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牛排后，林灰觉得困了。


    严词拒绝了试图一起睡的恶魔男朋友，她不会给他爬床的机会哒！


    她要好好休养生息。


    回到自己的房间，她准备泡个澡。


    放入薰衣草味的入浴剂，热水进入浴缸，香气泡泡也随之出现。


    “啦啦啦~”她哼着歌，跨入了浴缸。


    刚刚坐下，就听到轰隆一声，外面下起了暴雨。


    透过窗外，大雨倾盆而下。


    在这种天气泡澡，可真舒服啊。


    林灰享受得眯起眼，发出咕噜的声音。


    她没有注意到，自己身上的光漂浮出来，落在了花瓶的蔷薇里。


    原本蔫下的蔷薇，一下子变得格外富有生机。


    薰衣草香的热水包裹着她，就像下午的时候……


    男人喘息的声音，和灼热的身体。


    但是，除了累之外，和祂做.爱其实蛮舒服的。


    林灰红着脸想道，那种时候的恶魔，神态特别性感。


    “咕——”


    她忍不住把自己埋进水里，窗外的雨越发大了。


    林灰突然就非常想要画画。


    快乐总是一瞬即逝，只有具象化的创作能留下它。


    咳，她才不会承认，她就是想画凌白的色图呢！


    ***


    本来林灰是想着明天再画。


    可是睡到一半，她突然醒了。


    好了，这下是睡不着了。


    她感觉自己充满了电，整个人都精神奕奕，可以怒画一百张！


    所以她偷偷爬起来去画室了。


    坐在工作桌前，她一边展开很久没用的画架，一边感慨唏嘘。


    原来她也有这么勤奋的一天啊。


    等开始画的时候，林灰却没有画特别色的场景。


    因为她脑子里第一个浮现的场景，是她在薰衣草花田里枕着凌白的腿，抬眼看祂对自己笑的模样。


    倒映在祂眼睛中，好像全世界都只有她一个人一样。


    林灰露出傻笑，画笔沾上颜料，落在画纸上。


    这是她第一次在恶魔画上使用这么温暖的颜色。


    原来恶魔是有温度的，是可以日常的。


    林灰托腮，真是不可思议啊。


    她幻想中的恶魔，总是和毁天灭地这种大事件挂钩。


    但真实的恶魔，坏脾气，喜欢甜食，一手好厨艺。


    会恶作剧，会耍性子，像个小孩子。


    丰富的色彩落下，一点点填充她曾经的幻想，变成了现实。


    但是更好了。


    梦幻又怪诞的甜蜜日常。


    超级有趣，她好喜欢。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雨后的夜晚格外清新。


    月光洒落，让画室显得格外温馨。


    差不多画完了主要场景后，林灰正在纠结要不要继续画下去。


    她突然闻到了一股香甜的蛋糕味道。


    “这位勤劳的画家小姐，需要来点蛋糕犒劳自己吗？”


    穿着家居服的恶魔端着木盘，上面放着一个漂亮的奶油蛋糕，还有一杯牛奶。


    她犹豫地摸了摸肚子，“大半夜吃蛋糕，会不会太罪恶了。”


    凌白：“放心，我会保证你的运动量。”


    多做做，运动量自然上去了。


    林灰：“也是哦，跟你在一起后，我每天运动量都挺大的。”


    天天都被遛，运动量当然大了。


    于是她安心放纵了起来。


    忙碌一晚上的林师傅吃到了美味的蛋糕。


    林灰：呜呜呜好幸福，这就是努力工作的奖励吗！


    努力画画后的小蛋糕，就是格外美味！


    林灰幸福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奶油蛋糕真是世界上最棒的甜品了。


    心情愉悦了，她决定先放下这幅画。


    停下来，细化明天再来吧。


    没有必要一口气就画完。


    以前她总是习惯抠细节，但完美主义一旦钻入细节里，就很难出来。


    所以往往导致她会拖延到最后才完成，又累又丧。


    对比那些一天一张图的画手，她总感觉磨磨蹭蹭的自己一无是处。


    但现在的她学会了停下。


    除了画画，她还有生活呢。


    “我能看看画吗？”凌白好奇地问道。


    林灰很大方：“看吧。”


    反正不是什么不能看的。


    凌白走近画架，开始认真端详。


    因为祂一言不发，林灰有些忐忑了。


    咳，她觉得自己画得很好啊！


    难道祂更喜欢那种宏大的画？


    林灰很沮丧，世界都黯淡了。


    “喜欢。”


    凌白突然说道，语气是难得的温柔，“我喜欢你的画。”


    林灰的世界一下子明亮了起来，小狗欢快地在心里奔跑。


    林灰：“你看到我这幅画的第一印象是什么？”


    凌白：“原来我在你眼里这么帅啊。”


    林灰脸红：“……不是指这个啦！”


    凌白支着下巴，“你笑得真好看。”


    林灰的脸更红了。


    花言巧语的恶魔！


    她咳了一下，尝试着用恶魔的视角去看。


    和她自己的视角不一样呢。


    她会纠结这个光线是不是不对，纠结衣褶的走向。


    可这幅画的初心，是想画她眼中的祂，会为她浪费一下午时间的祂。


    散漫的无意义的，充满爱意的生活瞬间。


    是开心的，是害羞的，是紧张的。


    ——也是害怕的。


    很少获得幸福的孩子，突然得到礼物时，那种紧紧抓住，害怕对方收回的恐惧。


    至少留下这一瞬间吧。


    这是林灰画第一笔时的执念。


    这种情绪，才是她的初心。


    凌白：“为什么喜欢画画呢？”


    林灰：“因为可以记录每一个幸福的瞬间。”


    就算前路茫然，就算可能再次受伤。


    但至少，她可以带着自己曾经拥有的幸福，去抵御那些糟心事。


    凌白：“什么算你的幸福瞬间？”


    林灰：“被人善待吧。”


    这种卑微的愿望，只会出现在被伤害过的人身上。


    “不想报复吗？”祂说道。


    “无论杀谁，都是动动手指的事情。”


    “只要你向我祈求。”


    恶魔会完成小狗的一切愿望。


    林灰歪了歪头，“还是算了吧。”


    凌白：“怎么，出于无谓的自尊？”


    林灰：“不是啦，是觉得很浪费。”


    凌白愣住，就听到她说：“我想要实现的美好愿望还有很多，我才不想把你的奖励浪费在其他人身上。”


    对林灰来说，向恶魔祈求是一种奖励机制。


    主人给予努力工作的小狗奖励，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凌白忍不住笑了起来。


    奖励吗？


    “你还真是……”


    祂叹息：“很会讨我欢心啊。”


    林灰：“那你开心吗？”


    凌白：“开心。”


    林灰快乐地笑了起来：“那就好。”


    小狗的幸福就是，希望给予幸福的你，同样幸福。


    她的笑靥如此美丽，恶魔的心脏剧烈跳动。


    喜欢。


    占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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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要永远拥有这张笑脸。


    他想要她永远陪在他身边。


    这是恶魔自诞生以来，第一次拥有如此强烈的欲望。


    林灰没有发现祂的眼神有多可怕，低头吃着蛋糕，开始说自己的心路历程。


    “其实在遇到你之前，我很讨厌自己。”


    “我曾经一度觉得，没有人需要我，没有人期待我的出现，我是不被需要的意外。”


    “如果我没有诞生就好了，那这世上就会少一个糟糕的厌世者，说不定会变得更好一点。”


    凌白语气平淡地说道：“如果你不出现，我会因为太无聊就毁灭世界。”


    林灰噗嗤笑出声：“诶，你这么一说，我一下子感受到自己的重要性了。”


    小狗笑眯眯：“原来我是你的项圈啊。”


    凌白：“怎么，想要翻身做主人？”


    林灰：“我才不要。”


    凌白：“哦，为什么？”


    祂很好奇，为什么林灰对于当狗如此理所应当。


    因为据祂所知，人类大部分对做狗有着本能的抵触，


    虽然在祂看来，狗可比人类可爱太多了。


    林灰：“当称职的主人好累的，无论刮风下雨都要去遛狗，狗狗犯错你要好好教，而到了最后，你倾注了那么多爱意的宝贝小狗，最终是会走到你前面。”


    “被留在原地的那个人更痛苦吧，我没有那么强悍的承受力，所以我才不想当主人呢。”


    她说了那么多，却发现凌白没有反应。


    抬头看祂，发现祂沉默着，不知在想什么。


    她眨了眨眼睛，以为祂又在思考毁灭世界的一万种方法了。


    却不知道恶魔现在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如果她先离开，祂要怎么办？


    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让她永远留在祂身边。


    凌白：“你觉得亡灵怎么样？”


    林灰：“不能吃美食，有点惨。”


    “魔鬼呢？”


    “咦惹，我真的对人类没有食欲。”


    “血族？”


    “人血也达咩。”


    “狼人……算了，狼人也短命。”


    “怎么了？”


    “在思考永生。”


    林灰好奇：“你身为神都不能永生吗？”


    “我能，你不能。”


    “？”


    林灰反应过来：“你不会是想让我永生吧。”


    她笑着说道：“我还以为你已经习惯这种业务了，毕竟人类的欲望很多就是永生吧。”


    凌白：“是啊，但总要有代价的不是吗？”


    恶魔的语气一下子变得冷酷，“你能给我什么？”


    林灰却没在意祂的情绪变化，自顾自地说道：“我的爱啊。”


    恶魔注视着她，露出微笑：“我很满意你的供品。”


    “——所以，不要停止爱我。”


    林灰眨了眨眼，伸出手来，摸了摸祂的头：“好的，契约达成啦。”


    只要她活着，就会爱祂。


    她没把永生这件事当成正事，只以为是恶魔心血来潮的各种事情里小小的一件。


    现在的她，只想过好每一天，永生什么的，太遥远了。


    但恶魔是认真的。


    正因为得到了爱，所以才不愿放手。


    对于恶欲之神来说，一旦有了爱意，就会贪婪地想要一直得到这样的情绪。


    这种贪婪，对于普通人来说，是极其恐怖的索取。


    因为神明索取的是永恒的爱意。


    而天真的小狗浑然不知自己招惹了多么可怕的存在。


    至死都无法休止，连灵魂都会被带回来继续占有。


    ——这样的可怖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