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作品:《弥蓝1029

    老主笑道“不早不晚,就在昨天。”说着向众门下道“还不过来见过你们小师姑小师姑祖?”


    众人满面含笑走来跪倒行礼。


    秦佑臻闪身一旁,又跪下还礼,笑道“不敢当。”说着望向常湛,瞧见他胳膊上的纱布,不觉又是心疼又是气恼。心疼自是为他比武受伤,至于气恼嘛,当然是为他不肯当众说出已有意中人之故。


    此刻万锦霜见秦佑臻忽然冒出来阻止自己婚事,又莫名其妙成了常湛师姑,心中又恨又怕,悔不当初没能把人一剑刺死。


    大家相见礼毕,樊林青陪笑道“小师妹,你新来山中有所不知,云飞同霜儿青梅竹马,同心合意,掌门师兄同我都十分看好这桩婚事,不知师妹因何反对?”


    秦佑臻笑道“这可就是师姐的不对啦。和霜儿师侄一同长大的何止常湛一人,怎么单单只有他们才算好姻缘?在师姐眼中,白涣师侄言崇师侄哪里不好?我看言崇师侄就很好嘛。”


    言崇一惊,看着秦佑臻,暗暗叫苦道“你这小师姑,咱们初次相见,干嘛这般害人?”


    樊林青一愣,登时语塞,只望着盖源真人,不知如何是好。众人虽觉秦佑臻的话有些突兀却也无可反驳。


    盖源真人笑道“这些本是山中内务,改日再议不迟。今日师父门楣添新,当真可喜可贺。”


    话音未落,见少林方丈三个走来,老主捻须笑道“几位来的正好,此乃小徒秦佑臻。臻儿,还不拜见贵客。”


    秦佑臻笑应一声,转身走到三人面前跪倒行礼。


    麦掌门阻道“使不得。老主乃我等前辈,你我之间不必多礼。”


    老主笑道“臻儿还是个娃娃,日后尚请多加照拂。”


    秦佑臻盈盈跪倒,磕头道“弥蓝山老主座下小徒儿秦佑臻见过方丈大师,向麦掌门问安,给仇掌门磕头。”


    三人听闻相视一笑,各自还礼,望着这个清丽女娃娃心中皆有种说不出的喜欢。


    众人分宾主落座,盖源真人亲自斟酒,捧到老主面前,恭敬道“今乃我山中喜之大喜,还请师父满饮此杯。”


    老主不住点头,含笑一饮而尽。


    万锦霜在一旁听着众人欢声笑语,早已恨的牙痒。见秦佑臻显然不胜酒力,便故意引着腾益等上前敬酒,意思要看秦佑臻醉酒出丑。


    秦佑臻冲常湛摆手道“云飞师侄,你过来。”


    常湛又惊又喜,忙应声走过去。先前见秦佑臻乍然现身早已喜欢的不知如何,后又见她竟然拜入师门成了自己的长辈师姑,虽隐觉不妥,可想到不必再与万锦霜瓜葛,又可天天见到心上人,便只剩欢喜。


    秦佑臻暗暗白了常湛一眼,冲一众小辈笑道“听闻常湛千杯不倒,既如此,余下的都由云飞师侄替我喝吧。”说着端起酒杯递到常湛口边,冷冷道“这杯是你霜儿师妹敬我的,你干了吧。”


    万锦霜急气道“便是掌门师伯面前,也不会推拒,怎么,小,小师叔,就这么瞧不起人?”


    秦佑臻冷笑道“掌门师兄乃顶天立地男子汉大英雄,我这小女子怎敢相提并论?”


    万锦霜瞪眼道“强词夺理。”


    秦佑臻道“怎么,霜儿师侄瞧我年纪不大,仗着自己是万琴山庄的大小姐,非我弥蓝山正派弟子,便不把我这新晋小师叔放在眼里?”


    见盖源真人等望向这边,万锦霜不敢再强,只得咬牙切齿走开。腾益等见万锦霜碰了一鼻子灰,又见秦佑臻冷脸,登时散尽。


    常湛端着酒杯喜滋滋望向秦佑臻,见她一身红衣越发显的肤白胜雪樱唇含春,又见她长发盘起,鬓边插着一支赤金流苏簪,说话间摇曳生姿,不觉看的痴了。


    秦佑臻见状,想到方才万锦霜看他时眉目含情之态,不禁低声气道“怎么,不是同你师妹的交杯酒,就喝不下去?”见常湛慌忙一饮而尽,又气道“哼,你师妹敬的酒,就这么好喝?”


    常湛哭笑不得,只讷讷道“臻儿,我,”


    秦佑臻莞尔一笑,低声道“臻儿也是你随便乱叫的?以后要叫我小师姑大人。”


    如此过了几日,少林方丈等告辞下山。送客回来,盖源真人亲自主持纳新仪式,又见师父对自己新收小徒尤其喜爱,便将云息阁旁的揽月阁收拾一新作为小师妹起居之所。


    虽说这阁中只有小小五间石舍,却修的依山傍石,十分精巧别致,秦佑臻一见之下,喜欢的无可无不可。


    老主环顾四周,望着门前两棵樱树上累累硕果,轻声叹道“自碧儿过世,老头儿也有好些年没来过这里了。”


    秦佑臻吃惊道“原来这是大师姐生前住所?那我可不敢住了。”


    老主笑道“怎么,怕鬼么?”


    秦佑臻笑道“是啊。听闻大师姐何等风姿玉容,又是何等威望盛名,我这样的小丫头,有什么资格。”


    老主人笑道“如此说来,山中屋舍都曾是我派前辈住所,都像臻儿所想,咱们可都没地方住喽。”


    秦佑臻笑道“师父教训的是。徒儿一定发奋图强,把弥蓝山医术发扬光大,好不令揽月阁蒙羞。”


    老主听她这番胡诌,不觉又哈哈笑起来。正说着,小童儿走来躬身道“禀师祖,掌门已在云息阁等候。”


    老主点头道“咱们去吧。”


    见师父来到,盖源真人和樊林青忙起身相迎,回身令小童儿自去,又将门掩上,这才轻声回禀道“师父,《神草集》已有下落。原来那西夏小王李元龛竟不顾自己女儿死活,将它献给了鲁国公。”


    老主慨叹道“当年碧儿惨死,这本《神草集》也随之消失,不想竟落在西夏王族手中。唉,如今竟成争权夺利工具,这么多年,不知有多少人丧命于此。”因见秦佑臻听得迷茫,便向樊林青道“青儿,你将此中经过细细说与臻儿知道。”


    樊林青答应一声,将当年西夏凉王如何派人前来弥蓝山求医,樊林碧如何赶往关外替凉王医治,后来如何暴毙如何被凉王夺去《神草集》的经过说了一遍。


    秦佑臻听罢,方才明白李元龛为何不敢上山求药。想到西夏王族贪婪狡诈,不禁破口骂道“真是畜生不如!”


    樊林青恨道“想不到李贼竟如此狠毒,宁舍女儿性命也不肯归还我派神书。”又向盖源真人道“师兄,你说他这是为什么?”


    盖源真人冷笑道“还能为什么?自然是要借鲁国公之势与他兄长李元昊夺权。牺牲一个女儿便能换一国疆土,何乐而不为?”


    老主慢慢摇头道“既这样,源儿,你就把解药给他吧。至于《神草集》,只好另做道理。”


    盖源真人道“师父,李贼行径天地难容,咱们何必理会?”


    老主道“医人救命乃《神草集》流传之根本。那孩子与此事无关,怎能见死不救?”


    樊林青道“师父此言差矣。李元龛当年也不过是个孩童,如今却比凉王狠辣百倍。今日一念之仁救下李心婵,谁知将来会不会又是一个李元龛?”


    老主听罢微微点头,踌躇道“也有理。”转身见秦佑臻低头不语,便道“臻儿,你是怎么想的?”


    秦佑臻起身道“徒儿和师兄师姐一样,实不愿理会。只是,若真看李心婵被亲爹害死而不理,确是不忍。徒儿有个小见识,不知当说不当说?”


    老主含笑点头道“但说无妨。”


    秦佑臻答应一声,便将心中所想和盘托出。


    老主思忖片刻,捻须微笑道“很好。”


    樊林青亦笑道“若能成事,最好不过。”


    盖源真人皱眉道“小师妹不会武功,那云姑虽为我宋人,到底是李元龛妻子,若有差池,后果不堪设想。不如令云飞同往,他素来稳重又身在公门,行事也有个商量。”


    老主点头赞道“源儿所虑甚是。”


    秦佑臻心下欢喜,忙躬身施礼正色道“谨遵掌门令。”


    盖源真人听闻师父夸赞,又见秦佑臻如此恭敬,心内十分受用。倒是樊林青,本想趁机重议女儿婚事,可见本门有大事要办,只得作罢。


    彼时常湛正在勤功台同腾善等修习,忽见秦佑臻走来,皆躬身施礼。秦佑臻正色道“云飞师侄,师父和掌门师兄有令,命你即刻随我下山。”


    常湛不敢深问,忙回房简单收拾了出来。


    行至半山,见秦佑臻已等得不耐烦,忙上前道“师父不去么?”


    秦佑臻道“怎么,你只想跟你师父一起?好,我这就去请掌门师兄替我走一趟。”


    常湛又惊又喜,忙阻道“不,我愿陪,陪小师姑大人同往。”秦佑臻格格笑起来,见四下无人,弯腰捶腿道“你师姑大人走不惯山路,劳烦云飞师侄背我下去。”


    常湛红脸道“这,这个,”


    秦佑臻撅嘴道“哼,你从前天天背那万锦霜上山下山,怎么,叫你背师姑大人,就这么不情愿?”


    常湛急的摆手道“小师姑万不可心口胡说。那不过旧年儿时,霜儿受伤,况有师兄在旁,怎可相提并论?”


    秦佑臻见人真的急了,忍不住笑出声,忽然向他背上一跳,攀住脖颈道“那就好。快走,别耽搁了大事。这是本师姑入门来第一件差事,若办砸了,哼,就罚你这辈子天天背我上下山。”


    听人在耳边吹气如兰,常湛不觉心神荡漾,脱口道“从今往后小师姑要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好不好?”


    秦佑臻听了一怔,忽然低头在常湛脸颊轻轻一吻,柔声道“那你可不许反悔。”


    常湛心神俱醉,健步如飞的朝山下奔去。


    走到路上,秦佑臻将两人下山的目的细细说了一遍。常湛听了皱眉道“云姑当年不惜抛弃双亲与李私奔,可见用情至深,是以这舍女献书一事,单凭你我一面之词,她未必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