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林寒费劲地睁开眼睛，意识逐渐回归。


    感觉原先都快消失的痛感，在睁眼的一瞬间，再次铺天盖地涌来。


    林寒想要挣扎，却发现身上紧紧被捆绑着一层层锁链。


    锁链？


    林寒关顾四周？


    病房里，没错啊。


    他还以为自己被关牢里了。


    门外传来嘈杂的声音。


    其中，一个嘹亮的大娘声格外洪亮。


    “今天他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


    “不然我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陈青的声音响起。


    “这里是医院，不要喧哗。”


    “有什么事情我们到外面说。”


    格外吵闹。


    林寒奋力挣扎着。


    奈何身上的锁链太过结实。


    “林兄，林兄！”


    窗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林寒扭头一看，只见许多金半个身子挂在窗外。


    “林兄莫慌，我来救你啦！”


    许多金费劲巴拉地翻越窗子，回身又拉了个人上来。


    正是雷赫。


    林寒问道：“是你们把我送回来的？”


    雷赫指了指许多金。


    “准确来说，是他家的直升机，大劳。”


    没等林寒从大劳的震惊中反应过来，就见许多金紧跟着摇头。


    “准确来说，我家大劳也没带动你啊，你是自己跑回来的。”


    ？？？


    林寒脑门上连续冒了三个问号。


    “到底咋了？”


    “外面那群人又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我身上这么痛，感觉要散架了。”


    “还有，能否先帮我把这东西弄开。”


    雷赫以及许多金眼中似乎还带着畏惧。


    犹豫了许久，见林寒目前状态稳定。


    雷赫咬了咬牙，拿着本就准备好的铁丝，三下五除二撬开了林寒身上的锁链。


    许多金拍了拍胸脯。


    “林兄，你放心，这事我帮你。”


    “本来就是那大娘道德绑架，说话难听还动手，你打人家儿子打就打了。”


    “不过……额……”


    许多金欲言又止。


    “不过……你说要把她儿子剁成饺子馅喂给人家吃这事……应该不是真的吧……”


    话音落下，雷赫和许多金眼中的畏惧又浓重了几分。


    林寒呆愣住了。


    根据许多金的说法。


    他们找到林寒时，后者陷入了重度昏迷。


    许多金动用超能力寻人来治疗，并带林寒前往医院。


    然而由于动静过大，吸引了不少吃瓜群众。


    林寒很快被人认了出来。


    其中一个满头银发的名叫王婷的大娘情绪格外激动。


    她的儿子是益阳高中的学生，单亲家庭。


    在这场地震中失去了一条手臂。


    爱子如命的大娘当时就崩溃，把一切的过错归咎在林寒身上。


    说林寒本就知道会有地震，却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多少人枉死。


    如今昏迷，就是报应。


    失去一条胳膊的金宝也叫嚣着要让林寒给所有人偿命！


    在大娘的情绪煽动下，本就因地震遭受重大损失的人们也都爆发了。


    集体拦车，说什么也要把林寒扣下。


    就在有人的手触碰到林寒身体，场面即将失控时。


    “林寒”竟苏醒了过来。


    “醒了？？”


    林寒瞪大了眼睛。


    雷赫和许多金点点头，又摇摇头。


    “醒了，但没完全醒。”


    “准确来说，你双目无神，说是梦游吧，但你战斗力拉满啊！”


    “单手抓住一个人的手腕，竟然就给他捏断了。”


    饶是许多金见多了奇异事件，也不免打哆嗦。


    “二十几号人啊，你一个人干翻了二十几号人。”


    “还专门逮着那大娘儿子揍，下手那个狠。”


    “后脑勺被人砸了，血流不止，可你就像感觉不到痛一样。”


    “林兄，你告诉我，你真的是人吗？”


    林寒木木的碰了碰后脑勺，钻心的痛再度传来。


    他真的还算是人吗？


    这个问题，兴许此刻他自己也无法解答。


    ……


    陈青眉头紧皱，与林天，徐风一起拦着要往病房里冲的人群。


    王婷抱着怀中个头都比她高的儿子，声泪俱下。


    “我可怜的金宝啊，你说你，怎么就偏偏撞上了这么个神经病。”


    那个一米七，被喂养的白白胖胖的男孩此刻失了一条胳膊，口鼻流血，腿也瘸了。


    想要说什么，但脸已经肿的不像样，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王婷再次破防了。


    “我的宝啊！娘就算倾家荡产，也一定要里面那个小畜生给你偿命！”


    身边堵着水泄不通的人群。


    纷纷拿起设备拍摄，义愤填膺。


    “就是！让那小子滚出来！”


    “打了我们这么多人，敢做不敢当是不是？！”


    “一个神经病，凭什么放出来？”


    “还说要把人剁成饺子馅，多吓人啊！”


    “我可是有他打人的视频，你们是那疯子的主治医生和监护人对吧？”


    “这件事情，你们必须给个说法！不然我们法庭见！”


    无数个角度的视频被掐头去尾，只留下林寒发疯打人，叫嚣的片段。


    在网络上四处传播。


    同样疯传的，还有林寒的精神病史病例。


    网上风向也逐渐离谱。


    “我原本还以为那小子是什么救世主，没成想是个神经病，呸！真是离谱！”


    “要不要这么双标，不管是不是神经病，如果不是人家先前大闹一场，不知道会死多少人。”


    “呸！那是他的功劳吗？”


    “瞎猫撞到死耗子罢了。”


    ……


    “吱嘎。”一声。


    病房的门忽然打开了。


    原本喧闹的走廊忽然安静了一瞬。


    林寒自然是听到了王婷的发疯语录，嘴角勾起及其无语且讽刺的笑容。


    “金宝？”


    兴许是功力不到家，林寒实在是没忍住，捂着肚子笑容逐渐放肆。


    “哈哈哈我去，你知道吗，我做了个梦。”


    “梦里你管你家宝贝疙瘩叫金宝时，我以为是你接受不了儿子的死讯精神失常。”


    “没想到梦醒了，你儿子竟然真的叫这么不要脸的名啊哈哈哈。”


    林寒笑的放肆，毫不掩饰心中的鄙夷。


    气的王婷面上青一阵白一阵。


    指着林寒的手指头不住发抖。


    “你……疯子！疯子！”


    “林寒！”


    陈青低声道：


    “你怎么跑出来了？链子呢？这里没你的事。”


    陈青声音顿住，看到林寒身后的雷赫和许多金晃了晃手中的锁链。


    陈青看着许多金大大咧咧的笑容，愣了愣。


    “你，你是许家的那个……”


    林寒拍了拍陈青的肩膀，示意其安心，又看向一旁的林天和徐风。


    不知为何，脑海中不可遏制地浮现二老在嗜血蝙蝠王手中时的画面。


    看了许久，直到林寒惊觉视线开始模糊。


    “爸……妈……”


    再开口，声音已不似先前那般清爽狠戾。


    而是嘶哑的如同破布。


    血丝布满眼球，压抑的沉默中，蕴含着如滚滚浪涛般的思绪。


    林寒揣在宽大病号服口袋里面的手死死攥着一个小小的玻璃瓶。


    一个装载着二老另一个世界的灵魂的玻璃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