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电划过。


    德妃紧握宫女的手又一遍询问得到的依旧是什么都没看到的回应。


    不,刚才甬道前明明有一披头散发的女鬼。


    满是尖锐的询问劈的宫女忍不住多想,这里离太皇太后停灵的地方不远,平日里那些玩笑说有冤鬼的话在耳边回荡。


    该不会是……冷冽的风吹的人遍体生寒,宫女磕磕巴巴吞一口唾沫,“娘娘,咱们还是快些回吧,十四阿哥还在等您呢。”


    轰隆雷声后被照亮的甬道尽头白衣蹁跹,“为、什、么、要、害、我!”


    阴森又包含怨气的声音吓得宫女哆哆嗦嗦求饶,“冤有头,债有主,我没害你,别、别来找我,啊!”


    惊恐之下,宫女并未听到那一声德妃,更没有听到那团白影恍恍惚惚间又说着什么。


    真的见鬼了!


    因着那人只留下一道口信不告而别,德妃不得不将手中几个亲信派出收拾残局,再度失手又让旧事扰了心神的德妃对胤禛母子的恨意更深。


    偏在这样的关头又出了果儿一事,此次送汤水选的是个粗苯小宫女,见哆嗦到墙根的宫人,德妃双眼冒火,一步步走上前。


    “本宫不管你是什么鬼,速速给我离开,不然本宫要你魂飞魄散!”


    尖锐的笑声混着哭腔只一句句质问着德妃的亏心事,最后更是拿着母债子偿说事。


    只听清一个四的德妃神志最后一根弦断裂,“莫要伤害我的十四,一切都是本宫做的,要什么速速说来。”


    “我要你说当年是怎么害的我,一字不落的说出来!”


    一个个人名被念出,一件件阴私被抖落,‘厉鬼’依旧在咆哮,直到月娘的名字从德妃口中念出。


    “德妃,我月娘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害我与一家老小!”


    当年往事让德妃面目愈发狰狞,“若非你听了不该听的,本宫岂会要你的命,要怪就怪你自己命不好,怨不得旁人。”


    飞身到树上的胤禛听到此话,一时有些怔愣,难不成他想错了?


    甬道另一头有细微的脚步声响起。


    被拿捏命脉的德妃听其质问,心中涌出滔天恨意,“当年我就不该听从内务府安排,要了你这个灾星做乳母,那日若非因你多事,本宫岂会在那日动手,让她生下健康的阿哥,我拼死拼活生下的小格格却是个死胎。”


    “哈哈哈,好在老天有眼啊,也是那贱人得罪太多人,让我趁机得手。”


    “你以为就本宫想要她孩儿死,宫中没一个人盼望她平安生产,寻仇你去寻死了的那位,她也没少出力,冤有头,债有主,莫要动本宫的十四。”


    德妃癫狂的话语直接惊呆系统。


    德妃竟然不是胤禛的亲生额娘,皇贵妃才是,真是好一出狸猫换太子,亲儿子在我面前我却以为是养子。


    不同于系统吃瓜吃的欢快,这些话语与过往串成一条线,连成一面网将胤禛兜住。


    他依稀记得那年他高烧,额娘衣不解带照顾他,曾在半睡半醒间的呢喃满是对那个未曾睁开眼看一看的婴儿。


    他也曾在半夜转醒偷偷溜入寝殿时听到一声声低泣,每一声都敲在他心上,落在虚无的想念中。


    他清楚的记得第一次听到宫女太监说他非额娘亲生时哭了多久,又鼓起多大勇气第一次去长春宫。


    看仇人般的眼神,恨不能他去死的恶毒话语,他于无数个夜晚小心舔舐那一道道裂痕,一遍遍骗着自己或许是有不得已苦衷。


    原来从一开始就都是错的,荒唐又压抑的过往陡然得了口子,胡乱在胤禛体内冲撞。


    那一句宫中无人想她平安生产彻底让胤禛清醒。


    让他不寒而栗的是德妃口中死了的那位,孝庄文皇后。


    本就如日中天的佟家出了一位皇帝外甥,在朝堂上更是有佟半朝之称,若再来一位阿哥,本就内忧外患的局面会愈发不堪。


    学过、读过无数史书的胤禛明白,却觉得可笑,他与额娘甚至佟家并无此心。


    皇阿玛可也有这样的心思,或者说是否参与其中。


    那时德妃不过连嫔都不是,便是内务府包衣奴才出身,有无数宫人可为其奔走,真就能瞒的天衣无缝?


    佟家从不是吃素的,八岁坐在龙椅之上,除鳌拜平三藩的皇上就是吃素的?


    遍体生寒的胤禛听到甬道尽头一道模糊不清的吩咐,是皇阿玛。


    胤禛飞身而出。


    漫长的甬道上跃过数道身影,最后无功而返。


    暗夜之中,无人能看清这个已到中年帝王的神情,个个屏息等待,梁九功尤甚,满心惴惴。


    娘娘诶,您怎在这种时候胡言乱语,您不想活也别带着大家一块寻死啊。


    “今儿值守的太监、宫女一律关押,待下葬后处死,德妃言语无状,罚禁足长春宫,任何人不得探视。”


    刚呼出一口气,便听康熙继续道:“另,梁九功,你亲去审问长春宫宫人,莫要让任何人知晓。”


    梁九功张合几次,未能将德妃撞鬼胡言乱语说出,应声慢慢往后退,也不知这次之后,他还能不能见着明儿的太阳。


    辗转两步,知晓如此大张旗鼓恐被人窥视的康熙唤梁九功,“罢了,传江无去长春宫看诊吧。”


    梁九功飞快应声,这是要德妃自己病下去,不止德妃,还有长春宫的一众宫人,太皇太后的名声不能有半点损失。


    不得不说梁九功是自幼年便陪在康熙左右的老人,刚满心怒火的康熙确实恨不能问出当年真相将德妃千刀万剐。


    这个贱人怎敢生出谋害他与表妹的孩子。


    不过冷静下来,康熙不得不承认当年除了欢喜之外,也有一层担忧,若为皇子,佟家岂会没想法。


    在那年,那些被问及的夜里,他只盼生个伶俐如清婉的女儿,若真是皇子,他会如何?


    想到如今的胤禛,康熙暗道一句,真是可惜了。


    心如乱麻的胤禛在景仁宫寝殿后窗树下站着,被夜色笼罩的窗户看不清花纹,胤禛却在心中一点点描绘出来,一同描绘的还有在景仁宫中的十年。


    似弹指挥间,又似永生漫长,胤禛站在那里,久到周身被寒气浸湿,久到漆黑的夜空跳上一抹亮。


    “高无庸,吩咐小厨房备些易克化的糕点还有……一会儿陪额娘用早膳。”


    摆满了吃食的餐桌前,胤禛一样样布着皇贵妃喜欢吃的菜色糕点,“额娘,尝尝这个。”


    自祈福回来,皇贵妃早已习惯胤禛的关心,尤其上次南巡之后,只是越习惯就越害怕有一日会失去。


    掩下心中那一抹酸涩,皇贵妃布一筷子胤禛喜欢吃的,“好,额娘吃,小四也吃些。”


    平日做过无数次的动作,这一刻却让胤禛鼻头发酸。


    原来,他的额娘这般好,他也是被期待的。


    “额娘。”


    “额娘在呢。”


    “额娘。”


    “不喜欢这个?那吃个炸的焦脆的春卷如何?”


    “额娘。”


    又一声呼唤,让满心欢喜儿子同自己撒娇的皇贵妃察觉出一丝不对劲。


    “小四,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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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你皇阿玛说了什么,还是有什么旁的事情,别怕,万事有额娘在。”


    被从头到脚细细打量又揽入怀中的胤禛一点点回抱,熟悉的带着童年时记忆里的馨香扑了他满身满脸。


    这是他的额娘啊!


    无论在什么时刻,始终将他放在心上的额娘。


    无数这样的时刻袭来,在不知不觉间,在日复一日中,早已无人能将他们母子分开。


    哪怕皆不知情,他们之间的母子亲情从未有一丝掺假,可笑他竟被困于那枷锁中挣扎、自苦多年。


    一叠声焦急的问询,一点点敲在胤禛眼眶,“额娘,儿子无事,只,只是,”


    “只是昨儿夜里做梦,梦到额娘不要儿子了。”


    “梦都是反的,额娘怎会不要小四,额娘怎会舍得不要小四。”因为有你,额娘才抵过那一个个难熬的长夜。


    额娘才怕有一天你不要额娘啊!


    去取糕点回来的邬嬷嬷听着这对母子互诉衷肠,示意着周遭宫人一块退下。


    抬头是晴空万里,暖阳当空,只盼此后皆如今日。


    这样的盼望只存于景仁宫。


    满心惊恐的德妃在御医诊治后,心中生出一股子缠绵之意,昨儿她送汤时皇上不曾说,可见也是将她放在心上的。


    不同于德妃的欢喜,听着康熙赞四阿哥“不为书愚,不为书欺”等语,一旁被忽略的三阿哥与太子皆垂下头。


    这点小动作自然逃不过康熙的眼睛,而这样的夸赞几乎充斥在每一天,不止康熙,闻风而动的大臣们亦然。


    盛赞之下,胤禛依旧做着身为一个阿哥能做、该做的,顺带还能宽慰忧心不已的皇贵妃,一切皆好。


    唯有在解锁完战船模型虚线,在给小玉儿讲述一个又一个新奇的故事中,才有那么一丝安好。


    岁月无声,那一日的疑问终于有了答案,高高在上的皇帝不会允许有威胁到他的势力,即便这股势力本身不知情。


    天家无父子。


    盛誉之下,无数弹劾而来,但凡与之沾边的门下之人所为之事全部打成四阿哥指示。


    从天之骄子到脚下凡泥,不过是从孝庄文皇后薨到出殡的数月。


    一如当日的大雨,冲刷掉他过往的一切。


    胤禛听着,看着,便是言他们永远是兄弟的几位阿哥也纷纷进言或极力撇清,好在身侧总有乖乖喊他的十三。


    在无数弹劾奏折里,南方各地的加急折子也摆在了康熙案前。


    大雨如注,江河猛涨,树木连根蔽江而下,境内沟渠桥梁尽毁,村舍被淹,请求赈灾银两。


    数条换地名不换内容的折子被康熙翻的哗哗作响,“陕西总督干什么吃的。”河工竟出了如此大纰漏。


    好在最后一份林如海带领江宁官商出银出粮的折子让康熙怒气消散不少,只是这银两于数地遭灾不过杯水车薪。


    怎么赈灾,如何安置皆是令康熙头疼不已的大问题。


    早已得到信的列位臣工暗中将消息递给自家主子,意见是难得一见的统一。


    举荐四阿哥。


    理由都是现成的,四阿哥虽年小却稳重,门下犯错这次前往赈灾安民也算将功折罪。


    大小朝会皆同,便连知晓蒙古诸多部落越发不安分的福全也挑不出更合适的人选。


    几位年纪稍长的阿哥里,唯有胤禛能当此重任,最重要的是眼下京城已经不适合被群起而攻之的胤禛再待下去。


    在胤禛被决定去留之时。


    远在江宁的小黛玉纠结着问出一个藏了许久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