勃公子在楚默剑气的冲击下几乎踉跄。


    站定后，眼神中除了愤怒，还有几分莫名的熟悉与惊疑。


    “你到底是谁？！”


    对方没有回答，提着剑再次袭来。


    勃公子在密集的剑雨下显得有些狼狈。


    他仓促躲闪，见游冽与徐招有撤离之意，情急之下冲着若茗大喊，“你若是还想让若佩佩活着回来，最好赶紧动手！”


    此话一出，若茗和黑市主只好挡在游冽身前。


    她有些犹豫，低声道：“把她手上的镯子和静心给我，我可以放你们走。”


    游冽却不相信，她看向若茗身后虎视眈眈的黑市主，护着徐招后退。


    若茗无奈，而勃公子又再度催促，只好出手。


    但她的攻击留有余地，显然不愿伤及游冽。


    游冽内伤未愈，面对若茗和黑市主的双重进攻，渐渐感到力不从心。


    “你若是听我的，说不定可以安全带她离开。”若茗擒住游冽的手臂，再次提醒道。


    她觉得自己已经提供了足够的耐心和诚意，但对面的人似乎不这么想。


    在若茗没注意的时候，已经有经络顺着她的脚爬了上去。


    若茗双腿一麻，神情恍惚，幸好黑市主及时发现，斩断了这些诡异的东西。


    游冽擦掉唇边的血，冷声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打算吗？静心拿走，徐招就彻底成怪物了。”


    “如此费尽心机，无非是想利用徐招作为摧毁魔壶的牺牲品？”


    若茗却没想到这么多，她有些愣住，“你什么意思？”


    她承认自己想要静心是因为私心，但魔壶之事却并不知晓。


    游冽问道：“灵脉里面有什么，你敢说出来吗？”


    若茗有些迷茫，摇摇头，“我......”


    忽的，她意识到了什么，立马转过头。


    面对若茗的眼神，黑市主难得出现几分局促。


    就在若茗分心之时，游冽瞅准时机，带着徐招冲出，眼看生路就在眼前。


    空间忽然被浓郁的魔气瞬间填满。


    漆黑的视线中，勃公子不知何时已悄然逼近。


    “抓住你了。”


    游冽回过头，逐渐消散的魔气之中，勃公子从徐招心口取出了一颗血红的心脏。


    散发着淡淡的红光。


    静心脱离后，被压制多时的乱心躁动起来。


    强烈的杀意将徐招的双目熏的通红，皮肤下的血管膨胀成黑色，如毒蛇游走。


    高塔仿佛感应到了什么，开始剧烈震动，发出低沉的，犹如心脏跳动的声音。


    咚咚。


    咚咚。


    “快了，快了……”


    勃公子发出低沉而诡异的笑声。


    楚默倒在地上，被勃公子发现是傀儡真身后便知晓了弱点。


    本应死去的他悄然站起，一剑挥出，勃公子握着静心的手臂直接断开。


    勃公子怒极反笑，魔纹遍布全身，断裂处的手臂重新长了出来。


    楚默失去与本体的链接，行动变得迟缓。


    勃公子抓住他的肩膀，徒手将其撕裂。


    楚默却没有因为痛苦停滞半分，以一种近乎疯狂的姿态，硬生生从勃公子手中夺回静心。


    他来到徐招身边，试图将静心塞回她体内。


    然而静心被乱心排斥，无论怎么做都无法再次融合。


    多次尝试后，楚默捧着跳动的心脏，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若茗看不下去了，出声道：“乱心非她本心，她即将成为嗜血的怪物，你若是想让她活命，就赶紧带走，寻一处极寒之地，说不定可以压制。”


    “你是在为她们说话？”勃公子惊异道。


    若茗却没什么所谓，“她只是个筑基期，乱心根本驾驭不了，极寒之地难寻，说不定还没到地方她就死了，我说两句又如何？”


    勃公子古怪道：“谁说她会死？”


    “你什么意思？”若茗想起方才游冽所说，更加感觉不对劲。


    勃公子没有再说话，隐藏在暗处的魔气突然发动，以极快的速度，直接贯穿楚默的身体。


    此时的徐招如同被烈火灼烧，内心狂躁，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闪动。


    混乱的思绪中，她看见一个模糊的人影，便本能地伸出了手。


    那因为杀意而兴奋颤抖的手指，稳稳掐住了对方柔软的脖颈。


    忽然，脸上不断被滴落的液体砸中。


    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高大的身影跪在身边，背部佝偻，鲜血不断从黑色面罩下渗出。


    徐招觉得这个场景有点熟悉，熟悉到一回想便头痛个不停。


    面罩滑落，露出一张俊美的脸。


    他瞳色偏淡，眉上长着一粒小痣，失血过多的脸庞显得苍白而脆弱。


    徐招意识混乱，以为回到了宿明洲的那一天。


    她害怕地松开了手，意识清醒几分，喃喃道：“钱书宁........”


    ‘楚默’眼神复杂，说不清是失望还是什么。


    死亡让他无法再控制身体，倒下前，他轻声道：“我很快回来。”


    不等众人看见模样，‘楚默’的尸体便已经化作烟雾消失。


    趁此机会，若茗立刻上前。


    那个无论徐招怎么都取不下的镯子，被她轻而易举拿走。


    她转身面向勃公子，掌心摊开，“静心，交出来。”


    勃公子扬手避开，“哦？我可没说要给你。”


    若茗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愕，她紧咬下唇，质问道：“不是说好了拿出来要给我的吗？当初就是这么答应的！”


    勃公子故作无辜，轻描淡写，“说过这样的话吗？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若茗怒火中烧，声音因愤怒而颤抖：“是你们告诉我，给她的乱心找容器，你们有办法将静心放回她的身体里，现在却要反悔？！”


    “好像是有这件事，但是...难道不是你自己没看好静心导致被夺走，而这次，静心是我自己拿出来的，和你有什么关系？”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沉，话音未落，他已向若茗出手。


    一道影子跑过来，硬生生挡下了这致命一击。


    “远文！”


    金面碎裂，露出一张略显青紫僵硬的脸。


    是肖远文。


    肖远文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但只从口中逸出一缕黑色的魔气，随后身体便无力地倒下，迅速腐败成一滩腐肉。


    勃公子厌恶地皱了皱眉，用手帕掩住了口鼻。


    若茗望着肖远文化为血水的尸体，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愤怒地指着勃公子吼道：“你这个骗子！”


    这一刻，她恍然大悟。


    勃公子是城主的人，那么...这一切城主也是知情的，不对，应该说，就是城主安排的。


    那个所谓的救命恩人。


    勃公子看着手中的静心，悠然道：“本公子骗的人可多了去了，你算什么东西。”


    言罢，他忽然用力，静心化为齑粉，随着雪风消散。


    这一幕让若茗几乎崩溃，她尖叫着：“不要！！”


    勃公子轻蔑地俯视着若茗苍白的面容，提醒道：“别忘了，当初是谁将你从那个破地方带出来，是谁将你一身丑陋的□□皮换掉，还大发善心救了你的老情人。”


    他弯腰凑近，声音渐渐低下去，眼睛因为恶毒而兴奋地颤动。


    “又是谁....为你找了这么体面的身份，这么乖巧的....女儿。”


    这些话语如同锋利的刀子，一刀刀割在若茗心上。


    她望着手中失去光泽的镯子，胸口闷痛，鲜血从嘴角溢出。


    “原来...当初你们让我照顾她，本身就是一个骗局。”


    大事将成，勃公子心里轻快，说话也没了顾忌。


    他捻起一缕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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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丝打量，说道：“又猜错了，不如告诉你一个真相吧。”


    “从你成婚那一刻开始，到后面发生的所有事，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


    对付一群普通的凡人，只需要小小的一缕魔气，便能引出内心深处最大的恶。


    稍加牵引，就能得到一个好用的工具。


    做了那么多场试验，只有她能和纸人分离，不被控制。


    因此，也只有她才能和一个只拥有乱心的佘雨妖相处这么多年。


    两个工具，竟然还产生了感情。


    真是可笑。


    言毕，他不再理会若茗，目光转向另一侧。


    在刚才的混乱中，徐招已被悄然带走。


    高塔的摇晃逐渐停止，但那股强烈的心跳却依旧在响。


    像一道催命符。


    勃公子并未急于追赶，而是悠然地踱步至塔边，望着脚下深渊中涌动的金色灵脉，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微笑。


    忽然，一股凛冽的剑风自背后袭来，穿透了他华丽的红袍，直抵要害。


    若茗眼底带泪，长剑再进几分，彻底贯穿了勃公子的身体。


    妖异的男子转过身来，红袍在风中狂舞。


    血红的嘴唇向脸颊两边延伸，一直裂到耳后。


    若茗吓得后退半步，就见他的身体在空气中炸开，化作一片绚烂的血雾。


    等她放下遮挡的手臂时，勃公子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留下一张空荡荡的纸人，在漫天大雪中缓缓飘荡。


    幽暗之中，急促的呼吸与脚步声回响。


    游冽已经许久没这么狼狈过。


    白色重瞳渐渐流出了血，沿着脸颊蜿蜒而下，再加上那道狰狞的疤痕，看上去极为可怖。


    包裹着徐招的经络被她身上的热度刺激地不断收回，但又不得不根据主人的命令重新延伸。


    此行一路几乎畅通无阻，游冽却不敢放松警惕。


    想起刚才探查触碰到的东西，至今仍心有余悸。


    游冽已经不知是第几次后悔将徐招带进来了。


    若有魔气，另寻他法解决也未尝不可。


    她承认，自己如此急切要带着徐招过来，就是看中了占卜所说，徐招在这件事上和青龙降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说不定会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也就足以证明她的测算是正确的。


    寻找到真正的青龙，让世界重归安宁，这是多大的成就。


    可现在，她痛恨自己的自大和急迫。


    若徐招出事，游冽即使是死，也没有脸去面对曲风灵。


    再次回到来时的入口，即将穿越那片耀眼白光之时，游冽不由自主地抬起头。


    雪雾缭绕中，巍峨的轮廓若隐若现。


    本以为是方才所处的高塔。


    但仔细一看，才发现那根本不是塔，而是魔壶之上，那道宛若巨人的天堑。


    穿过白光，游冽立马做好攻击的准备。


    注意到前方确实有人影时，她心中不禁一沉。


    狭长的缝隙下，一个身影静静伫立。


    她背身而立，在一片纯白之中轻柔的仿佛梦境。


    看起来就像一个普通人，游冽却感受不到属于对方的任何气息。


    无端的压迫感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游冽掐住掌心，努力保持镇定，问道：“你是城主，还是宿女子？亦或者都是。”


    宿女子活了近千年，古往今来，见过她真容的人寥寥无几，更遑论留下准确的画像。


    望着这个有几分熟悉的身影，游冽莫名心慌，“为何不答？”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那人缓缓转身，露出了一张风华绝代的脸。


    徐不言和她，竟然有八分相似。


    “小游儿，多年未见，你的脾气还是这般急躁。”


    游冽瞳孔猛地一缩，嘴唇颤抖着，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师...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