而且到处都是有钱人或高级异能者，她怕被发现圣修的身份，她惹不起。


    所以第四区成了最好的选择，大多是平民，虽然安全性很一般，但房价适宜。


    林灰已经在终端上敲定了三个看起来还行的房子，和中介联系上了，准备今天就把房子确定下来。


    走进牛牛牛中介所，她敲了敲桌，对正在打瞌睡的前台大叔说道：“您好，请问刘牛先生在吗，我是来看房的，约的是上午十点，我姓林。”


    “哦，林小姐啊，我就是刘牛。”


    刘牛打了个哈欠，站起身来，露出下半身的牛身。


    看到异化，林灰已经能做到目不斜视了。


    别说，看多了，她觉得一些异化者长得还挺眉清目秀。


    刘牛拿起介绍资料，说道：“走吧，我带你去看房子。”


    “好的。”


    刘牛开的是一辆改装小卡车，飙着车很快到达第一个地点，林灰还没下车，就听到了爆炸。


    一颗火球落到了她在网上看好的房子上，炸开了。


    刘牛：“哦豁，第一个房子没了。”


    林灰：“……那换下一家吧。”


    幸好她没下车。


    车开往第二个房子，不过还没开到目标公寓，刘牛突然刹了车。


    公寓前正蹲着一群蛇和蜥蜴的异化者，在用异能破坏公共设施，一边抽烟，一边大声骂爹，连路过的狗都要踹一脚。


    刘牛皱起眉来，“草，绝鳞的人怎么到这里来了？”


    林灰竖起耳朵，绝鳞就是剧情里主导蛾摩拉叛乱的组织，不过在白狼回归后，直接全灭了。


    刘牛叹了口气：“我的一个建议，就算你是蜥蜴异化者，也别在绝鳞的地盘上混。”


    “冷血生物可不讲同伴道义，信不信你住进去三天后就拆分成器官卖出去了。”


    不过他话说了，也不指望对方听。


    众所周知，蛾摩拉人都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


    他只是觉得这姑娘虽然是个二道贩子，但看起来就像那种混得不行的，他想起家里的女儿，忍不住就说得多了。


    “嗯，好的，那我们去第三个房子吧。”


    戴着护目镜的二道贩子却没有倔强，十分顺从。


    刘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这好脾气，实在不蛾摩拉啊。


    “你这小姑娘还挺听劝哈，是个能活得久的。”


    在蛾摩拉生活，比起弱，更怕蠢还头铁。


    “借你吉言。”


    她就想活得久一点。


    第三个房子就离市区远了，差不多开了快一小时，已经到蛾摩拉郊区了。


    蛾摩拉郊区和市区完全是两种风格，随处可见森林和农田，看起来就像是从钢铁森林闯入了自然森林。


    但扑面而来的绿意，让林灰一下子心旷神怡起来。


    中心城虽然有绿化，可为了避免污染，那些绿化植物都是精挑细选的，每一棵都造价昂贵。


    只有在蛾摩拉，这些张牙舞爪的树木才能成林成片，危险但自由热烈。


    终于到了第三个房子所在的幸福小区，这片全都是平房，老旧又充满生活气息，可以清楚看到蛾摩拉蔚蓝的天空。


    “小姑娘，你挑的这三个房子里，就最后一个还行，虽然旧了点，但房东事少，只要你按时交房租，如果出什么事，他说不定还能保你一命，其他的房子嘛……”


    刘牛笑了笑，“只要你不够强，那你就是去当耗材的。”


    林灰默默点头，是她犯了经验主义的错误，以为和在其他城市一样，繁华的地方危险相较低一点。


    但这一路看过来，她也意识到了，蛾摩拉不一样。


    越是繁华，越容易出事。


    最好的东西，往往和杀戮血腥相伴。


    刘牛停下车，林灰跟在他身后，来到一个三层小楼前，听到了麻将的声音。


    “喂，陈三爷在不？”刘牛喊道。


    一个穿着人字拖的大爷走了出来，戴着金链子，语气暴躁：“干什么？”


    “嘿，陈三爷，您的那个17栋还租吗，我给你带了个租户来。”


    陈三爷的目光转向林灰，上下打量了一下，“二道贩子？”


    他的目光极具穿透力，林灰有些不适应。


    陈三爷收回了目光，“行吧，没杀过人的二道贩子，我还是第一次见。”


    林灰：“……”


    刘牛看她的目光都震惊了，“哈，你没杀过人？”


    林灰：“杀过污染体。”


    污染体指的是被高污染后畸变的异兽，属于普通异能者都觉得棘手的危险生物。


    实验台上用药剂杀被污染的老鼠兔子，怎么不算杀呢。


    刘牛肃然起敬：“你还是个实力派啊！”


    林灰：“咳，一般一般。”


    陈三爷翻了个白眼，没理这头蠢牛，带着他们来到17栋前。


    一看到房子，林灰的眼睛就亮了起来。


    这是个二层小楼，鹅黄色的外墙，蓝色的砖瓦，时光没有带走它的美丽，反倒给它增添了分旧时光的韵味。


    打开大门，杂草丛生的小院里乱是乱了点，却有颗很大的桃树，上面硕果累累，看得林灰口水都下来了。


    跟着房东进入房子，一楼客厅正对小院，旁边是开放式厨房，另一边挨着杂物间和公卫。


    陈三爷解释道：“杂物间原本是客卧，但没怎么用，就拿来堆杂物了。”


    因为一楼窗户多，所以光线很通透，完全没有普通平房一楼的暗沉。


    顺着楼梯走上二楼，最大的房间是主卧，自带卫生间和阳台，另一边是个大衣帽间，林灰觉得刚好能拿来当书房。


    主卧的阳台外，正好能看到硕果累累的桃树。


    林灰完全心动了。


    别说是蛾摩拉了，就算在中心城，想找到这种住房都难。


    她之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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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把这个房子作为第一选择，就是因为当时看房的时候，她看到房租面议这一项。


    林灰握紧背包带子，问道：“如果我打算租一年，怎么算房租呢？”


    她在心里祈祷，她的心理最高价是一个月2500，算了算自己的存款，就算她每个月吃草只花500，这笔钱也是极限了。


    刘牛咳嗽一声，“陈三爷啊，你看人家一个小姑娘讨生活也怪不容易的，价格别给太高嘛。”


    陈三爷看他一眼，“你这蠢牛，居然也会给人求情。”


    他摇了摇头，也对，这头牛的家族血统就是辨别善恶，会下意识对纯善之人产生好感。


    就像眼前这个假冒的二道贩子——


    呵呵，这种纯白的灵魂当二道贩子？也只有那些以貌取人的蠢货会相信。


    估计又是个来避难的外地人。


    他冷笑一声：“行啊，只要你有蛾摩拉的身份证，我就给你算一个月2000的房租。”


    蛾摩拉的身份证很好拿，但初来乍到的外地人都不会拿，因为一旦沾上了蛾摩拉城的身份，他们就不可能回到外面的世界了。


    只有等他们异化程度越来越高后，他们才会接受现实，成为真正的蛾摩拉人。


    出乎意料，眼前的外地人迅速掏出蛾摩拉的身份证，像松了口气似的：“真的吗，一个月2000！”


    陈三爷翻来覆去看眼前的身份证，他的异能告诉他，这玩意儿是真的。


    不是，还真有外地人一进蛾摩拉就办身份证啊？


    见多识广的陈三爷都震惊了。


    但林灰很有自知之明。


    对那种强大的攻击型异能者，有没有蛾摩拉身份证都无所谓。


    对她这种没有攻击力的弱鸡，想要在蛾摩拉混，还是需要身份证的。


    反正当她拿出身份证后，房东大爷的表情就变好了不少。


    “嚯，我以为你是来暂居的外地人，没想到你居然还真是蛾摩拉人啊？”


    陈三爷的语气一下子好了不少：“别怪我刚刚态度不好哈，你也知道，总有些在外面犯了事的外地人跑来蛾摩拉，仗着自己纯净者的身份趾高气扬，把我们这些异化者当成病菌。”


    “都来蛾摩拉了，还嚣张个什么劲啊，反正他们迟早也会异化，真当自己是不会异化的圣修啊。”


    林灰摸了摸鼻子，不敢说话。


    陈三爷好奇问道：“你是什么原因进蛾摩拉的？”


    林灰闷闷地说道：“我走到路上，突然被抓进了防卫所。”


    陈三爷一拍大腿：“靠，我当年也是！”


    他感慨唏嘘：“防卫所那群软蛋还是老样子，正事是一点儿不干，就天天抓异化者。”


    林灰狠狠点头，连她这个不是异化者的也抓。


    因为有相同的经历，房东的态度更好了，“行了，那我就给你一个月2000的价格，注意别损坏房屋和家具，杂物间里有些旧东西，你想用就用，不想用就扔回收站。”


    林灰猛点头。


    啊啊啊啊，一个月2000的二层小楼，她高兴得想要跑圈。


    嘿嘿嘿，太棒了！


    她都没想到，自己的梦想小家居然是在蛾摩拉租到的。


    要知道在中心城，这种房子月租起码七八千！


    她迅速和房东签下了一年合同，看着自己的存款减少，心在流血。


    签完合同后，刘牛也拿到了自己的中介费，他一拍牛腿，有心思说八卦了：“靠，我看到中心二街已经被绝鳞的人占领了。”


    陈三爷不屑地说道：“一群不讲道义的垃圾，还不如让血獠继续掌权。”


    林灰竖起耳朵，认真听瓜。


    陈三爷提醒道：“对了，你最近别去中心街，小心被绝鳞的人盯上。”


    “如果是血獠还好，血獠禁止贩卖人口和毒品，现在白狼失踪了，蛾摩拉要变天咯，所以你想出门，最好找个能保护你的。”


    虽然不知道这姑娘长什么样，但听声音应该就不丑，找个依靠是没问题的。


    林灰思考了一下，问道：“附近有什么异兽.交易市场吗？”


    陈三爷愣了愣，“有，你打算买个异兽？”


    林灰点头，都住小院了，买狗看家很正常吧。


    陈三爷的眼神却多了分欣赏，“不错，异兽可比男人靠谱，你是个清醒的。”


    林灰微笑。


    不，她只是完全无法忍受和不喜欢的男人在一起。


    如果眼前出现一个理想型，她堂堂一个恋爱脑，怎么可能清醒啦。


    但谈恋爱这种事情靠缘分，养狗倒是可以靠买卖。


    林灰决定明天就去买只心仪的护卫犬，最好是能打还乖巧听话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