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胆等人所在的工厂，大都是一些优质国营工厂。


    李大胆等人就相当于精准投送的销售顾问，价格低廉的同时，还能保证足够的售后保障，而大家又恰巧有这个需求，也有这个闲钱，自然卖货很方便。


    这是其他销售员不具备的条件。


    陈庆宇虽没有数据，但根据他的观察来看，李大胆等人的销售额大概占了300万左右。


    5%。


    这个数字看上去不高，但要知道代购这个行业，还是一个新鲜行业，甚至如果不是陈庆宇主动接触，这都不能算是一个群体，只能算一群游走在灰色地带的人。


    一个才刚刚发展了几天的人群，就已经带动了5%的销量，日后发展到其他城市，这个数字会变成多少？


    开业的前一个星期，几乎能占到月总销量的一半。


    尤其是电器这种品类，不是日常消耗品，一家顶多放一个。


    如果是电视，甚至是半个巷子才一台。


    但话又说回来，魔都毕竟是魔都，不能以其他城市来看待。


    此时的平均工资才不过四五百元，而魔都的平均工资，已经接近1000元了。


    两三千元的电视固然不便宜，但也不是买不起。


    一个三口之家，只要男女双双就业，买台电视对一个家而言，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尤其是过了9月，更是连着几个大节日。


    陈庆宇找来日历，在节日上着重画了个圈。


    这几个时间点前后，都是重要的活动营销日。


    若想打败沃尔码和家乐辐，就必须在这几个传统节日上做文章。


    ……


    夜色深深如水。


    罗妙妙离开外滩之后，没有马上回酒店，而是就近住在了外滩附近的一家宾馆中。


    她是学习班的导游和老师，按说应该每天回去查全勤，但是来魔都这些天，学习班的全勤就没有及格过。


    刘胖子等人根本不听她的，每日不是喝酒，就是出去谈所谓的生意。


    有好几次，罗妙妙明明发现他们在附近的KTV，结果回来之后，竟然还恬不知耻的说出去谈生意了。


    KTV里能谈什么生意？


    有什么生意不能正经谈，必须去KTV里？


    这时期的社会动荡不安，天眼系统还没有完全覆盖，哪怕是魔都这种大都会，深夜之时，一个女孩子也非常危险。


    爸爸对她很好，虽然家里有点困难，却没有让她省过钱。


    罗正安非常忙，但却没赚多少钱。


    自家工厂，大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小破事，浪费许多精力，但却没什么收入。


    不是这个员工闹事，就是那个员工偷东西，都是乡里乡亲，罗正安折腾了一天，回家后一算账，才发现还亏了几百块。


    一想到明天还得开车去跑业务，过几天还得去催账，否则就付不起下一期原料费。


    各种各样的事情缠绕在心头，罗正安点了一根烟，默默坐在窗外的大树下，脸上几乎写满了愁。


    罗妙妙之所以对刘老板等人有意见，就是觉得老天太不公平。


    明明父亲也是工厂老板，但是他是做生意的人，却往往没什么好下场。


    反倒是刘老板这些人喝喝酒，吃吃饭，再随便许诺一点好处。就把生意拿下了。


    至于工厂的质量怎么样，员工的收入怎么样，他们根本不担心。


    质量不好，就用回扣去篡改数据，员工混不下去，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反正他们有整个工厂做背书，哪怕员工打官司，打到最后浪费几年时间，也不过就是拿回该有的一点工资而已。


    能往后拖就往后拖，实在拖不过去，就把工厂倒闭，重新开一家。


    再反观父亲，哪怕累死累活一年，赚到的钱，甚至都填不上亏空。


    罗妙妙也找罗正安谈过，然而每次说起这件事，都不欢而散。


    有人把钱看的比命和良心还重要，而有的人哪怕赔钱吐血，也不想丢了良心。


    既要保证质量，还不能太亏待员工，小工厂的资源有限，就只能够拼命压榨自己。


    罗正安还不到50岁，却已经苍老的和60岁一样。


    然而小工厂的资源有限，宣传渠道更有限。


    不过近段时间，罗正安总算松了口气。


    曼妮百货主动联系，将自家的货摆上了魔都的大货架，虽然时间还短，但终究是一个机会。


    因为高兴，罗正安晚饭的时候还喝了点酒，半夜口干，睡醒却发现电话在响。


    “喂，谁呀？”


    “爸，是我，吵醒你睡觉了吧？”


    “没有，我正好看见电话在响，你怎么还没睡？”


    罗正安揉了一把脸，赶忙问道。


    自己这个闺女，很是不省心。


    小工厂虽然辛苦，但总比普通人强一点。


    按说闺女应该继承家业，但是她却总说守着小工厂，不过就是慢性死亡。


    闺女总是瞧不上工厂，但却是个刀子嘴豆腐心，一直想给他联系大城市的渠道。


    然而大城市机会虽多，但竞争也大，就凭自家这没有名气的小工厂，哪个大老板会看上？


    “爸，我今天去曼妮百货，见到他们老板了。”


    “嗯？”


    罗正安猛然一惊，宿醉带来的困顿之感，瞬间清醒。


    “你一个姑娘家家的，跑去见人家老板干什么？这种事情让老爸来做就行，你操什么心？


    万一你出点事情，老爸远在千里之外，你让我怎么办？再说跟人家这种大集团谈生意，咱们有什么资格要特权？”


    “你想学外语，想去国外深造，我都支持你，但如果你想折腾工厂，你还太年轻，再练20年吧，你老子我还能撑得住呢！”


    罗正安激动的说道，脸色紧张无比。


    他就只有这么一个闺女，让对方去国外深造，已经是他几次让步才做出的决定！


    这个小丫头一直在大学，根本不知道外面世界的危险。


    一个人贸然去见对方老板，还是一个弱势女孩子，万一发生点什么，罗妙妙能挡得住吗？


    工厂重要，但再重要也不不能让女儿陷入危险中。


    身为一个男人和父亲，他绝不允许女儿亲身涉险。


    罗正安是一个非常传统的男人，坚强，固执，不听劝。


    想当年选择下岗创业开始，他就发誓要让妻子和女儿过上好日子。


    然而等真正做工厂后，他才发现创业也没有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