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同眠

作品:《小皇帝今天也在被九千岁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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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憬烧迷糊了,呼吸间都是热气,面上一片酡红般的粉晕,也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只雏鸟似的抓着手中衣袖不松手。


    宁轻鸿探着他额上温度,指尖刚摸上去,就被天子用柔软的脸肉蹭了蹭。


    宁轻鸿动作微顿,又听见蹭着他指腹的少年唇齿不清地小声喊:“……冰……热……”


    他的手是冰凉的。


    乌憬依偎过去,就好似荒漠里口渴的濒死者,忽然遇见了能救命的绿洲。


    在潜意识里,对方是不会伤害他的。


    宁轻鸿语气意味不明,“这会儿倒是会出声了。”他抽了抽手,没抽出来,反倒被乌憬模模糊糊地抱得更紧了。


    分外黏人。


    宁轻鸿似是很无奈,又问,“太医怎么还未到?”


    拂尘瞧着一幕瞧得胆颤心惊,不晓得天子哪来的胆子,抱着千岁爷不肯撒手,颤颤地回,“老奴这就去瞧瞧。”


    宁轻鸿眼眸轻合,“嗯。”


    他闭目歇了没多久,拂尘就把御医领过来了。


    宁轻鸿听见动静,抬了抬眸,“张院判。”


    张院判拱手深深行了个礼,“见过千岁。”


    太医院院判专为天子问诊,现下皇帝形如虚设,他被提携上来,成了院判后,平日在宫内便为九千岁看诊。


    是宁轻鸿的人。


    方才听闻九千岁急唤,张院判还以为是对方又发病了,急忙赶了过来,此时不敢四处张望,怕触了千岁眉头,可现在听宁轻鸿音色平静,又垂着头,不解发问,“千岁现下有何不适?”


    久久听不到回应,而后,突然听见千岁爷轻声道,“乌乌,松手。”


    因为放得太轻,不细听有些模糊,隐约能听出,是含笑的。


    “手都被你捂热了。


    “小火炉。”


    宁轻鸿想抽离开来,“……先起来,让太医瞧瞧?”


    乌憬小脸都皱成一团了,意识尚不清醒,只听出嗓音夹杂着委屈,要哭不哭的,“……不,不走。”


    张院判大着胆子抬头觑了一眼,隐约瞧见千岁爷怀里似乎抱着个什么人。


    少年身形瘦弱,背对着他,上半身蜷缩在千岁爷的膝上,宁轻鸿身上还着朝服,绯红宽袖快盖住天子的身体,有一


    下没一下地安抚地拍着乌憬的后背。


    右手则被人抱着,用脸肉埋进他的掌心里。


    宁轻鸿第一次被人粘着不放,耐心地哄,“好,乌乌乖。”只是听不出他语气里有多么为少年的病着急,反而怪异地带着笑。


    又似头疼,“罢了,就这么瞧吧。”他道,“陛下发了热,劳烦张大人过来瞧瞧。”


    宁轻鸿将乌憬的一只手臂抬起,有些用力,不让人又重新缩起。


    张院判恨不得自己是个瞎子,只当什么都没瞧见,仔细探了脉,道,“陛下应是着了凉,臣开个药方子,早晚按时喝,细心养着,半月后应会痊愈。”


    “只是这发热……一时是降不下来了,这两日得麻烦些,尤其是夜里,莫要捂着,影响身子散热,但也莫要着了凉。”


    宁轻鸿,“是需要省心些。”他瞧着又往他怀里埋的少年,吩咐,“送些流食过来,药先煎着。”


    拂尘应“是”,派人送张院判回去了,没多久,一碗暖胃的小粥就送了过来。


    因为乌憬生了病,这粥特地做的清淡了些,只加了些许碎肉,没有早膳的蟹肉粥瞧着漂亮好喝。


    乌憬闻到香味,睁眼朦胧瞧了一下,瘪瘪嘴,“……不喝。”


    不想喝粥。


    乌憬躲着把脸埋进宁轻鸿的袖子里,“呜呜”说,“讨厌……喝粥。”


    宁轻鸿按着眉心,“换。”


    但不管换哪个粥膳,乌憬都嚷着不喝,鸵鸟似的埋进人怀里。


    宁轻鸿拧着眉,但看见乌憬依赖地抱着他的手时,又松懈开来,“罢了,盛碗肉汤来,在里面加些糯米饭。”


    乌憬模糊地看了一眼,乖乖张嘴了。


    总不能躺着吃饭,宁轻鸿将人抱起来,坐在他腿上,靠在他的臂弯里,一口一口喂着人吃下。


    而后便是煎好的药。


    光是闻到味道,乌憬就皱着鼻尖,故态复萌地往别过脸,晕乎乎地合上眼,靠在宁轻鸿的肩上,不动了。


    隔着层衣袖,都能感觉到他额上滚烫的温度,快要将人烧坏般。


    “可不能再傻了。”宁轻鸿轻叹口气,唤了两个人过来,把乌憬从他身上扯开。


    乌憬要哭。


    宁轻鸿冷下语气,“不准哭。”


    乌憬被吓到,抽了抽鼻尖,迷蒙地听见面前看不清人影的人对他说,声音像隔了层雾,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进他耳里,“张嘴。”


    他听话地张开嘴,囫囵被塞进一口苦涩的药汁。


    “吞下去。”


    乌憬便苦巴巴地跟着那道声音咽了下去,一口又一口,他难受得不行,当真是在鬼门关面前徘徊不动了。


    待喝完了药,更是苦得眉间都皱在一起。


    “张嘴。”


    又是一道声音。


    乌憬乖乖地张开唇齿,舌尖被塞进一枚去了核的蜜枣,甜得他晕头转向,又想哭了。


    茫然无措在这陌生的深宫里撑了十日,本就脆弱不堪的毅力在这一朝崩溃瓦解,随着病痛,一起宣泄出去。


    “爷,天色不早了,可要备回府的马车?”


    “嗯。”


    ……谁在说话?


    好似又有人在将他扯开。


    一直被他紧紧抱着的手臂这次也丝毫不纵容地抽出,乌憬眨了眨眼,泪意一瞬上涌。


    宁轻鸿起身,“今夜就让陛下在御书房歇下,莫在折腾了,让太医在旁随侍。”


    拂尘在整理他凌乱的衣袍,“是。”他余光瞥见什么,低声提醒,“爷,陛下他……”


    宁轻鸿随声望去。


    被宫人拉开,塞进榻上刚抱过来的被褥时,乌憬全程都未曾挣扎过,刚刚吃药时也是。


    宁轻鸿说一句,他便跟着照做一句。


    此时再难受委屈,也只茫然地睁着眼,望着宁轻鸿长身玉立的身影。


    少年溢出泪,吸了吸鼻尖,带着哭音,跟之前一样喊,“……不,不走。”


    说一个字,掉一滴泪。


    可怜可爱得要紧。


    宁轻鸿眼眸微深,语气仍旧平静,继续道,“让太监给陛下擦一下身子便好,不要碰水。”


    拂尘,“是。”


    宁轻鸿,“折子还剩多少?”


    拂尘,“剩三成。”


    宁轻鸿转身出去。


    小间内的门被合上,屋内重新恢复一片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