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栀一觉睡到了八点半，鉴于今天还得去新公司走一下过场，只得不情不愿地从床上爬起来去洗漱。


    奇怪的是，一觉醒来多了五百点心跳值，但显示的名字却是个问号，就连系统都不知道对方的真身。无奈，只能当它是老天奶大发慈悲白给她的。


    家里没人，她不放心把财神爷一个猫留在这里，于是在征询了甲方的同意后，屁颠屁颠背着猫包出门报道。


    来跟她进行对接的是个自称“程年”的女生，有着一头耀眼的金黄色头发，长发高高束起扎成马尾，一双宝蓝色的眸子紧紧跟随着宋栀的视线，眼底闪烁着精明的光。


    打过招呼后，她带着宋栀进了自己的办公室，从桌兜里翻出合同给她过目。


    宋栀怀里靠着猫包，坐在椅子上下意识想跷二郎腿，但怕猫包掉地上便强忍住了。


    “嚯——”翻看合同的宋栀小声地惊叹了一下。


    良心，太良心了，要是当年宋鸢遇上的是这家公司，再凭借自身过硬的实力，现在绝对红到发紫。


    程年的视线完全被网格猫包里探头探脑的奶牛猫吸引住了。这个头，这花色，这小眼神，跟她那个远房表弟简直一模一样！


    见宋栀看得差不多了，程年适时给她递了支笔过去，确认签名无误后，笑着说：“关于生活助理和团队这类的我等会会让下面的人跟进，你只需要发个微博跟粉丝说一下自己签到我们公司就行了。”


    话毕，又补充了一句：“记得带官博哈。”


    宋栀点点头，又问：“这个生活助理……我可以自己选吗？”


    看着宋栀期待的目光，程年脸上的笑容更甚：“当然可以，既然你有自己的人选，那就自己决定吧。”


    说完，又从兜里拿出好几个本子，转了个面后一一摊开摆在宋栀眼前。望着对方疑惑地深色，程年单手撑脸，就这么带着调笑的意味对她说：“从里面挑一个。”


    “诶？我吗？”宋栀愣了一下，没看错的话上面全是剧本，她的权利有这么大吗？


    “嗯哼。”程年道：“《心二》那边一时半会没法正常开播，咱可不能闲着，当然得趁着这个空档期拍几部好戏。”


    说着，左手手指一一抚过剧本，一个一个给她介绍道。


    “这本，仙偶。大IP大制作，拍它的导演的上一部仙偶开分8.6，什么实力我不必多说。”


    “这本，悬疑。到时候要在隔壁青芒台的午夜剧场播出，搭戏的男主还是去年的视帝，这本爆的概率很大的好伐？！”


    宋栀现在一听到什么影帝视帝的就头皮发麻，信男人还不如靠自己，内心的退堂鼓更是打得哐哐作响。


    “还有这本，我跟你讲这个可就厉害了啊！”程年一脸兴奋地把第三本剧本往宋栀跟前送：“都市剧，原著在绿江上有四十多万收藏，我当年可是熬夜追更，作者一完结我就把版权敲过来了！”


    “更重要的是女主人设跟你本人很像，压根不存在什么崩不崩的问题，你信我的眼光，你要是去了没人会说你毁剧！”


    宋栀听得有些蠢蠢欲动。


    忽然，程年画风一转：“但是这个本吧，它的尺度有一捏捏大，吻戏呢也特别香——啊不是，我是说比较的，额……激烈，对，激烈！”


    程年抬手抹了口差点流出来的哈喇子：“搭戏的男一和男二个顶个的好看，身材也巨辣，我的天呢搞得我也好想过去演两集。”


    “喵！（不行！这种事情不要啊啊啊啊！）”


    听到熟悉的声音，程年诧异地把黏在剧本上的目光转移到了猫包上，看着那个熟悉的猫猫头，程年脱口而出道：“程也？！”


    宋栀下意识扭头看向门口：“哪呢？”


    “啊不是，我是说……”程年眼珠子滴溜乱转：“我是说这几个剧本都是程也给你推荐的，千万不要辜负他的一番苦心！”


    把话勉强圆回来的程年抄起第四本剧本递了过去，同时悄声把她最爱的那边一点点从她手中扣了出来：“这个第四本，就更厉害了。武侠剧本，我看你粉丝好多都希望你拍这个，就给你留意住了。”


    话毕，把另外两本一起放在她手中，示意她到隔壁沙发上自个研究去：“你好好考虑一下，咱不着急哈。诶那个猫先给我一下，抱这老半天别给自己累着。”


    说着，站起身来隔着桌子就把猫包拎了过去。


    宋栀就这么懵懵地坐在了程年安排的位置上，掏出手机把剧本里能看见的名字都挨个搜了一遍。


    嚯，大导演，拿过的奖项比她手指头还多。


    嚯，大视后，扛的剧比大导演拿过的奖项还多。


    嚯，大作者，但是好像是她的黑粉，这要是让她演了微博不得炸？


    仿佛已经看见了又一场腥风血雨，宋栀挠挠头，只觉得有时候太出名了也不是件好事。


    至于第四本……


    其他三本都是女主，只有这本是女四。虽然戏份不多，但是人设讨喜，武功高强除恶扬善，再加上人设上是外冷内热的性子，台词也不多，乍一看还挺适合她这个外行人的。


    在她挑本子的时候，系统也凑在边上看着，指挥道：【挑第二个！周嘉阳在里面演男二，你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找他刷数据。】


    宋栀一翻，确实在男二那栏上看见了熟悉的名字。周嘉阳在里面饰演的是个白切黑，表面上是女主的青梅竹马，一个光芒万丈的偶像歌手，背地里却是个连环杀人犯。一开始只拿女主当作一种掩饰，一种“他是个有朋友的正常人”的象征，后来逐渐演变成病态的情感，以至于为了占有她而杀死了男主角。


    有一说一，周嘉阳那张男团爱豆脸演这种病娇疯批角色……


    还蛮带感。


    “但是这个女主台词好多，我背不完诶……”


    【啥呀？你们演员现在不都爱找配音，到时候对个口型不就完了。】系统对宋栀的苦恼表示无法理解。


    宋栀：……


    什么叫“你们演员”，她和宋鸢可不背这个锅嗷！


    “而且，她的这个人物弧光吧也挺难演的，太有层次了我真办不到。”


    【无所谓啊，我们是来刷心跳值的又不是来拍戏的，随便糊弄糊弄不就完了，我就不信这么大的片场一个划水的演员都没有。】系统斩钉截铁道。


    宋栀被它摆烂的态度气笑了：“你还真挺替我着想的，连借口都给我挑好了。”


    系统冰冷的声线里带了些洋洋得意：【那是自然。】


    虽是如此，宋栀依旧不带犹豫地把这份剧本换了下去，叹息道：“既然收了钱，我就得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的，如果做不到我就不该拿这笔钱……”


    她又把那本武侠片放在了首位，边研究边道：“再说了，宋鸢虽然是全网黑，但从来没有人质疑她的演技，反倒有不少人因为她演反派太逼真而讨厌她。总不能我一来，资源变好了粉丝变多了，结果扭头就应付观众给他们喂屎吧？这玩意宋鸢要是知道了估计能气活过来。”


    系统闻言一愣，许久才嗫嚅地吐出一句话来，像是第一次认识她一样：【这是宋鸢赋予你的人设吗……】


    声音很小，但宋栀听得一清二楚：“不，这是家庭和经历造就的我的性格。”


    系统道：【你知道吗，当初选择你除了你跟原身关联匪浅，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觉得你这个人特别适合当宿主。】


    “喔？展开说说。”宋栀翘着二郎腿，左手在浏览器搜索导演编剧和合作演员，另一只手扶着剧本对照着，还能空出半个脑子跟系统进行交流。


    【我扫描过宋鸢作品里对你的描写，浏览过你的生平。从里面看，你前期不善言辞、懒惰并且愚善，以至于末世前期因为自己的圣母被人背后捅刀差点命丧黄泉。】


    宋栀“嘶”了一声：“一点好话没有啊？”


    “再说了我后来不是报复回去了吗？”


    系统点头：【是的宿主，故事后期你变得执行力强，从不节外生枝，而且够狠，一旦自己的利益被威胁到，会毫不犹豫地把对方抹杀，哪怕他/她曾经与你并肩作战。】


    【道德感低下，为了达成目的会不择手段，至于其他的全部无所谓。】


    【所以，我本来以为，像你这样的人思维应该跟我差不多。比起关心能不能演好某个角色，能不能维护宋鸢那跟黑料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的演技，更在乎的应该是早日刷够心跳值然后实现自己的目标。】


    【但是现在，哇发觉自己好像从一开始就错了，我对你的分析有点太过自以为是。】


    听出了系统语气中的纳闷，宋栀忽然笑了一下，解释道：“怎么说呢，你前面对我的分析也没错，我在书里大部分时候都是这样的。毕竟末世嘛，不心狠手辣一点我怎么可能一熬就是十年？”


    “但是你也要清楚，人是复杂的，是球体不是圆形，再加上每个人内心的批判标准不同，最终得到的表达也不同。”


    “比如这个。”宋栀把那本仙偶从中间扯了出来，摊开给系统看：“扫描看看？”


    系统从善如流地把它从头到脚都扫了一遍。


    “你看见了什么？”


    系统道：【好大一朵盛世白莲啊。】


    宋栀架着腿一个不留神掉了下来，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沉声道：“你看得还是太表面了。如果你只看剧本里对女主人设的概括，你所看见的就是傻白甜和白莲花，但如果你结合全文，并且全心全意代入女主，再看一遍，你就会发现——”


    宋栀快速把整个剧本浏览了一遍，在系统快睡着时总结道：“你就会发现你之前的判断一点错没有。”


    神金，这破东西要是能爆，她就把这张椅子吃下去！


    宋栀轻咳两声，决定还是从现实入手给系统捋明白这个道理。


    “就比如那个谁，杜芷晗。你一开始是不是也因为一张合同就觉得她是个坏坏的女艺人，靠砸钱拉踩立人设上位。”


    系统：那是你以为吧。


    但为了葵花小课堂能继续开课，系统还是老实点头【嗯呐。】


    “结果后来熟悉后发现，虽然她有时候看着确实蔫坏，但是她对小孩很好很有耐心，说话算话还特别大方，而且每一次在拉踩前还会先跟对方商量并且支付一大笔钱，这说明什么？”


    【说明你已经被对方收买了。】系统分析完一通后理性回复道，毕竟宋栀收了人家好几千万呢，确实不是一笔小数目。


    “……”


    “你瞎说什么大实话呢。”宋栀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我家子涵优点还是很多的。”


    “我的意思是说，咱不能先入为主，不能因为知道了对方的过去或者只言片语就在脑子里形成多个标签，随后一个劲把活生生的人往里面套。”


    过去了这么久，宋栀还是不太认同自己“末世文女主角”的身份，又或者说，系统以及原著读者对她“杀人如麻，干天日地，利益至上”的评价。


    这是她，但不是全部的她。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这个任务我会想办法完成的，但是是在不损害宋鸢形象的前提上。”宋栀拿起了那本武侠片的剧本，敲定了要去试镜这个角色。


    系统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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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一眼：【你上大号怼黑粉的时候怎么就不想着宋鸢的形象了？】


    “那不一样，那是真忍不了一点。”宋栀真诚回答。


    【不对啊！】系统忽然琢磨出点不对劲的地方，追问道：【现在你才是“宋鸢”，你是什么样“宋鸢”就是什么样，等你完成任务后或留在这里或脱离这里，“宋鸢”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你不会……是想让她回来吧？！】系统心中弹出一个大胆的猜测，并且觉得自己的猜测特别精确。


    闻言，宋栀反问道：“如果我选择脱离世界，宋鸢会回来吗？”


    【不会，她毕竟都嗝屁了。】系统淡淡道。


    “那我脱离后，这个世界又会怎么样？”


    【脱离了就是死亡了啊。就跟原先的世界线一样，虽然大家对“宋鸢”的态度有所改观，但是她的结局依旧是英年早逝，至于是什么死法你可以自己挑。】


    宋栀感觉自己从系统口中听出了民主自由的味道。


    怪啊，这个系统真怪啊！


    另一边，程年跟变成猫的程也交流了半天，大意是在嘲笑他几天没见居然被打回原形了，然后顺便安利了自己看好的剧本并且试图说服他。


    “我说真的。”程年把猫放在桌上，指着剧本道：“这个，今年必爆，百分之二百爆，不爆我就是你孙子。”


    程也趴在剧本旁边揣手手：“喵——（这婚事我不同意！）”


    “不是，这么好的机会干嘛不要？而且性格贴长相贴，就连升高都贴，简直就是量身定做好吧。”程年有些不解，这张饼要是轮到别人估计得激动当场开香槟，为何自己愚蠢的弟弟却看不上？


    “喵喵！（可是里面有激情戏啊！而且很多！）”


    “那咋了，再说了也不一定就能播出来，到时候还要走审核的。”


    “喵……（不行，我自己还没亲过呢呜呜呜……）”


    程也猫耳耷拉着，也不逃避了，直接把心底的想法说了出来。


    程年眉毛一挑，惊呼道：“你喜——”


    “喵喵喵！（你小点声小点声！）”程也忽然跳起来用猫爪捂住程年的嘴，生怕她等会把人给招过来。


    程年瞥了眼宋栀的方向，确认对方依旧沉浸在挑选剧本里，便直接把程也的猫爪扒拉下来，十分不赞同道：“老弟啊不是姐说你，你要清楚你喜欢上的是一个演员，演员是什么工种你能懂吗？”


    “喵唔（我懂啊）。”程也乖巧点头。


    “那你想不想对方过得好？”


    程也点头，虽然不理解拍这部大尺度片子跟过得好有什么关系。


    这顶多就是吃得好。


    不对，那俩搭戏的长得根本不如自己，身材也不如自己。


    不如……就变成万恶资本家模样，把其中一个演员挤掉换成自己？


    程也陷入了思考，结果整只猫被程年使劲晃醒：“你还听不听听不听？！”


    “咱就是说，她是个演员。也正因为她是演员，她需要演五十岁的母亲十八岁的学生，她可以是正道也可以是反派，得接受跟同性或者异性拍暧昧戏，没道理因为有了对象或者婚姻关系就拒绝那些明明有利于自己的机会，只为了所谓的''我家那位会吃醋''。”


    “你听进去了没有？”程年捏着程也尖尖的猫耳。


    程也嘴硬道：“喵喵喵（可是没了这部戏，我还可以给她找下一部更好的并且不需要接吻的戏。）”


    “哦，那如果下一部也需要呢？下下部也需要呢？程也，我知道你有能力给她推你想给她推的资源，但是这样不好。”程年语重心长：“作为独立的个体，她有自主选择的权利，别说是暧昧戏了，她哪怕想在校园剧里演黑板都行。既然你喜欢她，你要做的不止是理解，还有尊重ok？”


    程年拍拍猫猫头：“姐话已至此，你自己个儿好好想想我说的是不是对的。”


    程也看着她的眼睛，最终点了点头。


    “那这个剧本还能不能拍？”


    “能拍，大不了我到时候不点进去看。”


    “如果有cp售后能不能接受？”


    “可以，都是为了自身更长远的发展。”


    “我们大女人做事你们小男人能不能指指点点麻麻赖赖？”


    “不能，她有自己的选择，我要尊重她的决定，不能因为吃醋就阻止她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


    “好了，出院！”程年眉眼弯弯，对弟弟的猫德十分欣慰。


    “宋栀，你过来一下！”程年把宋栀招呼了过去：“我觉得这个剧本你还是可以考虑一下的，真心觉得不错。”


    宋栀礼貌地回以一笑：“我还是算了吧……作为原作者最讨厌的女演员之一，我还是别去演她的女主了……”


    程年：嘤。


    宋栀把那本武侠剧本放在桌面上，道：“程总……”


    “叫我年年就好。”程年笑道。


    “好的年年，就是，我打算去试一下这个。”


    程年瞄了一眼，虽然有点失望自己安利的剧本没本选中，但还是尊重宋栀自己的选择：“行啊，一会我把定位发你，明天就可以去拍定妆着。”


    宋栀一惊：“怎么这么快？不用试镜的吗？”


    她原本还在担心自己演技太差过不了第一关呢！


    程年歪头：“如果是其他本确实没法明天立马开工，但这个可以，因为这个是我们公司在负责。”


    宋栀长长地“喔——”了一声，对程家的豪气程度又有了新的认知。


    金大腿，她抱上金大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