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第 70 章

作品:《每天都想和暗恋对象离婚

    林俏俏的墓在距离予市八百公里外临省的一个偏远小镇,那里经济落后,连讲普通话的人都很少。


    林纵拎着行李箱,另外一只手紧紧地牵着宁嘉,宁嘉的视线从两人相握的手转移到林纵的脸上,问:“所以学长,你小时候就在那里生活吗?”


    “不是,”林纵说,他们刚从车上下来,停车场到火车站要走相对比较长的一条路,好在今天是阴天,风也大,“瑞镇是妈妈的家乡,但我小时候不在那里长大。”


    林纵没回头:“妈妈说那个地方人文化程度都不高,在那个地方待久了,正常人也会受到影响。”


    宁嘉大概能懂林纵的意思:“是不是像我以前住过的村子一样,重男轻女,尊卑有序,不讲道理,没皮没脸。”


    林纵:“......”


    林纵被宁嘉的四字词语惊到,无奈道:“大概是这么个意思。”


    予市的火车站继承了全国大部分火车站脏乱差的缺点,宁嘉坐在候车室里,做出评价:“这里还很臭,学长,你为什么要坐火车,高铁到不了吗?”


    林纵显然对这里很熟悉,也没有因为环境感到不自在:“当年和我妈回来就是坐火车。”


    宁嘉掰开手指头算算:“十六年前吗?”


    “嗯,”林纵说,“那时候还没有高铁。”


    宁嘉点点头:“我还没坐过火车呢,一直想坐一次,没想到是去见妈妈。”


    林纵闻言看向宁嘉,宁嘉笑起来,微扬下巴,有些恃宠而骄的意思:“不是吗?”


    林纵说:“是。”


    他们来的不算早,在候车室没有等很久,就要接受检票,宁嘉把火车票递过去,被剪了个口子又递回来,进站时也无人管理,林纵始终把宁嘉护在身边,保护着他受伤的那只手。


    林纵买了是硬座,宁嘉眼神真诚:“学长,我们到沧县要多久?”


    林纵请了三天假,他们要先去林纵当年住过的地方逛逛,然后才去瑞县祭拜林俏俏,林纵把林俏俏葬在瑞县,和外公外婆葬在一起。


    “路上不耽误的话,六七点小时。”林纵显然对眼前的状况很熟悉,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宁嘉难以置信地捂着屁股:“你屁股不疼吗?”


    林纵给宁嘉倒了杯水,回来坐着,淡淡道:“以前也是这么过来的。”


    从在火车站开始,林纵的状态就有些不对劲,他太平静了,相比平时的平静又带了着茫然和麻木。


    宁嘉忽然明白了林纵的固执,这原因太简单了,就像他曾经和闻凯说的,他很想妈妈。


    但妈妈不会再回来了。


    她带着当年只有八岁的林纵从沧县出发,一路上在林纵为了沿途风景感到喜悦的时候,他还不知道,未来的自己会面对什么。


    这些年林纵一次次回沧县,固执地重复当年经历过的事,火车、硬座、风景,只有妈妈不在了。


    宁嘉问:“学长,你很想妈妈对吗?”


    火车启动,林纵看着窗外没有说话。


    宁嘉低头吹着开水,热气吹到脸上,垂眼望着桌子,眼睛因为水蒸气湿漉漉的:“妈妈肯定也很想她的妈妈。”


    林纵看向宁嘉,宁嘉抬头看着他,带着安抚的笑意:“妈妈只是和外公外婆在一起了,你想她,她也想他们的。”


    “你是说离开我之后她过得很幸福吗?”林纵很迟钝地理解着宁嘉的话,在从未想过的角度里看待这件事。


    宁嘉说:“是这样的呀,所以学长你不要太伤心,妈妈那个时候生病了,离开对她来说不是坏事,如果可以,她也不想离开你的,对不对?”


    宁嘉和林纵相处久了,有时候讲话也会带上林纵的语调,“对不对”、“是不是”、“没关系”,他慢慢像个不会随时喊打喊杀的大人了。


    见林纵被打动,宁嘉立马说:“所以我们就放硬座自由吧,随便买张卧铺什么的,我真的坐不了这个。”


    林纵:“......”


    这个时间段火车上的人不多,硬座升级成软卧,虽然是四人间,却只有他们两个人。


    宁嘉看到床就像看到家似的,刚想扑上去趴着,被林纵阻止了:“躺着。”


    宁嘉翻过身,躺着,抱怨:“我都不知道一天天在忙着什么,好累,好想睡个三天三夜。”


    林纵还不累,坐到宁嘉对面,显然是思绪混乱,没被宁嘉先前的话安慰到多少。


    宁嘉伸伸腿,又蹬了蹬,侧过脸看着一旁的林纵:“学长,说点什么吧。”


    这话,宁嘉曾经和说过一次,林纵听来也算习惯:“你想听什么?”


    宁嘉说:“什么都行。”


    林纵现在脑子很乱,实话实说:“我现在不知道要说什么。”


    宁嘉从床上爬起来,笑嘻嘻地爬到林纵床上,枕在他腿上,声音上扬,像在开玩笑:“没事的,没事的,我问你答可行?”


    宁嘉的头发很软,林纵摸了摸:“可以。”


    宁嘉也很喜欢被林纵摸着,有种好像他还没有长大的感觉,他其实一点都不想长大,被林纵照顾的感觉也很好:“学长,你什么时候开始回去看妈妈的?”


    林纵说:“十五岁的时候。”


    宁嘉问:“那之前呢?”


    林纵语气平淡:“那之前林平生盯我很紧,假设我是林家收养的孩子,林平生其实对我不算差,林少对我的排斥也情有可原。”


    宁嘉拳头硬了:“才不是。”


    林纵笑笑:“十五岁那年,我长高了,个子突然窜到快一米八,像个大人了,那个时候他可能也不记得我到底几岁,我发现身边跟踪的人少了,就买了车票走了。”


    事实上那个暑假林平生都对林纵放松警惕,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也确信林纵不会傻到要离开他。


    所以林纵离开是他没有想到的,身边的人找了一圈,林平生才想着要打电话,林纵挂了一个,第二次再拨过来的时候,林纵接了,说自己在沧县。


    林平生眉毛都抖了,没想到林纵的主意这么大:“你已经到了?”


    林纵平静道:“到了。”


    全然不知道一个十五岁的小孩独自一人跑那么远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林平生:“......”


    “所以学长,你从那年开始就会每年都回去看一次妈妈,先去沧县,再去瑞县,是这样吗?”


    “嗯。”


    宁嘉问:“在小时候生活过的地方溜达溜达?”


    林纵学着宁嘉说话:“最开始是溜达,前几年有钱就把以前住的那间房子买下来了。”


    宁嘉于是问:“几年前?”


    林纵想想:“大概十八九岁的时候。”


    宁嘉酸酸的:“真有钱哦。”


    林平生摸摸宁嘉的头:“林平生给得多。”


    “故地重游,”宁嘉舒服地眯起眼睛,评价道,“学长,你是个念旧的人。”


    “大概吧。”林纵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宁嘉的话,也没想要反驳。


    这就是林纵不想带闻凯过来的原因,他太擅长伪装了,人活久了,虚伪的面皮挂在脸上,时间长了,就不舍得摘。


    林纵应该冷情、凉薄,不介意任何人对他的看法,他是林家的私生子,活得像个笑话,却带着和林俏俏一样的傲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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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林纵内心阴暗、敏感、自私,在遇上宁嘉后又学会了贪婪。


    他厌恶林家人,介意林平生把他当成猴子四处展览,接受了林平生的帮忙却不愿意认他这个父亲,在与宁嘉重逢后,不愿意给他离开的机会。


    这些都是林纵。


    林纵却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


    宁嘉靠在林纵腿上睡了半程,后半程林纵也躺了上来,两人躺在狭小的翻不过身的床上睡了很久。


    忽然宁嘉突然惊醒,睁眼,垂死病中惊坐起,在床上摸来摸去,翻到手机,看了眼时间。


    宁嘉:“......”


    自从上次把林纵掐醒之后,宁嘉越来越放肆,单手抓着林纵的肩膀晃来晃去:“学长,你快醒醒,快醒醒,我们是不是坐过站了?”


    林纵被宁嘉叫醒,没太大反应,悠悠道:“火车晚点了。”


    宁嘉不是很相信的样子:“......真的吗?你怎么知道。”


    林纵说:“我刚刚醒过一次,确认了,而且这趟车每年都会晚点,真赶时间的人也不会坐火车。”


    “好像也是这个道理。”宁嘉轻而易举被说服了,又问:“那我们还有多久到?”


    林纵坐起来:“不确定,你很着急吗?”


    宁嘉摸摸肚子,傻笑:“我饿了。”


    两人对视一样,异口同声道:“吃泡面吗?”


    火车上泡面管够,宁嘉伤了手不方便,林纵去买了两桶泡面,泡好,拿回来让宁嘉挑,把桌子搬到宁嘉面前,方便他吃面。


    宁嘉吃着海鲜面,眼睛在林纵那碗红烧的瞟瞟,林纵看见了:“你吃这个?”


    宁嘉摇摇头:“我这碗都吃过了。”


    林纵却知道宁嘉说的不是这个,问:“你介意?”


    林纵面不改色,坦然道:“亲了多少回了,这个时候介意是不是太晚了?”


    宁嘉:“!!!”


    宁嘉可恨自己伤了一只手,左手拿着叉子,没有右手可以捂林纵的嘴,索性低头装死,当听不见。


    火车停在沧县所属的上级市,临近半夜,两人在手机上打了车,经历了一个半小时,终于奔波到目的地。


    天仍然是黑的,宁嘉却能从夜色中观看到沧县的模样。


    这和宁嘉想象中的老旧并不一样,它甚至繁华,高楼林立,路灯和顶灯交相辉映,沧县的夜晚星光璀璨。


    出租车停在路口,宁嘉下车,周围是一排排整齐的落地房,往里头瞧,才看见破旧的双层老式矮屋。


    根据林纵的形容,他小时候喝过很便宜的珍珠奶茶,出行坐火车,骑林俏俏攒钱给他买的小自行车,宁嘉猜测那个矮旧的年代感很足的房子就是林纵曾经住过的地方了。


    “学长,你以前住哪里?”说话时宁嘉看向林纵,没有表现出任何歧视和怜悯的意思。


    林纵表情古怪,好像没明白,指着他们面前的这一间房子:“这间七楼。”


    “好高。”宁嘉却松了一口气,还好,也不是很惨的生活,却突然想到什么,“那你买了这一间的七楼吗,房东愿意卖?”


    这下林纵的眼神都纳闷:“我当然是买了这一整间房子。”


    宁嘉:“???”


    “你说你当时多少岁来着。”


    林纵:“十九,怎么了?”


    宁嘉问:“这房子多少钱?”


    林纵说:“一百多万吧,怎么了?”


    宁嘉:“......你十九岁的时候买了一套一百多万的房子,全额付款?”


    林纵问:“这很奇怪吗?。”


    宁嘉怒了:“这不奇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