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才说得话，我都听到了。”


    陆西闻言步伐顿住，他没想到自己故意伴着烟花绽放声说出心里藏了很久的话，会被她听到。


    人群还在拥挤。


    夏北北见他停下，怕影响别人走路，拉着他的手抵头朝前走，唇瓣抿紧，呼吸在嘈杂声里都微微急促。


    她在和陆京京聊天时，余光一直在看陆西。


    夏北北知道陆西在看着自己，她假装很淡定，烟花绽放时，纵然眼里是精美的，可她的关注点还是在陆西的身上。


    “夏北北。”


    “我喜欢你。”


    “很久了。”


    陆西说得每一个字，她都清楚的听到。


    夏北北愣了好一会，眼里的烟花变得虚无，她怀疑自己听错了，可又不敢转头去和他对峙。


    直到陆西攥住了她的手。


    温热的触感从疏离到紧紧相贴，掌心严丝合缝，不经意蹭过她手背的指尖，从试探的贴着到缓缓收紧。


    小心翼翼，却又义无反顾。


    夏北北若再怀疑她刚才听错了，她就是大傻蛋。


    周围的热闹掩盖不了两人间的沉默，陆西喉结滚了滚，呼吸渐沉，稳住纷乱的心神后，目光不偏不倚地望着她。


    夏北北会如何回应他？


    陆京京和张又齐先他们一步出了人群，站在马路边等他们，好一会，才看到陆西高大的身影。


    张又齐咦了声，“他俩牵手了？！”


    陆京京正准备看时间，闻言立刻朝张又齐指得方向看去，眼睛滴溜溜直转，“在哪在哪呢哪牵手了？”


    她没看到，乱看着。


    张又齐抬手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脑袋固定在一个方向，“喏，就在前面，看到了吗？”


    陆京京：“……”


    在张又齐的帮助下，陆京京看见了。


    夏北北走在前，陆西在后，随着光影的沉浮以及前方人影的散开，他们互牵的手清晰落入了她眼底。


    只是现在更重要的是——


    陆京京眼眸低垂，看不到张又齐捏住她下巴的手，不过那温度有点烫，仔细感觉还有薄薄的湿润感。


    “张又齐。”


    陆京京唇动，张又齐嗯了声。


    “你的手可以拿开了。”陆京京看似淡定地说，下一秒，张又齐撤离了手，转而去摸微微发痒的鼻尖。


    陆京京不自在地咳了两声。


    夏北北闷头走来，站定在陆京京面前时也没松开陆西的手，陆京京的眼神在互牵的手上定了好几秒。


    张又齐刚张唇，陆西视线凝去。


    “今晚人真多。”张又齐及时收住八卦的心思，转移了话题，“不过，春节档电影不都初一上映吗？”


    “除夕也有上映的。”陆京京秉持着今晚消费她买单，早就把电影票买好了，“我们现在就去电影院。”


    她说什么夏北北就应什么。


    夏北北现在没什么思考的能力，陆京京咽了咽嗓，指了指两人牵着的手，“你们，不向我们解释解释吗？”


    “！”


    夏北北双眸瞬间放大，刷地松开手。


    温热的掌心里钻进了凉意，她一时有点不习惯，鼓了鼓脸颊，对上陆京京挑高的秀眉，选择紧抿唇瓣。


    “里面太挤了，牵着安全。”


    有了陆京京的带头，张又齐有了发挥的机会，他荡气回肠地哦了声，“原来是太挤了才牵手啊，我还以为——”


    他故意停顿，瞅着陆西。


    陆西的眼里充满警告意味，让他别乱说，倒是夏北北慌得一眼就能看出，整个情绪丝毫没有掩藏。


    “就是太挤了，没有其他原因。”夏北北急急辩解，熟不知她现在犹如惊弓之鸟，经不住任何的猜测。


    陆西点头：“嗯。”


    陆京京就近找得电影院，走过去大概十多分钟。


    她挽着夏北北走在前面，憋了几分钟就忍不住问她刚才的情况，平时跟她说话像倒豆子的夏北北，始终保持着沉默。


    陆京京撬了半天也撬不开。


    陆西双手插在羽绒服口袋里，慢条斯理地跟在夏北北后面，不远不近地，一双桃花眼左右都在看着她。


    “你俩背着我们什么情况？”张又齐同样按捺不住。


    陆西淡声道：“没情况，我告白了。”


    “哦，你告白了。”张又齐了然地点了点头，猛地察觉不对，骤然转过头去看陆西，眼睛放大了好几倍。


    “什么？！”


    陆西耳朵动了动，“小点声。”


    张又齐没想到这瓜这么大，前段时间他还在和王旸嘲笑陆西单相思，突然就这么告白了，还是在除夕夜。


    “你怎么突然！夏北北答应你了？”不然怎么牵着手？


    张又齐觉得十分有可能，顿时满脸羡慕，他到现在也就捏了到了陆京京的下巴，哪里比得上陆西的进度。


    “没有。”


    张又齐的心松快了些，依旧是五十步和百步的距离。


    陆西没注意到张又齐的神情变化，满脑子都想着夏北北会怎样回应他，拒绝或者答应，无论什么答案都让他陷入焦虑。


    冲动吗？冲动。


    后悔吗？


    陆西自问不后悔，他不可能永远将心思藏在心里，也无法继续同夏北北用朋友的方式继续相处。对于他来说，维持当前的关系是甜蜜也是煎熬，喜欢的人整天在自己眼前晃，却要克制、压抑。他做不到。


    不多时，电影院所处的商场到了。


    陆京京取好票交给夏北北，自己则想去买可乐和爆米花，陆西开口阻止，“你们等着，我去买。”


    张又齐同他一道。


    夏北北视线从电影院的摆设上挪开，望向陆西修长的背影，走动间，他乌黑蓬松的短发轻轻晃动。


    “是你表白了还是他表白了？”陆京京忽然问。


    夏北北陡然转回眼，不可置信地盯着她，“我表现的很明显吗？！”


    “明显。”


    陆京京直白道：“你满脸都写着好困扰我该怎么办啊！”


    “……”


    “所以是陆西对你表白了。”


    “这你也能猜出来！”夏北北更加震惊，她一个字也没说啊。


    陆京京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我估计也是，不然你俩不会半天了一个字不说，你对他还眼神躲闪。”


    夏北北捂了捂脸。


    陆京京扫向卖爆米花的柜台，陆西和张又齐在排队，她转而问夏北北，“就这一会功夫他怎么告白的？”


    “他也不算是告白吧。”


    夏北北纠结了几秒，陆京京目露疑惑。


    “当时放烟花的声音很大他以为我听不见，就在我耳边说了喜欢我。”夏北北现在手心都覆了层薄薄的汗。


    陆京京：“但是你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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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


    “你跟他承认了？”


    夏北北觉得自己脑子一定坏掉了，苦闷地点头：“嗯。他说人太多牵着我时，我没忍住就说出来了。”


    “你是真直球。”


    陆京京朝她竖起大拇指，“我估计陆西更着急。”


    “现在这个情况相当于他在以为你不知情的情况下告白了，结果你说你听到了，然后又不给他回复。”


    “……我得想想。”


    夏北北其实不是纠结的人。


    她发现自己喜欢陆西时，茫然过，但很快就承认了自己的心，她高兴的同时，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陆京京道：“他们过来了。”


    陆京京拿走夏北北手里的票，对走近的两人道：“座位没买到一起的，我和北北一起，你们俩一起。”


    分票时，陆京京点了点张又齐的手。


    张又齐瞬间明白了她的暗示，低头看手里的两张票，他和陆西的座位不是连坐。


    夏北北此时正被陆西盯着，浑身都不自在。


    入场时，夏北北捏着票找到了自己的位置，落座时，身体没站稳向后倾，惯性地去抓身后的陆京京。


    触及到的却是骨节匀称的修长。


    夏北北定神一看，哪里是陆京京，分明是陆西！她立即找陆京京的位置，却见她和张又齐坐在了他们后面。


    隔着三排的位置。


    夏北北真后悔刚才没收住嘴和陆京京分享了，导致她现在要在没想好的情况下和陆西单独相处。


    落座后，她捏了捏眉心。


    “夏北北，你不用紧张。”陆西的声音响在耳边，“喜欢你是我自己的事，你无论作何决定我都接受。”


    “我不希望给你带来心理负担。”


    “我起初没想过现在对你表白。”陆西喉结滚动，“只是被你听到了，我也不想否认自己对你的喜欢。”


    “……”


    啊啊啊啊你能别说了吗？！


    夏北北心里惊涛骇浪，如果烟花下的告白是她窥听到的，那现在，陆西就是毫不掩饰地在剖析自己的喜欢。


    她指尖触上冰可乐的纸杯壁，凉凉的感觉从指尖没入神经，哪怕周边充斥着嘈杂的说话声，陆西清冷低沉地嗓音依旧如穿云的利剑，一个字一个字的清清楚楚的闯进她的耳朵，酥酥的，好似有电流点过。


    不知过了多久。


    夏北北在舒适暖和的温度里，后背溢出了汗，她赶紧喝冰可乐压了压，眸光轻闪，整个影院骤然间暗下。


    大荧幕上播放着明天上映的电影的宣传片，灯光光怪陆离。


    陆西安静的像不存在。


    夏北北悄悄偏眸，视线恰好落在他高挺的鼻梁上，半明半暗的光扫过他立体冷感的面容，多了几分不真切。


    “陆西。”


    夏北北声音低低地。


    她的声音在影院巨大的音效里，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可陆西还是在她话落的瞬间转过了头，四目相对，夏北北在奇怪地光影里看到了自己的身影映在了他眼底。


    “你之前说过一句话，你记得吗？”


    陆西双腿叠起，搭在膝上的双手不由握紧，呼吸都绷紧了，“什么？”


    “你说，”夏北北神情认真，“不许早恋。”


    “……”陆西好似看到了他当时甩出去的回旋镖，在空中转了几圈后，毫不犹豫地朝他冲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