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崇渐知忽然话锋一转，“听说前段时间学校开了高校宣讲会，聂筝属意的学校，有把握能考上吗？”</p>


    “聂筝的成绩不错，京都的那两所学校，我觉得基本上稳了。”</p>


    “京都？”</p>


    崇渐知眼神像把刀子抵在聂筝的脖子上，让她整个后脊都发凉。</p>


    “聂筝没有和你说吗？京都化工和城市大学的化学专业都不错的。”</p>


    “嗯，说了。”崇渐知移开目光，理了理衣领又道，“不过国内的教育环境不及国外，我想送她出国留学。”</p>


    “出国留学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以聂筝的成绩，应该能申请到不错的学校。”班主任殷勤附和。</p>


    “出国留学？”</p>


    从一开始崇渐知就没有与她商量，只是单方面通知她，她甚至……还是和一群外人一起得知的这个消息。</p>


    “我已经让人给你选了几个学校，回家后你好好看看。”</p>


    崇渐知语气毫无感情，相比商量，更像是一道命令，不容置喙。</p>


    “可是我……”她刚要反驳，下课铃响了。</p>


    “时间不早了，我公司还有会。”崇渐知低头看了看手表，走到门口时对聂筝说，“你跟我一起走。”</p>


    “……我还有一节课。”</p>


    “老师。”崇渐知目光投向班主任。</p>


    班主任立刻会意，忙不迭地说“最后一节课是自习，不碍事的。聂筝同学可以先走！”</p>


    聂筝无奈，只好不情不愿地跟着离开。</p>


    课间，走廊人潮涌动，聂筝行尸走肉般跟在崇渐知身旁，被擦身而过的学生挤得一个趔趄,崇渐知及时伸手，扣住了她肩膀，几乎是半搂着将人带出了教学楼。</p>


    好不容易挤出人群，下楼时聂筝又一个不小心，朝前扑去。</p>


    崇渐知拽住她胳膊，聂筝惯性地直直扑入他怀中。</p>


    靠在崇渐知的胸口，头顶传来质问“你到底在不满意什么？”</p>


    这次聂筝并没有再模糊其辞，也不再忍耐崇渐知一贯的强势。</p>


    她直直望着崇渐知的眼睛“我不想出国留学。”</p>


    崇渐知盯了她片刻，面无表情道“……先上车。”</p>


    聂筝坐上副驾驶，发现崇渐知车的副驾驶座位竟然被调整了椅背。可崇渐知从来不让人坐他身旁的副驾，除了自己……</p>


    车子缓缓启动，车厢内氛围令人紧张。</p>


    “你只需要照我的安排去做，不需要有其他的想法。”</p>


    聂筝扯着安全带转头对崇渐知拔高音调“可我不是你的傀儡！”</p>


    “留学对你无疑是最好的选择，还是……你舍不得那个姓樊的？”</p>


    “和他无关！”</p>


    “那就闭嘴！”</p>


    崇渐知声音忽然有些虚弱。</p>


    红灯时车停，聂筝瞟了一眼，发现他整个人脸色愈发苍白，鬓角都渗出了一层细密汗珠。</p>


    “你没事吧？”</p>


    崇渐知没有说话。</p>


    他将车越开越快，聂筝原本就有点晕车，随着一个急转弯，要不是有安全带，她几乎就要冲出座位，撞上车窗了！</p>


    这还不是最糟的，崇渐知一会快一会更快，在下一秒忽然又打了个弯，车毫无预兆地撞上了侧方的围栏。</p>


    聂筝受惊不小，安全带几乎要卡进肉里。</p>


    再看窗外，车头被撞得凹下去一大块，场面惨烈。</p>


    对她不满，也不用拿车撒气啊？</p>


    “没事吧？”崇渐知声音依旧虚弱。</p>


    “没事……”</p>


    “没事就下车。”</p>


    “嗯？”</p>


    “那有只猫。”</p>


    聂筝这才定睛往车道上看了一眼，果真有只小黑猫，看起来就两三个月大。娇小的体型，几乎和马路融为一体。</p>


    他是因为猫，才急刹车的？</p>


    但很快，她否定了这个想法。</p>


    像崇渐知这样冷血至极的人，怎么会因为一只流浪猫撞坏自己的爱车？</p>


    聂筝低头解开安全带，下车跑向小猫，她的注意力都在猫身上，因而没注意到崇渐知泛白的脸上细细的汗珠。</p>


    “喵呜……”</p>


    小猫在聂筝怀里瑟缩着，发出一声声细小的呜咽。</p>


    聂筝低头查看，发现小猫后腿被刺进一根锈迹斑斑的铁针，血染湿它的毛发，泛着微微的腥气。</p>


    抱猫回到车旁，聂筝发现崇渐知将车门给锁了。</p>


    敲敲车窗“小猫受伤了……能带它去兽医院看看吗？”</p>


    “自己想办法。”崇渐知斜睨了一眼聂筝怀里的猫，“别脏了我的车。”</p>


    “不会的，我把它抱在怀里，绝不让它沾到车里的任何东西。”</p>


    然而，越是期待，越会落空。</p>


    “不行。”</p>


    崇渐知朝她摁了两下喇叭，示意她将路让开。</p>


    怀里的小猫受到了惊吓，抬起爪子挠了聂筝一下，虽然没有出血，却也留下个红红的抓痕。</p>


    崇渐知看见这一幕，细不可闻地拧起眉心。</p>


    摇下车窗，递给聂筝两张百元钞票:“自己打车去。”</p>


    说完他开着那辆车头有些狼狈的卡宴绝尘而去。</p>


    轻叹了口气，聂筝只好站在路口拦下一辆出租车。</p>


    下一个路口拐角处，崇渐知的车并没有走远，他的手紧摁着胃，竭力忍耐着每一秒由肠胃发出的剧烈疼痛感，直至目送聂筝坐着出租车离开，他才重新启动车辆，开往医院。</p>


    在国外的时候，他已经患有萎缩型胃炎，又因为工作太过忙碌，没有时间到医院好好调养。</p>


    胃病发作时，经常疼得浑身发抖。</p>


    而这一切，聂筝毫不知情，他也不想让她知情。</p>


    因为，他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的脆弱。</p>


    出租车在宠物医院停下，聂筝抱着小奶猫跑进医院就医。</p>


    医生说小猫的伤口已经发炎感染，很可能会引起并发症，后续的治疗费用要做好心理准备。</p>


    聂筝皱眉露出为难，她虽住在市中心的公寓楼里，却是一穷二白……</p>


    治疗小猫的费用，她没法朝崇渐知开口。</p>


    “我给你开个单子，你去拿药吧。”</p>


    聂筝看着医生开的单据，硬着头皮到楼下取药处，踌躇不知道怎么办时，手机忽然震动。</p>


    “筝筝！”</p>


    没来得及掏出手机，聂筝被人叫住脚步，抬头发现竟是许久不见的樊敏哲。</p>


    樊敏哲朝聂筝快步走来，看了一眼聂筝手上的单据“你的宠物生病了？”</p>


    聂筝摇头，又点头，跟樊敏哲解释了自己遇到这只小奶猫的经过。</p>


    “取药了吗？”</p>


    “还没有，我……钱不够。”</p>


    樊敏哲拿过聂筝手上的取药单:“我来吧。”</p>


    聂筝有些窘迫“我会把钱还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