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灰已经好久没在白天画画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画画的时间越来越晚。


    灵感这玩意好像总在夜间出没，忙忙碌碌一个白天，不如晚上灵光一闪。


    也使得她作息越来越糟糕，经常是肝图肝到凌晨三四点，一觉睡到中午。


    坐在画室的桌前，看着阳光透过大落地窗，整个画室阳光明媚。


    林灰都觉得不可思议，她居然在早上八点就开始画画了。


    想象中被恶魔饲养后的生活：颓废、狂欢、糜烂。


    实际上被恶魔饲养后的生活：积极、养生、健全。


    现在阳光这么好，时间这么充沛，她的精力这么旺盛——


    所以，她真的忍不住摸鱼啊！


    林灰一本正经地打开自己的摸鱼本，虽然和她的绘画本长得很像，但这个摸鱼本里画的都不是什么正经的东西。


    嗯，画点什么呢？


    她的目光移到了不远处。


    凌白斜倚在沙发上，拿着一本书在看。


    祂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真丝衬衫，只扣到了中间，慷慨又大方地露出健硕的胸肌。


    长袖挽起，露出小臂，纹身像是荆棘环绕，和手臂上的青筋形成对比，危险中透露出性感。


    不知道祂在看什么书，面无表情的模样显得格外冷酷。


    实不相瞒，这样的恶魔看起来更抖S了。


    林灰吞了吞口水，觉得今天有点热。


    手下的笔却很诚实地动了起来，短短几笔，就勾勒出男人的轮廓。


    等她回过神来，就发现自己摸的这条鱼已经快成鲸了。


    不妙，画得太入迷了。


    林灰托腮思考，如果自己把这幅图放进作品集……


    可恶，感觉会让恶魔得意很久！


    她鼓了鼓脸，觉得有些不爽。


    等她看向一派悠闲，不需要工作也不需要学习的凌白时，更不爽了。


    林灰：“为什么你可以坐沙发，我只有椅子。”


    凌白放下书，耸了耸肩：“你的画室，我是客人，自然要舒服点。”


    林灰：“。”


    歪理邪说又来了。


    林灰：“那可不对，您就是我永远的好主人，所以我要坐沙发！”


    她气势汹汹跑了过去，坐上了窥伺已久的沙发。


    哇，超舒服！


    整个人都软软地陷了进去，完全不想起来。


    林灰：啊，不想努力了。


    凌白瞧她那副咸鱼的模样，提醒道：“你的作品集画多少了？”


    林灰蓦然清醒，卧槽，一幅都没有动，刚刚画的还是摸鱼呢。


    沙发果然是考验意志力的产物！


    如果她现在是狗就好了，那可以理所应当地摆烂。


    偏偏现在她是人类，还是个要为毕业证奋斗的人类。


    林灰只能哀怨地看着恶魔修养身心，祂甚至还不知从哪掏出一壶茶和一碟点心，一边喝茶一边看书。


    这也太滋润了吧！


    而她，身为宠物的她，正在凄凄惨惨地画画。


    不，谁家宠物狗还要上大学忙毕设的啊，这和金丝雀打工养霸总有什么区别！


    倒反天罡了！


    她看了一眼沙发上的男人。


    好吧，霸总长这样，破产了她也愿意养。


    林灰突然有了灵感，她要画恶魔破产后，被她包养的场景。


    抖S霸总被迫露出兽耳，一脸桀骜不驯叫她主人的模样，想想就很带劲！


    笔尖在纸张上沙沙作响，她的灵感比火山熔浆还炽热。


    那欲望过于强烈，所以恶魔听得明明白白。


    【——我要画恶魔破产后被迫下海的色图！】


    【——吸溜，到时候我就包养祂，让祂叫我主人嘿嘿嘿～】


    狗胆包天。


    凌白直接气笑了，她可真敢想啊。


    【——啊，如果能够露出龙角和狼耳就好了，家居服和人外感结合起来更带感！】


    林灰正偷偷摸摸按照内心的幻想画呢。


    结果不经意抬头就看到凌白露出了赤色龙角，毛绒绒的白色狼耳朵也冒了出来，还抖了抖，看起来手感非常棒。


    林灰：！！！


    感谢来自神明的恩赐！！！


    凌白撑着脸，只觉好笑，这居然是祂感应林灰的欲望以来，最虔诚感谢祂这个神明的一次。


    啧，这家伙最大的欲望居然是色欲，从这张圣洁的脸上完全看不出来呢。


    不过嘛……


    凌白突然站起身来，走到了林灰的身旁。


    “……！！！”林灰迅速把摸鱼本盖住，“有什么事吗？”


    眼神格外心虚。


    凌白挑眉，从后围住她，俯下身，就看到满脑子黄色废料的小色狗一下子不敢动了。


    呵，有色心没色胆的胆小鬼。


    祂低笑一声，传进林灰的耳朵里酥酥麻麻的。


    恶魔摸了摸她的头，撩拨完毕后，施施然回去看书了。


    林灰总觉得，自己莫名被嘲讽了，但原因不明。


    恶魔可真是一种喜怒无常的生物啊。


    不过看在刚刚胸肌的触感上，林灰原谅一切。


    感谢来自主人的馈赠！


    她画画的动力更加强烈了呢。


    这次可不是幻想，是真的碰到了实物。


    林灰开始画画后，就完全进入专注状态了。


    眼神之坚定，表情之神圣，不知情的人还会以为她在画什么宗教画。


    谁能想到，她画了一上午的色图呢。


    看着摸鱼本上完成度惊人的恶魔图，林灰都恍惚了。


    林灰陷入了深思，所以她之前对画画失去了欲望，进入瓶颈。


    原来是因为她被上官绝这些奇葩男搞得性冷淡了吗！？


    她需要热烈地爱着什么，才能创作出来。


    曾经的她爱的是幻想中的恶魔，现在的她——


    喜欢上了真实的恶魔。


    “唉……”


    听着她在那边唉声叹气，凌白敲了敲她的桌子，“怎么了，不顺利？”


    林灰：“……就是太顺利了，所以才叹气。”


    凌白：“哈？”


    看着祂满脸疑惑，林灰低下头去。


    怎么说呢？


    她自己都被自己的本质震惊到了。


    曾经以为自己是个性冷淡，结果没想到，其实她是个恋爱脑啊。


    她又叹了口气，突然下巴被人捏住，强行抬起，和恶魔对视。


    俊美男人蹙眉，打量着她的表情，“这么烦恼，要不要我去地狱抓几个画家给你补课？”


    林灰：“不了不了。”


    给她补怎么追到恶魔的课吗？


    想想都知道不可能。


    “没事，我就是饿了，所以心情不好。”


    凌白接受了这个解释，把她从椅子上拎起来，自然而然地让她坐在自己的手臂上，“走吧，去吃午餐。”


    可怜的小狗都饿傻了。


    本来就够笨了，再笨下去可怎么办。


    恶魔忧心忡忡地想道。


    ***


    午餐是恶魔亲手做的。


    林灰一边吃得满足，一边在心里泪流满面。


    可恶，优点又增加了。


    这个家伙居然会做饭，还非常美味！


    完了，更心动了怎么办？


    林灰瘫在椅子上，眼神失去光芒。


    不行不行，她还要挣扎一下。


    但在挣扎之前……


    林灰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先趁着自己的爱意炽热的时候，把画画完。


    “这么努力，不像你啊？”见她又去画室了，凌白惊讶地说道。


    林灰：“哼哼，你不懂。”


    这么多年第一次心动，她当然想要记录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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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得不到回应，就算会痛苦。


    但至少现在这瞬间，她想要画下来。


    林灰悲观地想道。


    一辈子活在爱的瞬间里，也算不错的啦。


    勤奋的林师傅重振旗鼓，开始细化了。


    天知道她最讨厌细化了，但现在身边有凌白陪伴，居然都觉得甜蜜起来。


    爱情的力量，真可怕啊。


    林·恋爱脑·灰吐槽了自己一句后，收完了尾。


    好久没在纸上作画了。


    感觉真不错呢。


    她伸了个懒腰，感到有些疲惫。


    转头看向沙发的位置，才发现凌白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书被随手放在茶几上，她小心翼翼走过去，看了眼书名——《饲养边牧的100个要点》。


    林灰努力抑制住自己上翘的唇角。


    咳，她还以为祂在研究什么毁灭世界的计划呢，原来是在了解怎么饲养她啊。


    她坐在地毯上，靠着沙发，注视熟睡的凌白。


    纤长的手指虚描祂的轮廓。


    果然，她还是没能画出祂的全貌。


    她想起亚当说过的话，神是不可直视的。


    那是否也无法描绘呢？


    巨大的空虚涌来，她害怕这一切都是一场幻梦。


    没有超自然，没有农场，没有恶魔。


    只有荒谬剧情决定的未来，她要去爱一个根本不想爱的人，只是因为命运。


    林灰想，如果是这样的现实，她一定会疯的，疯到想和这个荒诞的世界同归于尽。


    她靠在沙发上，不知何时进入了梦乡。


    梦到自己缩在一个壳里，注视着外面的世界。


    纯白教堂里，一群人身穿着白袍，跪在她面前，似乎在祈祷着什么。


    如此虔诚的场面，她的心里却只有愤怒。


    负面的情感包裹着她。


    ——杀光他们。


    只要清洗这些碍眼的污秽，一切都能重新回到原点。


    用什么来清洗呢？


    洪水？地震？熔浆？


    杀意尚且在心脏涌动，但紧接着她就感觉自己被束缚住了。


    炽热包裹她，让她透不过气来。


    林灰一下子热醒过来。


    “怎么这么热……”她嘟囔着睁开眼，就看到了男人赤裸的胸膛。


    那个奇怪的梦瞬间被震撼得不知道飞哪去了。


    林灰才发现自己被恶魔抱上了沙发，充当起祂的抱枕。


    现在可是盛夏，她又被一米九的大男人抱得这么紧，怪不得会觉得热。


    虽然能和喜欢的人这么贴贴是很脸红心跳，但林灰马上就发现了一件糟糕的事情。


    凌白显然不会抱人，长腿把她夹住，上半身贴住她。


    就像在抱着什么稀世珍宝一样，既害怕外人抢走，也怕珍宝自己飞了，所以得完全把她控制住，才能安心入睡。


    救命，她快被压死了。


    为了不被压成狗饼，林灰终于忍不住挣扎了起来。


    事实证明，恶魔浑身的肌肉不是虚的，反正林灰又掐又推，但纹丝不动。


    最终她彻底暴躁了。


    “凌白，你压到我了！”


    “哦。”


    恶魔闭着眼，沙哑的声音低沉性感，说出的话却一点儿不性感，还很欠揍，“我喜欢这个姿势，所以你忍忍。”


    这说的是人话吗？


    林灰气得磨牙。


    可恶，掐不起来腱子肉，她咬还不行吗！！！


    毕竟是当过狗了，林灰上嘴咬人的时候，格外驾轻就熟。


    “唔……”


    她咬住凌白的胳膊，就听到祂发出了非常性感的声音。


    林灰脸都红了。


    啊啊啊啊，搞什么啦！


    她这次是真的想咬人，不是搞涩涩！


    别发出这种让人误会的声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