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灰趴在巨石上，欢欣雀跃地看着自带漂浮效果的平板。


    这个角度刚刚好，她看得很舒服。


    一眼看到眼熟的游戏图标，她惊讶地说道：“咦，你也玩这个游戏啊！”


    《欲望果园》，一个人外种田像素游戏。


    玩法是杀不同的怪物爆出对应的欲望宝箱，通过抽箱子就可以获得各种各样的卡片培育玩家角色。


    可以让自己成为世界上最强的、最美的或者最富有的人。


    林灰很喜欢这个游戏的世界观，荒诞又真实，让人觉得世界上好像真的存在这样一个怪诞荒谬的黑暗世界。


    有魔鬼，有魔物——还有恶魔。


    林灰陷入沉思，诶，你别说，这世上还真有恶魔呢。


    嘶，这个游戏的创作者不会也是恶魔农场的玩家吧？


    “要玩吗？”恶魔不知为何心情很好。


    林灰眼巴巴地看着祂：“想玩，你帮我登录一下吧，我今天的菜还没收。”


    凌白挑了挑眉，等给她登陆了账号，看到【甜狗】的名字，笑出声来。


    原来那个收集怪物最多，在线时长总在前列，但一次都没有触动果园恶欲机制的奇葩就是她啊。


    林灰并不知道，这是款拿来挑选恶欲之人的游戏。


    等玩家内心的恶欲种子发芽成苗的时候，游戏就会形成一张恶魔农场的邀请函，送到玩家的手里。


    “你喜欢这个游戏？”


    恶魔的声音上扬。


    林灰心不在焉：“是哦，怪物设定超级棒，有种无序的荒诞美感。”


    这是林灰羡慕的地方。


    她在创作上属于较真型，喜欢逻辑完整，但人外生物本身就是无序混沌的，这就导致她喜欢的东西和她擅长的东西完全是矛盾的。


    往往越是考证，越是害怕下笔。


    因为只要不下笔，好像就不会出错。


    但如果不创作出来，那幻想始终只是幻想，无法在世界上留下痕迹。


    她好羡慕那些天马行空的画家啊，能够那么自信地展示自己的作品。


    这是她缺乏的勇气。


    她果然不适合搞艺术吧？


    正忧郁着，林灰就看到了自己毛绒绒的爪子。


    那股子伤感一下子烟消云散。


    算了，她都变成狗了。


    还搞什么艺术啊！


    她愤怒地把菜地里的菜全部收割掉，又把羊圈里的羊毛剃掉了。


    酣畅淋漓的一场赛博劳动结束。


    啊，好爽。


    虽然感觉忘记了什么事情，算了，应该不是重要的事情。


    把平板还给恶魔后，小狗瘫在巨石上。


    此刻的太阳被不知哪来的云遮住一半，没有那么晒了，有着恰到好处的温暖。


    眼前的大草原无比广阔，头上的天空澄澈得像蓝宝石，棉花糖的云低得仿佛可以坐上去。


    她的眼皮越来越重，视线变得模糊，打了个浅浅的哈欠，就这样睡了过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林灰这次是真的睡到饱了。


    睁开眼，感受到自己的毛被阳光烤得暖烘烘的，她的鼻子动了动，是超好闻的小狗味道。


    懒洋洋地躺在石头上，她感受到了放松。


    想原地躺着就躺着，想晒太阳就晒太阳，这样无事所所的生活，好幸福啊。


    她四肢用力，伸了个懒腰，爪爪开花。


    原来幸福的感觉是这样啊。


    自由散漫，无拘无束。


    她不想变回人了，当狗真好啊。


    感受到头上落下阴影，有道目光在注视自己。


    她没有管恶趣味的恶魔又想做什么，翻了个面，继续晒太阳。


    嗯，午餐吃什么呢？


    此刻的林灰只有这一个念头。


    恶魔看着小狗，发现她体内的灰色欲望种子居然长出了金色的幼芽。


    灰色种子代表着死意、抑郁和虚无。


    可现在，这颗注定死去的种子却生出了新芽，还是祂从未见过的金色幼芽。


    恶魔见过无数种欲望幼苗的颜色，它们大多斑驳浑浊，很少出现纯色，更别说是如此纯粹的金色了。


    祂很好奇，金色幼苗会孕育出什么样的欲望果实？


    恶魔第一次产生了期待，这是一种奇怪的感觉。


    祂决定了，要亲手饲养林灰的欲望，直到长成大树，结出完美的果实——


    最后亲手摘下，由祂享用。


    恶魔的语气充满了蛊惑：“小灰，你想要什么？”


    林灰思考了一下，回答道：“我想要我的手机和电脑。”


    这俩可是她的赛博生命啊！


    恶魔：“……就这？”


    林灰：“不然捏？”


    恶魔：“啧。”就没见过这么无聊的欲望。


    拎起小狗后颈，恶魔带着她来到回收处。


    这是玩家死后留下的“垃圾”分类处理的地方。


    一位女士正在忙碌，她穿着洛可可式大裙子，戴着漂亮的羽毛帽。


    “夏娃。”


    女士抬起脸，露出一张骷髅的面孔：“凯撒大人，有什么需要服务的吗？”


    一只边牧被怼到了她面前，“我家小灰的背包，你给她找一下。”


    林灰狗眼弯弯，露出标准狗狗笑：“您好，夏娃小姐，麻烦给我找一个黑色双肩包，上面挂了一只小灰狗玩偶。”


    看着眼前的可爱小狗，夏娃的声音一下子温柔起来，“当然了，辛蒂小姐是吧，您可以叫我夏娃夫人。”


    白骨手指里握着一根魔杖，夏娃夫人口中念起咒语，白光从魔杖发出，在已经整理好的遗物里，一个黑色双肩包腾空飞起，停在了林灰的面前。


    小狗鼓掌：“哇，这是魔法吗！好厉害！”


    夏娃夫人的白骨变成粉色：“一个简单的法术罢了，献丑了，需要我替您打开吗？”


    林灰正准备点头，一只尖爪挑起背包。


    凌白冷酷地说道：“不用了，我会照顾好她的。”


    林灰忧心忡忡：“你的爪子不会划破我的包吧？”


    凌白微笑：“你再多说一句，我就让它灰飞烟灭。”


    林灰一下子闭嘴了。


    等一魔一狗离开，夏娃夫人若有所思，给自家丈夫发了个信息：【亲爱的，你说得没错，辛蒂小姐是一只很奇妙的小狗，凯撒大人在她身边脾气都变好了。】


    【亚当：（爱心）（玫瑰）】


    【夏娃：噢，当然了，试问有谁能不喜欢小狗呢？】


    【亚当：（赞）（鼓掌）】


    希望可爱狗狗能够拯救一下快完蛋的世界吧。


    夏娃夫人烦恼地想道，毕竟毁灭人类真的是个大工程呢。


    ***


    小狗觉得世界马上要毁灭了。


    因为，她的手机没电了！！！


    林灰看着充电器，再看看自己的爪子。


    来了，变成狗后最大的挑战，怎么给手机充电？


    她真的不想咬充电器，感觉很脏……


    等等，她不是有个主人吗？


    于是林灰一下子无师自通了有事就找主人的狗狗天性。


    她抬起头，蹭着恶魔的腿，毛绒绒的尾巴摇啊摇，睁着狗狗眼，渴望地看着恶魔。


    主人酱，瓦达西想要玩手机捏。


    虽然她还没开口，但恶魔就是从她眼中看出了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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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种渴望。


    啧。


    他是想要养大她的欲望，但不代表是这种琐碎的事情。


    凌白面无表情给她充电，看着小狗趴在充电的手机旁边，一副期待的模样。


    等手机终于开机，她一下子站直了，发现手机上一堆信息。


    其中一个头像，正是她熟悉的单主！


    她想假装自己死了。


    啊啊啊啊，她都忘了，手里还有个稿子！


    下周三交稿，现在是星期天。


    在林灰的计划里，是周六周日在农场放松身心，周一回公寓勾线上色，周二修改定稿，周三美滋滋交稿。


    现在……


    她都变狗了，怎么交稿子！！！


    哦，对了，这个单子的草稿还在她的电脑里！！


    林灰慌得发出狗叫：“汪汪汪！”


    看着她急得团团转，觉得有趣的恶魔问道：“怎么了？”


    “我的电脑，我之前让苏婉回去给销毁了……”


    呜呜呜，希望姐妹有拖延症。


    她用爪垫按开苏婉的电话，被迅速接了起来。


    “你是……？”


    “是本人。”林灰说道。


    苏婉震惊的声音传来：“卧槽，是本人？那个鬼地方有信号？不对，那个恶魔暴君允许你用手机，你是想要逃跑吗，需要我帮忙吗？”


    林灰：“我外放着，旁边就坐着那个暴君。”


    别说，这个词跟恶魔还真是绝配。


    凌白冷笑一声。


    苏婉一下子不敢说话了。


    “放心，我过得挺不错的。”林灰真情实意地说道。


    有帅哥喂食，洗澡，梳毛，还陪着散步。


    反正过得比当人的时候好。


    恶魔的气场一下子愉悦了起来，把快成型的恶咒掐散。


    苏婉：“呜呜呜姐妹儿你太善良了！”


    为了她没有心理负担，才说在魔窟过得好！


    林灰：“。”


    她的情商没高到这个程度。


    林灰转回正题，“我就想问问，我的电脑还活着吗？”


    苏婉：“我回来当天晚上就砸了，还烧了，留下来的灰装到骨灰盒里，本来打算拿来给你立衣冠冢……”


    赛博骨灰是吧，林灰哭笑不得。


    很好，她的姐妹没有拖延症。


    很惨，她那逝去的稿子，还有珍藏的人外黄漫。


    还是直接给单主道歉退钱吧。


    她的百分百过稿率啊，注定要留下污点了。


    小狗耸拉着脑袋，无精打采。


    “可以恢复。”凌白撑着头，看起来随意地说道。


    林灰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跳起来扑到他怀里，“主人，真的吗真的吗？！”


    “嗯，只要你那电脑灰收集得完整。”


    电话那边，苏婉弱弱地说道：“放心，特别干净，因为是杰安用法术烧完收起来的。”


    林灰的声音瞬间明亮了起来，“那主人可以帮我恢复吗？”


    “可以。”恶魔答应了，就看着金色幼芽颤抖着长出第二片叶子。


    ……祂是真的不懂现在的人类了，这么好满足的吗？


    奇怪的满足感油然而生。


    没办法，肯定是小狗太喜欢祂这个主人了吧。


    凌白想，正好带小狗出门买点必用品，比如——项圈。


    林灰背后一阵恶寒，左右一看，也没有亡灵啊！


    等和林灰约好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结束通话的苏婉捂住嘴，发出无声的尖叫。


    啊啊啊，她听到了什么！


    林灰对着恶魔叫主人？


    嘶，玩好大啊，不愧是她的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