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作品:《弥蓝1029

    麦留秧忍不住奇道“去救岳之蕙?岳姑娘怎么了?”


    腾益气得跺脚道“别提她了,若非这位大小姐口无遮拦乱管闲事,也不会惹出这多事端。”


    秦佑臻见腾益也不甚明白,想了片刻,叮嘱道“腾善几个回来前,不许在姜里子面前胡说。”


    话音未落,一个小童儿飞奔而来,急的拉秦佑臻道“掌门,不好了,姜家娘子昏过去了。”


    秦佑臻心内皱眉,急忙前往探视。


    才进大门,见腾贤正哭的不知所措,上来跪倒道“掌门师姑祖,贤儿不是有心的。”


    秦佑臻顾不上理会,忙朝里间走去。


    水烟阁灯明如昼,一夜未眠。直到天亮,姜里子悠悠转醒,痛哭道“掌门师姑,求你救救我爹。”


    秦佑臻叹道“你若只顾伤心,只怕胎儿受损。贤儿也是道听途说,切不可再胡思乱想。”


    麦留秧亦道“是啊,二叔和公爹业已赶往四川,定能保老英雄周全。”


    姜里子恐伤及腹中宝宝,只得强忍悲戚。服下些汤水后,渐渐安稳睡去。


    过了几日,包俞蓉得知消息后连同包礼连夜赶回山中。见女儿闯下大祸,正跪在碧水阁中自省,一张小脸哭的红肿,不觉又气又心疼,当众责骂了一顿,这才来到水烟阁看视。


    因说起腾贤的过错,麦留秧道“婶婶并未怪贤儿,是贤儿自己要跪的,说是怕公爹回来责罚。”


    想到腾善最重手足之情,回来知悉必不肯轻饶,包俞蓉心疼女儿,不觉急的落泪,向秦佑臻跪倒道“掌门师姑,贤儿大错铸成,论理不该求情,可,若她爹回来,听闻贤儿多嘴险些害死弟妹腹中孩儿,只怕,”说到这里不由得痛哭起来。


    见秦佑臻不语,麦留秧忙道“娘,二叔最疼贤儿,况眼下二婶婶有惊无险,母子平安,娘就不要太担心了。”


    包俞蓉收了眼泪,忙向秦佑臻道“求掌门师姑准许贤儿下山,往太行镖局暂避一时。”


    麦留秧急道“万万不可。公爹若见贤儿逃避祸责,只会怒上加怒。”


    包俞蓉横了麦留秧一眼,气道“你懂什么?”


    秦佑臻起身道“腾贤就在碧水阁跪着吧。”说完径直去了。


    山中诸人一面焦急等待西川消息,一面又怕噩耗传来,皆是忐忑难安。


    又过了两天,秦佑臻正自郁闷,忽见腾益匆匆赶来,躬身道“掌门师姑祖,关将军有要事求见。”


    秦佑臻忙起身相迎。见关寻和一位身披黑衣头戴黑兜帽的男子站在厅上,一怔之下惊讶道“岳大公子,你们怎么来了?”说着忙向书房让客。关岳一言不发,跟着进到房内。


    岳之安摘下兜帽,跪倒道“若非逼不得已,也不敢惊扰秦掌门。千错万错都是家妹的错,还望秦掌门看家父薄面平息这场风波。”


    秦佑臻听闻心下纳罕,拉起岳之安,急道“敢问蕙儿姑娘,她怎么了?”


    关岳互看一眼,不觉默然。


    秦佑臻心内大骇,冲口道“难不成她杀了常湛?!”


    关寻急忙摆手道“没有没有。这次多亏了常大哥,蕙儿姑娘才得保命。”


    秦佑臻急道“到底怎么啦?”


    岳之安只是磕头,半晌才道“家妹杀了陕南百花堂戚温庸。”


    秦佑臻吃了一惊,急道“什么?”


    关寻皱眉叹道“岳姑娘失手杀了百花堂戚堂主独子戚温庸。百花堂集结上千江湖豪侠,已将芳林镇围住,要岳家交出岳姑娘。”


    岳之安急道“云王萩王素与戚堂主交好,俱已派人助阵,若动起手来,只怕两败俱伤。”


    秦佑臻沉思片刻道“公子前来,可是岳先生的主意?”


    关寻急道“岳伯伯并不知情,私自出离芳林非同儿戏,可是要命的。”


    秦佑臻道“这么说来,岳先生决意迎战江湖群雄?”


    岳之安皱眉道“是。爹爹一生孤傲,怎会轻易低头?”


    秦佑臻沉默半晌,叹道“此事能否平息全在岳先生,秦佑臻纵有天大本领,恐也爱莫能助。”


    岳之安呆立片刻,拱手一礼转身离去。


    关寻道“秦掌门可有话带给大哥和言兄弟?”


    秦佑臻默然摇头。关寻躬身一礼,随即告辞。


    腾益送客人下山,回来复命。秦佑臻若有所思道“传书常湛言崇,即刻赶往西川镖局。”


    彼时腾益领命去了,麦留秧提着食盒走来,摆饭道“掌门师姑祖一天也不曾好好吃饭,熬坏了身子,如何使得?”


    见秦佑臻盯着自己,麦留秧忙低头道“掌门师姑祖慢用,秧儿回去了。”说完不等回话便退了出去。


    秦佑臻道“叫包俞蓉来见。”


    麦留秧忙拦住小童儿,站在门口道“掌门师姑祖有何吩咐,秧儿回去说一声就是。”


    秦佑臻叹一声,摆手道“无事,你回去吧。”


    小童儿见掌门望着饭菜发呆,不觉也放下碗筷。


    秦佑臻道“吃你们的,不用管我。”


    两个小童儿互看一眼,其中一个低声道“回禀掌门,包家娘子在厨房大发脾气,把麦家娘子骂哭了。”


    秦佑臻道“怪道秧儿眼睛红红的。”


    小童儿道“掌门不好过问,腾益师兄也该说句话才好。”


    另一个小童道“腾益师兄才不敢说呢。就说成亲时梵净山陪送两个丫鬟,包家娘子说山中自来没这规矩,便把人打发去了太行镖局。可姜家娘子呢,不是照样带了四个在身边?掌门说,若麦家娘子回去说一句,人家梵净山能不怪咱们么?”


    秦佑臻自语道“清官难断家务事啊。”


    过了两天,腾益来问安。因谈及包老夫人寿诞,秦佑臻道“前日因山中事多,便没叫秧儿同去。你从小在镖局长大,若不去磕个头,实在不像话。既如此,你们夫妻走一趟,也算让新妇认一认外祖家。”


    腾益挠头道“掌门师姑祖,眼下这情形,实在不是走亲戚的时候啊。”


    秦佑臻道“谁捆着你了?又不是立刻开天辟地,况你除了瞎着急,还能做什么?”


    腾益一笑,点头道“那我们快去快回。”


    秦佑臻摆手道“不必。”说着拿出封书信道“去过太行镖局,你带秧儿回趟娘家。这是我给麦掌门的,一并带去吧。”


    腾益一呆,忙接了信封,答应一声出去。


    不大功夫,见腾益夫妻去而复返。秦佑臻不耐烦道“赶紧收拾了去吧。到了镖局,就说我的话,把梵净山陪嫁丫鬟带上,那样才好省亲。”


    腾益夫妻对望一眼,忙磕头辞出。


    彼时姜里子身子虽已无碍,只因挂念爹爹,日夜悲戚,任凭如何劝慰也不见起色。这一日,小童接腾善飞书,疾奔来报,众人得到信息,忙往揽月阁探问。听闻西川镖局姜老英雄虽受重创却无性命之忧,已由腾白护送至峨眉养伤,姜里子如释重负,却又忍不住放声痛哭一场。大家十分劝慰了一番,扶人回去静养。


    见人散去,小童儿将另外一封信函奉上,秦佑臻看罢秀眉紧锁,半晌才道“即刻飞书腾善,务必力保峨眉安危。”


    小童儿不解道“有人要对峨眉不利么?”


    秦佑臻不答,只叹道“江湖群豪虽勇,却难挡凌坎三万铁骑之威。”


    小童儿惊骇道“听闻凌坎官拜两省总督,这么说,官军是冲陕南百花堂么?”


    秦佑臻点头道“只这勾连藩王伙同悍匪造反一条,都够戚家满门抄斩了。”


    小童儿听说不敢再言,忙去传书不提。


    想到岳百农为保女儿不惜触动官军与群雄抗衡,邹允关寻势必牵连在内,秦佑臻不免又添烦忧。


    又过了两日,忽听洛阳宁府来人求见,秦佑臻迎至大门。


    宁泊远急匆匆走来,拱手道“多日不见,秦掌门一向可好?”转身见霍奇郤责目光冷淡,施礼道“两位小英雄不要误会,宁泊远可不是凌坎派来的,更非要与江湖朋友为敌。”


    秦佑臻笑道“是不是又有什么关系?”说着让客道“里面请。”


    进到厅中,分宾主落座。宁泊远急道“在下来的唐突,还请秦掌门见谅。”


    话音刚落,小童儿快步走来,向宁泊远一礼。走去秦佑臻身前,低声道“回禀掌门,有加急拜帖一封。”


    宁泊远张望一眼,忍不住插话道“可是要秦掌门驰援百花堂的邀请函?”


    霍奇冷冷道“此乃我山中内务,怎底公子也要过问?”


    宁泊远急道“不不,在下此来正是要劝阻秦掌门,万万不可与官府为敌啊。今次芳林镇同百花堂之争惊动朝廷,官家密令两省总督凌坎率精锐铁骑,名为绞杀叛党,实则要将闹事的江湖豪客一举铲平。贵派一向与世无争,何必蹚这浑水?”


    郤责气道“咱们要怎样自有掌门师姑祖做主,不劳公子费心。”


    秦佑臻不理二人之争,只看着拜帖皱眉道“这柴林是什么人?”


    霍奇忙道“便是此番武林大会选出的南路盟主,人称‘小诸葛’,也是总盟主苏全望的姐夫。”


    秦佑臻听了慢慢点头,将拜帖递给宁泊远道“你说的不错。这新任武林盟主号令各路英雄齐聚长安,一来替陕南百花堂讨回公道,二来嘛就是要大家共同抵御官军。”


    宁泊远也不细看,急道“秦掌门,千万不能答应啊。凌坎的铁骑英勇善战,加上岳百农老谋深算,此番较量,他们志在必得。”


    秦佑臻看了他一眼,皱眉道“若你不来,我可能不会插手此事。可是你来了,我便非去不可。”


    宁泊远不解道“此话怎讲?”


    见秦佑臻不答,过了片刻,兀自黯然道“世人皆知,秦掌门心中唯有常大侠,他又何必如此计较?”


    霍奇虽不懂宁泊远话中所指,听见议论三师叔,怒道“你胡说什么?再要出言不敬,休怪咱们不客气。”


    宁泊远置若罔闻,向秦佑臻道“泊远若劝秦掌门速速前往,是否就可令掌门改变主意?”


    秦佑臻一笑,摇头道“宁公子还是这般童心未泯。”说完收了笑容,正色道“戚岳两家闹到如此地步,于公于私,我弥蓝山都脱不了干系。”


    宁泊远急叹道“说到底都是岳百农纵女无度。若非无视先祖重誓,逞的岳之蕙无法无天,也不会是这个结果。”


    秦佑臻摆手道“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宁泊远急道“秦掌门有所不知,贵义兄如今虽为峨眉掌门,到底乃番邦叛将,且与凌坎结怨已久,今次他带兵平乱,只怕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单青,还望贵派不要牵连太深。”


    秦佑臻听了慢慢点头,思忖片刻,忽儿抬头道“宁公子,你饿了吧?”又向霍奇道“令厨房摆饭,款待贵客。”


    宁泊远打量秦佑臻两眼,心知再难劝阻,却又忍不住嗐声叹气道“秦掌门身负重责,怎可拿贵派生死开玩笑?”


    见霍奇郤责出去,秦佑臻道“公子盛情,弥蓝山记下了。”


    宁泊远颓丧道“姑娘去意已决,在下何敢承谢。”


    秦佑臻道“我说的是三清观一节。”


    宁泊远不语,半晌才道“赵存让狡诈多疑,是以在下的调虎离山并未奏效。若非常湛及时赶到,只怕姑娘凶多吉少。”


    见秦佑臻盯着自己,宁泊远被看的不好意思,拱手道“姑娘看什么?”


    秦佑臻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为什么这么怕我死?难道当真对我动了情?”


    宁泊远听闻愕然呆住,登时脸红过耳,不觉后退两步,惊慌失措道“姑娘,这是,说哪里话?”


    秦佑臻向前一步道“你既知我心中唯有常湛,就不该心存他念。况现今我已是常湛妻子,饶他心胸宽厚良善包容,可若因我受人诟病,我岂非罪该万死?”


    宁泊远脸上一会儿红一会儿白,好半天才低声道“秦掌门保重,在下告辞。”说完转身便走。


    秦佑臻望其背影,自语道“希望你再不要踏足弥蓝山。”


    小童儿见客离去,这才走来道“掌门,柴林派来送书的人还在等回信儿。”


    秦佑臻道“请他回去告诉一声,弥蓝山义不容辞。”


    小童儿领命出去。顶头与一人险些撞个满怀,抬头看时,不觉喜道“腾益师兄,你回来了?”


    腾益推小童儿道“快去忙你的。”说着大步向里,口中叫道“掌门师姑祖,大事不妙。”


    秦佑臻皱眉道“谁叫你回来的?不是说在梵净山过年么?”说完看向门外道“你娘子呢?”


    腾益急道“掌门师姑祖就先别管秧儿了,她好的很,好的不得了。”说着掏出两封信函,奉上道“这是我岳父和秧儿叫我带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