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瞒天过海

作品:《灵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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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样的沉默,以及死寂一般的安宁。


    也呈现在了贫民窟中那间极尽伪装的住宅区中。


    少年教主趺坐在原地,半低着头,像是神魂从其中被抽离了去,身形萦绕在那铜炉所弥漫而出的袅娜烟气之中,已经持续了许久的时间。


    而那房间的音响之中,以及少年咽喉里低沉的旷古声音也已经消失于无影无踪。


    此刻。


    某种怪诞兼且肃穆的气氛萦绕在整个房间之中。


    衬托着那烟气里低着头趺坐的少年,有若甚么血肉铸就的泥塑石雕一般。


    宝相庄严。


    但是此刻,这整个被怪诞与肃穆气氛贯穿的房间里面,却有着不那么肃穆,也不那么怪诞的一角。


    那是原本恭谨的立身在原地的顾清寒。


    已经有许久的时间了。


    她分明仍旧维持着原本的姿态,不仅身形未曾有丝毫的摇晃,连带着呼吸所带动的自身胸膛与腹腔的起伏也像是依循着原有的韵律一般,如同机器也似,未有分毫偏差。


    她曾经侍候着一個真正的疯子,一个没有人能够摸得清楚喜怒的疯子。


    很多时候,规律本身是能够很有效的不引起朱廷谟的注意,进而保护自己不受太多折磨的工具。


    这项工具,她一直以来运用的很好。


    但是此刻,这规律之中,却也有着不规律的存在。


    顾清寒的目光始终在不断的飘忽。


    她这一双眼眸的犹疑和她身形所体现出来的恭谨,浑似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状态。


    顾清寒时而盯着某一道地板的缝隙,但却是在用眼神的余光关注着少年教主。


    时而像是环视整个房间一样,又将少年教主的身形一扫而过。


    起初时,这种“不安分”只体现在了顾清寒的眼神流转之中。


    很快,她的头颅和脖颈也加入了这种不安分的摆动。


    进而是她的整个肩膀,大半个身子。


    当她不再维持有原本的恭谨身形的时候。


    这偌大的房间里,已经不再有什么袅娜的烟气。


    些许悬浮的尘埃早已经随着排气装置消散一空。


    那头颅大小的香炉之中,只剩了一抔灰烬。


    空旷而且死寂的房间里,就只有少年教主趺坐原地的孤寂身形。


    而这一切,不过是外在的呈现而已。


    在更为隐秘的精神层面的感触上,顾清寒则要更为复杂许多。


    从最一开始,少年教主那以高出不知道多少层阶的强大神魂力量,以近乎口含天宪的方式,强行掌控了顾清寒的形神。


    几乎一言落下,他说什么,顾清寒便会不假思索的做什么。


    让她昂头便昂头。


    让她走到近前来,哪怕身形因为惊恐而抖成筛糠一样,也未曾阻止顾清寒自己那不受控的步伐。


    连带着,最后让顾清寒驻守在门口的命令也是这样的。


    哪怕从始至终,顾清寒的心中没有丝毫的忠诚可言,但是随着这口含天宪的一句话落下,在某种意志贯穿了顾清寒的形神之后。


    从那一刻起,任是谁闯入了这座房间,任何想要攻击少年教主的人,都需得从顾清寒的尸体上跨过去!


    这是最强大的源于精神意志的掌控。


    哪怕是此后,少年教主明显的趺坐在了原地,神念飘飘渺渺而去,这种意志对于自己心神的贯彻,就像是某种超凡道法的施展一样,因为少年教主的存在,而恒久存在。


    也正是这种超凡道法的驯化。


    顾清寒下意识的依循着形神的本能反应,保持着恭谨姿态。


    但是很快。


    在安宁的时间一点点的流逝去的时候。


    顾清寒一点点的感受到了这种超凡道法层面对于自身驯化与掌控的逐渐失效。


    恍若冰雪融化一样。


    这是什么缘故?


    超凡领域之中,有太多顾清寒所未曾接触到的秘辛。


    她无从知晓这变化背后的根源。


    所以她在超凡力量退散而去的过程之中,主动掌控了自己的形神,重新维持着那恭谨的姿态。


    但是恭谨之外,这种细节上的窥探终究不可避免。


    尤其是那“冰”在顾清寒的精神世界之中融化的越来越快。


    直至最后,连最后一点儿凉意也彻底消散一空的时候。


    彻彻底底地恢复了的顾清寒,所看到的便是那烟气散去之后,仍旧半垂着头颅,抬也抬不起来的姿态。


    她甚至未曾在那具曾经鲜活的身躯之中感受到呼吸的存在。


    倘若仅仅只是外象如此,顾清寒仍旧会谨慎许多。


    但是她曾经与那无形的掌控意志的超凡道法有所紧密的联系。


    她曾经用自己的心神魂魄真切的感受过那超凡道法之力逐渐消失的过程。


    以及那过程之中所呈现出来的某种难以用言语形容的神韵——


    那不像是道法维持到一定时间的失效,那更像是一个垂死之人在最后殒亡的过程之中,双眸逐渐失去神光的过程。


    少年教主到底做了什么?他到底经历了什么?真的死去了么?


    顾


    清寒沉沉地吸了一口。


    “教主?教主——?”


    她哪怕形神不再维持此前的姿态。


    但是开口的时候,顾清寒仍旧以恭谨的音调呼唤着。


    那轻柔声音的余韵在空旷的房间内回响着。


    但是这一刻,趺坐在原地的少年身形不再有所回应。


    于是。


    顾清寒的胆子变得更大了起来。


    她折转身形,走到了入口处的墙边上,在原本金属墙壁上经过轻轻地摸索,找到了隐藏在其中的控制整个房间的玄机墨玉。


    稍稍几下操作之后。


    在少年趺坐的身形后面。


    另一座未曾开启过的营养仓前。


    又一尊香炉从地面上升起,塔香点燃的顷刻间,房间内的印象里传出了少年教主提前录制好的旷古音韵。


    一切都像是回到了最初时顾清寒刚刚进门时的状态。


    顾清寒像是电脑出了问题的当代青年一样在第一时间选择了粗暴的强制关机重启。


    呼唤少年教主无效之后。


    她果断的选择了退回第一个步骤,重新呼唤少年教主。


    顾清寒早已经看出了这教主行事的隐秘部分。


    他的真身不知道藏匿在何处。


    每个前来拜访他的颂圣教门人,都只能用这样的方式,以类似幽泉祭礼的法门,隔空呼唤教主的神魂入主那躯壳。


    极致强大的同时,这少年教主也做到了极致的神秘。


    可是此刻。


    当顾清寒选择了从头再来,在超凡道法的源头上从始至终的演绎着呼唤少年教主魂魄的步骤时。


    烟气袅娜,音韵悠长。


    但是自始至终,那营养仓的盖子却紧紧地封闭着。


    那躺在药液之中的少年躯壳,不再见有睁眼苏醒的姿态。


    呼——吸——呼——


    那浑厚的烟气不断的顺着深重的呼吸充斥在顾清寒的胸腔之中。


    这烟气本有静心凝神的效果。


    此刻,却让顾清寒前所未有的浮躁起来。


    自己能不能做些什么?


    自己要不要做些什么?


    也正是在这一刻,在反复的犹疑之中,一个很大胆的想法浮现在了顾清寒的心神之中。


    倘若少年教主真的不知因为何故而殒命了,自己或许会是有史以来最为胆大包天、瞒天过海之人。


    但倘若少年教主并不曾殒命,那么自己将会因为这一念之差而死无葬身之地。


    做不做?


    很多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