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进贤1(5)

作品:《穿为辛弃疾义女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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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阴天又转为了淅沥的小雨。


    莲心、辛三郎和韩淲都被留在了驿站中。


    辛弃疾今日巡视救灾情况,要接见进贤县令。为了那位小李县令别吓破胆,三人也还是别出去叫他看见的好。


    昨夜琢磨心事琢磨到半夜,莲心少见地失眠了半个时辰。


    清晨时,又被巷中叫卖茉莉花的小娘子声音吵醒。莲心走下楼来时,眼下都是带着深深的黑眼圈。


    虽说从陆游家搬到驿馆,条件好了许多,也能自己住一张床了,但凡事有好有坏,住在驿馆的坏处,就是楼下巷子都是富贵人家所居。


    灾年间百姓没钱,小贩全聚在此处附近叫卖。


    帘外雨潺潺。


    桂花开得正好,被雨打了满地,沿着窗边,袅袅透出一溜粉身碎骨的浓香。


    店家做了桂花圆子汤送到窗边。


    热气升腾着,模糊着暖化了微寒的清晨。


    莲心捧着杯热水,倚在楼梯边,隔着热气,远远看着坐在窗边面色淡淡如玉的郎君,真是无一处颜色不好。


    三哥如花,隔云端呐。


    正欣赏着,一只手在莲心肩上拍了下。


    “谁?!”字还没出口,莲心就对上了来自头顶的韩淲的双眼。


    “偷看你哥呢?”韩淲笑道。


    莲心对上他的双眼,脸突然发起了热,支吾两声。


    “对了,你哥有空吧?”韩淲眯着眼睛观察辛三郎周围片刻,见应该不是在办公事,便拔腿朝那边走去。


    莲心好奇,小碎步跟上:“涧泉哥哥,大清早的你就从陆伯父家过来,是找三哥有什么事呀?”


    韩淲:“我要先走了,不在进贤待着了。来辞行的。”


    当一阵熟悉声音的喧哗声传来时,辛三郎才将抵着额头处的手指拿开,从许多卷账册里抬起头。


    抬头,看见自家义妹和师兄对峙的场景。


    他本不想管,又要低下头看账册去,但莲心的调门太大,让他不想听都不行。


    “涧泉哥哥,你不要走!”莲心拖住韩淲的袖子,大眼睛不断眨动,面色惶然,“为何这么快就要走?”


    韩淲笑道:“为何不能?”拿臂弯夹着莲心的脖子,带着“哎哟哎哟”踉跄着的莲心一路走到辛三郎坐着的案边。


    探头去看,只看见几大本册子,还有三郎指尖搭着的算盘。


    长得好看的人,就是打算盘,都是好看的。


    莲心忘记了方才的争端和涧泉哥哥为何要急着离去的疑惑,托着下巴,专心看着三哥。


    韩淲把莲心的脑袋当作放手的支架,没正形地玩笑:“三郎这是转做帐房先生了。”


    辛三郎将最后一本算完,才舒了口气,阖上账册,面上现出一点疲倦。


    他将莲心从韩淲手底下解救出来,“韩大哥,我已升官了,现在是通判。”一边实在看不过眼,上手给莲心整理了下凌乱的领子,无语又谴责地看了眼韩淲。


    听他所言,莲心和韩淲都不禁嘿嘿笑了。


    昨日辛三郎都没假称自己是通判,进贤县令就已被狠狠敲了一笔。


    若辛三郎日后真成了通判,进贤县令不得哭死?


    言归正传。


    韩淲也落座,问辛三郎:“辛公何时回来?我向辛公辞行。”


    辛三郎倒不像莲心方才那么惊讶。


    “下午。”


    “韩大哥其实不必辞行,直接离去就是了。”


    说了几句话,三郎面色愈加疲倦,拿关节抵着太阳穴,才轻声道,“我和父亲提了,他便不会苛责你什么。这样的把握,我还是有的。”


    “提前离去,总是我这个晚辈先无礼。不能连辞都不辞,那成什么了?”韩淲并不讳言此事,坦荡讲开,往椅背上一靠,笑道,“既如此,我就等到晚上。”


    趁着韩淲去店外寻觅朝食买来吃的空档,莲心悄悄凑到又开始写东西的辛三郎胳膊一侧。


    她小声道:“三哥?涧泉哥哥要先走?你不管管?”


    毛笔尖端在纸上顿出柔软的弧度,墨痕宛然。


    辛三郎轻轻“嗯”一声,并未因此停笔。


    他的睫毛长而柔软,因写字而略低垂,在洁白肌肤上成一对浅灰色的影子。


    他不讲什么,莲心只好把话说得更明白一些:“涧泉哥哥是想和我们划清界限没错吧?他也觉得爹爹贪...拿走了官府的银子?他不想和我们同流合污?”


    她紧紧盯着三哥的侧脸。


    别说韩淲了,就是她昨日听到街上百姓说“贪官”,也忍不住想起辛弃疾敲诈进贤县令的那种熟练劲,再加上昨晚打听到的“二十片瓦”之事,真是辗转反侧。


    韩淲又怎么会不多想呢?


    辛三郎把笔从纸面上拿开,想了想,才告诉她:“每人都有每人的角度,无需因此困扰。譬如你看一只瓷碗,从侧边看是漏斗状,从上面看却是圆满的。莫非碗也要时刻四周旋转,叫别人看清自己的形状么?”


    莲心呆呆接过辛三郎微微一笑,递给她的青玉小碗。


    ...后来她才意识到不对!碗转不转都不影响别人,人澄不澄清却会影响自己的口碑形象!


    但辛三郎明显不甚在意的样子。


    想到他与韩淲相识更久的年头,莲心心中有些失落。只好趴在桌上,无聊地看着辛三郎继续写东西了。


    三人并没像韩淲所说的那样等到晚上。


    尚未到中午,韩淲还在研究菜单子,莲心乖乖坐在他身边,听韩淲讲解赣菜有什么做法,一开始还说得正常,你说街上的江鱼夹儿做得鲜美,我说白鱼辣羹饭能拿辣吊出鲜味,更是一绝。


    后来就慢慢偏移,韩淲说你肯定没听过比赤白腰子更恶心的东西,莲心说不然,大肠呈上桌之前里头装的东西是什么你晓得不?


    战况愈演愈烈,最后无辜遭殃的辛三郎差点被这两个人恶心吐了,叫人从外头买来两只冻姜豉蹄子,一人分了一只,随后将他们通通驱赶到了另一张桌子上。


    ——吃吧,这个费嘴,别讲话了。


    这时,外面一阵嘈杂。


    辛三郎等人朝外看去。


    “是领救济粮的百姓闹事。”


    知道内情的人说,“说是官仓中的粮都是发霉的,但县令又不肯开常平仓,百姓已没粮下锅啦!”


    他唏嘘,“那些囤粮的商贩可该得意了。”


    是啊,这消息传出去,商贩又该涨价了。


    辛三郎开始收拾桌面上的几页纸,其余侍从帮着他收拾厚厚的账册。


    莲心疑惑:“三哥,你这是要去哪里?”她猜,“要去帮助那些百姓么?”


    她忍不住也跃跃欲试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我也想帮帮忙!”


    “只是去看看。我手里也没有粮,帮不到百姓。”辛三郎摇摇头,“你们也不必出门,休息休息吧。”


    说罢,便要出门。


    韩淲叫住他:“三郎。”


    他披上大氅,走到辛三郎身边,“一起。我也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帮得上忙的。”


    莲心跟着起身出门的韩淲一路小跑着走了出去,一边不住地仰头打量着他。


    走出了一条街了,韩淲也有些扛不住。


    他抱起了胳膊,停下脚,莲心哐当撞在了他后背上。


    “哎哟!”


    鼻端一酸,莲心揉着鼻子,抬头看韩淲,“涧泉哥哥,怎么突然停步了?”


    “我还要问你为何一直瞧着我呢。”


    莲心嘻嘻笑。


    她的神情比方才早上听了韩淲告辞的话之后的样子终于生动自然多了:“我还以为涧泉哥哥不会愿意随我们一起呢。”


    “你又有什么错呢?”韩淲晓得莲心的意思,好笑地敲敲她的脑袋,牵着她大步向喧闹处走去。


    聚在官邸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