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 4 章

作品:《被疯批小狼王抢走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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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把水果削成了极规整的圆形。沈知鸢不认识那是什么水果,垂睫轻轻的:


    “那不作数的,我没想哭。”


    “是吗?”祁酩舟转着小刀,哼笑一声,“那你哭个作数的我看看。”


    ……讨厌的家伙。


    沈知鸢抿紧唇,将手伸直了要把水果还给他。


    她真的真的没那么爱哭。


    除非是和亲、掉脑袋这种大事,不然在冷宫里,可以从早哭到晚,那多累啊。


    但沈知鸢确实很容易被吓出眼泪。尤其有人拿刀对着她,还一副砍头架势……


    以前在宫里挨教训,时常是她不想哭,结果太监的手刚抬起,她的眼泪就噼里啪啦往下掉。


    少年却看向她,笑着摇头:“就是给你吃的。我吃频婆果哪用削皮啊?”


    “不想吃也成。”


    他眉眼完成恶劣的弧度,弹了下身侧的刀鞘:


    “再哭一回?”


    不要。


    沈知鸢在心里回道,却没敢说,低头看向那个果子。


    频婆果?好奇怪的名字。她犹豫半天,才从最边缘小心地咬了口。


    是脆的,没有太多汁水,入口有点酸。可嚼着嚼着,又有几分甘甜,很清新不腻人的甜。


    沈知鸢小口小口吃着,却吃得越来越快。


    元木在旁看着,等她吃得差不多了才开口:“阿囡,好吃吗?你以前最喜欢吃这个。”


    嗓音是几分难察的小心翼翼。又把她当作自己女儿了。


    咬的动作一顿。


    沈知鸢放下频婆果,看向他,轻轻道:“阿翁你真认错人了。但好吃的,谢谢您。”


    “好吃就行。”元木眉开眼笑,不晓得听没听进她前半边的话。


    突然一阵喧闹。


    “头儿你可真厉害啊。”


    是那群大汉中的其中一人,夸张地和正中坐着的刀疤脸说。


    刀疤脸拍拍胸脯,撑着桌子大小:“那是,我胡一可是左日逐王最青睐的下属。左日逐王亲口和我说,日后荣华富贵少不了我。”


    还故意看沈知鸢一眼。


    左日逐王。


    左日逐王好像是那小狼王的封号哦。沈知鸢想起。


    “咳咳……”


    祁酩舟原本坐在她身边,优哉游哉地喝着油酥茶,闻言突然被呛住,咳个不停。


    他什么时候会说这种话。


    麾下又什么时候是这质量。


    沈知鸢好怕他把自己呛死了,顺手替他在背上拍了拍。


    手却很快被拽下来,少年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顺带捏了捏她的指腹。


    可能手感不错,他又捏了几下。


    刀疤脸闻声望来,轻蔑一哼。


    “怎么,你不知道左日逐王?那可是我们北疏勒最出名的人了。”刀疤脸缓慢将脸扭向沈知鸢,越说越得意,“小娘子你是大齐人总得知道吧,他骁勇善战、文武双全,而且能号令白狼,就是你们那里大名鼎鼎的小狼王。”


    他越说越得意,满以为能收获崇拜的目光,却见面前的少年揉了揉眉心,轻啧着道:“这到底谁取的,”


    祁酩舟实在没忍住:“好丢人。”


    “嗯?”刀疤脸立刻威胁望来。


    沈知鸢不晓得他怎么突然来这感慨,忙出声:“这个名号、这个名号取得很合适!我知道他,他确实很厉害。”


    好怕刀疤脸和他那群跟班一言不合就动手,毕竟有十人呢。尤其他们好像还是那小狼王的手下……


    沈知鸢很认真打着圆场,觑眼身侧少年,消了大半觉着他是小狼王的想法。


    没道理下属认不出自己老大吧?


    少年看她眼,神情愈发古怪,却轻快应道:


    “嗯,我也这么觉得。”


    刀疤脸满意他们的识相,哈哈大笑。视线却越过少年,和一旁的下属对视。


    那人点点头,冲他拔出半截长刀,示意随时能动手了。


    少年察觉那番动静,笑意愈浓。


    还想说什么,衣袖却被轻轻拉了拉。姑娘家冲他小心地摇头。


    “不要理他们啦。”


    她背对那群人,紧张地冲他做口型。


    正好逆着光,姑娘家的神情有些看不清了,只双眸依旧澄澈如疏勒的碧空。说话时,能看见右侧隐隐的凹陷。


    “沈知鸢。”他没忍住笑。


    好想戳一下。


    他也确实这么干了。


    沈知鸢被他戳得好痛,强忍着才没躲。以为是多此一举惹了他烦,却突然听他笑吟吟问:


    “你要出去走走吗?”


    荒城之内还是荒城。


    最有人味的还是元木的石屋。


    大风吹来,卷着黄沙,沈知鸢不自觉一缩脖子。身后好像还听见轻微的推门声,像是有谁跟着他们一道出来。


    沈知鸢想回头看,衣领却猛地被揪住。少年用近乎可以勒死她的力度,把她的衣领合得更紧了,正好止住她回头的动作。


    “你为什么会穿这种衣服来疏勒?”他在真心实意好奇,“挡风挡沙挡寒它占哪一项?”


    沈知鸢轻轻道:“我也不想的。”


    就算当妾,她也是大齐送去的公主,喜服是大齐的样式,自然不如疏勒服饰适应这儿的环境。


    “不想下次就别穿了呗。”


    少年满不在意地摆摆手,松开她的衣领。合实后,风沙没再顺着她的脖颈往里灌。


    和不和亲也不是她能决定的啊。


    沈知鸢眉眼耷拉,咬着唇,突然轻轻开口:“那个……”


    “嗯?”


    “镇南王的人,”她斟酌不好语句,只能小声道,“我会给你添麻烦的,你可以把我丢回之前的地方。”


    她有记路的,从那里回大齐应该没问题。


    “丢?”


    少年脚步却骤顿,弯弯眉眼,嗓音里还带着笑:


    “暂时没这个打算哦,沈知鸢。”


    他抬手理着她鬓边的红珊瑚珠,笑吟吟的:


    “我既然敢带走你,就没打算让别人带你回去。”


    在疏勒,有条不成文的规矩便是谁抢来的归谁。马匹粮草,人亦是如此。


    他的意思是不要她走了。


    沈知鸢又想起他最开始说过的“死和跟他走”,抿了下唇,不再说话,由他动着自己的衣领。


    半晌,等少年松手往前时,她才匆匆跟上问:


    “我们要去哪?”


    “我们?”祁酩舟微歪脑袋,重复了下她说的这个词,眉眼很轻地一弯。


    “我们,”他话语微顿,散散慢慢道:“回来看看。”


    看看这座他爹娘葬身的城池。


    风势渐大,少年侧着脸,乌发被风牵动遮覆了眉眼。


    他正好站在一片废墟下,被坍塌的高楼阴影挡着,像被生生从人世间隔离的鬼魂。


    沈知鸢不知道他到底要看什么,顺着他的方向望去,极目远眺,也只能看到风沙里的一片荒城。


    她本来不太纠结祁酩舟到底是不是小狼王的。毕竟没什么意义,难道她还能走吗?


    这会儿却希望他不要是。


    小狼王失踪的那段时日太惨了。


    惨得她听到时,连带和他有关的传闻大半都不太相信了。


    那是她第一次知道,会有人专门抓了孩童去养成……杀戮工具。


    他们会把劫来的、买来的孩童,六岁到十二岁不等,统统关进暗不见天日的高楼里。遣人训练,再用各种药材从小改造这些孩童的身体,只等时候到了把他们关进间屋子里自相残杀,直到剩一人为止。


    这一人就是同批次最后的获胜者,从此只听命于阁主,专为杀人而生。据说天下没有他杀不了的。


    实在惨绝人寰。


    可如果真有这样的地方,那么多帝王君主怎么就没人管管?


    沈知鸢一直都只当个传闻听了。


    风沙漫漫。


    少年却半点不在意。好像对这里很熟,熟门熟路地穿梭在几乎看不出形貌的街道上,目的明确地往哪走去。


    可能确实如他所言,这座城以前很繁华。地基夯实,即使坍塌大半,也能看出这儿城池规模兴许可与大齐的不夜城一比,居民自然也不会少。


    现在却只堆满了废弃物,一路可以看着很多生锈断裂的锅碗瓢盆。就是大早上的,大鼠也敢明目张胆从他们面前跑过。


    有什么东西被风吹卷到面前。


    沈知鸢定睛一看,才发现是张没有写完的“福”字。红色的纸被虫蛀穿了,很快又被风吹走。


    断腿的黄狗不晓得从哪跑出来,一见他们,立刻一跛一跛往废墟里钻,很快也没了影子。


    就在黄狗消失的废墟上头,成群结队停着奇怪的黑色大鸟,泱泱如乌云,赤红的瞳仁一眨不眨盯紧他们,一股子不祥又阴森的氛围。


    风声呼呼,穿过废墟孔洞,比之前更像又更近的哭嚎声。


    七月晦日。满城惨死,冤魂不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