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不想当皇后的第二天

作品:《我真不想当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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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点噼里啪啦打在琉璃瓦上,水流顺着屋檐流下,景运门外金海里的水在暴风雨中晃荡,时不时的荡出了缸沿,哗啦啦泼洒了一地。


    当差的侍卫们都披着蓑衣,眼睛瞧着外面的倾盆大雨,一个侍卫嘀咕道:“这鬼天气,我还想着下了差去桂云楼喝酒呢,眼下是甭想了。”


    他的同侪挤眉弄眼地笑道:“是去桂云楼喝酒,还是看姑娘啊?都是当差的,可别连咱们自己人都糊弄。”


    男人们多半是如此,混迹在一块干活,嘴里少不了花花,仿佛不说女人,他们便无话可说。


    果不其然,那同侪的话引得一拨侍卫们哄堂大笑,一个个议论起了哪个青楼的姑娘俊俏,哪个胡同的暗娼会来事。


    正说着,忽然有人指着外面道:“哎呀,那外面过来的是不是个姑娘?”


    有人嗤笑道:“哪来的姑娘,这么大雨的,别是没喝酒就醉了吧。”


    说着,眼神朝外看去,可那连线一般的大雨里,可不正有个姑娘打着油纸伞过来。


    那姑娘走得近了,面容越发清晰,一张素净白瓷的脸儿,不施脂粉,额上的碎发被雨水打湿了,黏在上面,嘴唇苍白毫无血色。


    “劳驾,辛侍卫,安侍卫可在?”


    辛久瞧见她,已经认出来了,见周围几个侍卫挤眉弄眼地打量窈窕,还有人问道:“头儿,这谁啊?哪个宫的宫女?”


    辛久冲那群人拍拍手,呵斥道:“去去去,这我妹子,你们赶紧当差去,少胡说八道!”


    侍卫们当差自然有个值房供给他们休息片刻。


    辛久这会子正好要换班了,也顾不得这一时片刻的功夫,嘱咐底下人几句话,便领着窈窕进值房里头去。


    值房里乌烟瘴气,炕上被褥凌乱,底下一张八仙桌,四条长凳早已退了漆,桌上那瓜子花生壳更是满满堆了一桌。


    辛久不大好意思,边拿帕子擦凳子,边道:“可别见怪,我们这些都是粗人,你先坐先坐,我去叫人送茶点来。”


    说着,他打起帘子就要叫苏拉过来。


    窈窕忙道:“辛大哥不用忙,我过来,本就打扰了你们,哪里还好意思吃茶点。”她顿了顿,身上的绿色宫装贴着身,双手冰冷冷的,嘴唇都在发抖,可她的眼神却出奇的坚定:“我过来,是来找安大哥,我知道,他这会子肯定在宫里!”


    辛久身子僵住,慢慢回转过身,他看着窈窕,嘴唇蠕动,“你,你知道了?”


    窈窕一路奔来,脑子里未尝不是没有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


    或许是青萍欺骗自己;


    或许是传错人了,被赐婚的另有他人?


    但辛久的表现,却掐灭了她心里最后一丝希望。


    陆窈窕嘴巴张了张,嘴唇黏在一起,张开时有种隐隐的刺痛,值房里安静半晌,末了,她说:“我想见他。”


    辛久出去找人了。


    窈窕坐在长凳上,斜签着,她的手搅在一起,目光像是落在桌上的狼藉上,又像是隔过那些狼藉,瞧见了几年之前。


    本朝规定,宫女每年一选,上三旗包衣的姑娘从13-18岁都难逃一劫,家里有本事的,自然早早安排了法子好让姑娘自然落选,但陆家早已没落,她阿玛不过是个内务府笔帖式,又木讷,落选这样的好事自然轮不到她。


    选上的那一日,家里继母跟妹妹都哭成一团。


    窈窕没哭,她得忙活着安排家事,家里有几间屋子,几亩地的房租、地租都得按时去收,这些事以前她一力挑着,现在要进宫了,少不得得跟继母一一说清楚,回头好派人去拿。


    除此之外,叔伯舅姑几处也得去走动走动,她家人丁单薄,碰上事可不得指望亲戚帮一把。


    等忙活完这些事,家里置办了桌席面,毕竟宫女进去都是光着身板进的,除了身上那身衣裳,其他什么都不许带。


    那顿席面花了五两银子,不少钱了,吃的什么,窈窕已经忘了。


    她只记得自己囫囵吞枣地吃了几口饭,赵妈来说,安少爷来了,她心里一跳,急匆匆撂下筷子簌了口出去。


    那会子安康对她说:“妹妹别怕,在宫里一切有我,等出来,我、我娶你。”


    窈窕还记得他说这句话时的神情,那样的坚决,那双眼睛又是何等的温暖。


    “陆妹妹,”


    帘子啪地一下打起,窈窕猛地回过神,朝门口看去,安康冒着雨回来了,身上的蓑衣湿得透透的,一步一个湿脚印。


    窈窕站起身来,辛久来回看了看他们,道:“你们聊,我在外头帮你们守着。”


    辛久身子一缩,猴子似的跑了。


    安康走进屋,脱了蓑衣,他将蓑衣放在门口,从袖子里拿出帕子擦了一把脸,又抬起头来看她,“这么大的雨,你怎么过来,若是病了可还了得?”


    窈窕这会子嘴里苦涩。


    她不知是该感动还是该沉默,“我不该来的吗?这件事,你打算瞒着我多久?”


    安康握着拳头,低下头,“这事,我原真不知情,我额娘原先答应过我的,等你出宫就派人上门说亲去,适才、适才我也才知道这事。”


    “所以,太后真的下了懿旨,给你跟贤妃娘娘的妹妹赐婚?”


    窈窕心如刀绞,只觉一张口都是满嘴的铁锈味,她身子一晃,手撑着桌子,这才没倒下。


    安康要上前来扶她,却被她推开手。


    “安侍卫,男女授受不亲,你既有亲事,就该自重!”


    “窈窕!”


    安康脸上露出痛苦神色,“这事我真不知情,眼下只是太后口谕,我回去去求我额涅帮忙,说不定这事还有回缓的余地!”


    窈窕嘴唇掀起,想说几句伤人刺人难听的话,可见他眼里满是血丝,脸色青白,心下一时不忍,只垂下眼,那双眼里水光如稻田里的青光一闪而过。


    她深吸一口气,攥着帕子,“我走了。”


    “窈窕……”安康伸手想拦着她,窈窕却低着头,“安侍卫,别让我看不起你。”


    安康脸上露出受伤的神色。


    他的手颓然地放下,窈窕径直地打起帘子,飞快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