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第三十四章

作品:《杀死羽毛/Kill Feather

    一周后的下午,戎玉怡从学校实验室出来先回家拾掇拾掇自己,把自己打扮得花里胡哨,漂漂亮亮,再背上小包前往街口巴士站等待毕桂玲的到来。


    毕桂玲瞧见她这副样子,吓了一跳,围着她转了两圈:“怎么搞的?你的手?”


    “摔了。”戎玉怡叹气。


    毕桂玲意外:“怎么摔的?”


    “楼梯。”戎玉怡撒了个小谎。


    “怎么这么不小心。”毕桂玲一跺脚,“疼不疼啊?”


    戎玉怡笑:“放心,虽然疼,但医生说了不严重,再过一两周应该就拆石膏了。”


    “你要早说我就不约你出来了,让你在家好好休息。”


    “我已经在家躺一周,无聊死了,再休息下去我精神要出问题。走吧。”


    两人约好下午到后巷背街的冰室吃下午茶,晚上看球赛,有一支球队从西班牙过来,毕桂玲是这支球队的球迷,戎玉怡看不懂这些,不过还是答应了毕桂玲去凑热闹,反正她放学了也无处可去,正闲得慌。


    温铩羽又失踪了。


    再次音讯全无。


    自那天从小岛归来,戎玉怡便没再见到过他。问康定,康定也说没找到人,说是人不在离岛。


    康定坦白:“其实你出事那天,他也不在离岛,是墨超提前收到风声,知道李兆兴几人打你主意,从别的岛一路快艇浪里白条回来的,要不然他那天也不回来。你知道的,现在离岛太多人盵着他了,都以为他死了,结果现在诈尸,我听到有人在问是不是他借尸还魂,什么说法都有。”


    ……


    戎玉怡只好作罢,不再打听,经过这一劫,戎玉怡决定老老实实做人,不再干缺德事——除非有人逼她。


    听说洪力敏带着两个儿子回江州了,康定说的。戎玉怡不太关心,她默了默,问:“那几个人呢?”


    虽然她没有说出名字,但康定却很清楚她指的是谁。


    “没了,有的被杀,有的自杀。”


    “自杀?”戎玉怡不相信。


    康定说:“说出来你不相信,但他们几个死了真跟老大关系不大,你知道的嘛,有钱能使鬼推磨,无钱便做推磨鬼。”


    康定边说,边朝她丢个眼神。戎玉怡意会,懂了,温铩羽根本不用干别的,钱就是这几个人的命,砸了他们的饭碗,就等于什么都做了。


    康定说:“对这种中年人来说,中年失意随时都是要跳楼自杀的,这种你还见得少吗?新闻报纸天天登的,死之前要拉个垫背,也很正常嘛。李临走前收了使计子的康,要不是张抛弃妻儿跑得快,张也没了,结果转头出门被没了手的戎明杰抹了脖子,然后戎跳楼没了。”


    康定感叹:“人生真是无常啊。”


    戎玉怡握着杯子,沉默良久,应声:“没了也好。”


    今天是这人再度失踪的第七天,上次玩失踪还知道假造死亡现场,立了个坟,虽然是假的。


    这让戎玉怡想起来,三年前有差人上门找她做过笔录,问温铩羽最近有没有树敌,近日来仇家有谁,请家属列个名单,好配合警方侦查,将凶手捉拿归案。


    戎玉怡心想:树敌?那可真是太多了,多到数不清。


    哪怕一大家子关上家门,也能各自心怀鬼胎。


    戎玉怡觉得自己真有意思,着实贱得慌。人在的时候恨死对方,恨不得生啖其肉饮其血,人死了却想念,多少个在墓地睡觉的夜晚,自己都数不清。人真回来了她又想割席,远走高飞,结果捅出那么大个篓子,戎玉怡都替自己觉得丢脸。这下他真不出现了又寂寞,连戎玉怡自己都搞不懂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一份金银蛋,茄通,一份薯条。”戎玉怡盯着墙上的手写菜单,对老板说,“再来一杯苦瓜茶。”


    “苦瓜茶?”毕桂玲在看收银台的菜单,闻言抬起头来揶揄道,“你最近口味重了些少。”


    不大不小的冰室,不少师奶阿伯在里头看报,叹下午茶。花色小片瓷砖,发黄的墙面,白绿格菱地板,墙上贴有许多漫画电影海报。戎玉怡虽不看漫画,但温铩羽学生时代有一书柜漫画,戎玉怡在其中见过龙珠和寄生兽。


    “败火啊。”戎玉怡失神欣赏墙上的漫画电影海报,没精打采道。


    “没问题。”老板对着有一定年纪的收银机指指点点,尽管店里并没有苦瓜茶产品,但既然客人已经提到,后厨临时发挥新菜单也不是不行,毕竟客人是上帝嘛,老板扭头望向毕桂玲,“这位小姐呢?”


    “好,到我。”毕桂玲也不着急问她怎么上火法,扭头对老板说,“冻茶走一杯,今日烧味有什么?”


    “叉烧,烧鸭?今日鸡中鸡翅也不错。”


    “来份双拼,走青,再来份鸡翅。再来个菠萝油。”


    点好单,二人在店里坐下,白色卡座,旁边便是绿色百叶窗,幽幽小巷子艳阳的光,六月初,天气逐渐升温,春天渐渐走到尾声。


    戎玉怡点的金银蛋和番茄通心粉很快呈上来,金银蛋其实是鸭蛋与鸡蛋混合炒出来的滑蛋,虾仁与菜心粒点缀,有的冰室和茶餐厅可能会在基础上加入河粉,河粉炒碎混在其中口感很特别,不过这家没有。


    戎玉怡今日没什么心情品尝美味,她食不下咽,味同嚼蜡,脸上愁云密布,想温铩羽会不会有什么危险,想自己会不会又要成寡妇。


    她可以成为寡妇,这没问题,可在同一个人身上二度成寡妇,这合理吗?


    “说说吧,怎么了?”毕桂玲品着这家的冻茶走,舌尖砸吧砸吧,觉得一般般,“还能走楼梯走到骨折。”


    “一言难尽。”戎玉怡摇摇头道。


    “上次你也这么说。”


    “上次?”


    “就是上次去拜神,你说你最近很倒霉。”


    “哦。”戎玉怡想起来了,“确实。”


    戎玉怡不喜欢对朋友诉苦,她烂事太多了,总伴随自己左右,与其一直对朋友倾泻垃圾,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说,而且其实毕桂玲也帮不了她什么。


    苦瓜茶也来了。戎玉怡端起绿油油的玻璃杯喝了一口,在毕桂玲的注视下面不改色地咽下去。


    毕桂玲朝她竖了个大拇指:“看来你确实很倒霉,且倒霉的很绝望,很有感染力。”


    “咕噜咕噜谢。”


    “不是在夸你。”


    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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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瓜茶在口腔里含了几秒,戎玉怡低下头,把没咽下去的部分吐回杯子里。


    “噫——”毕桂玲嫌弃地弹开。


    “真难喝!”戎玉怡一抹嘴巴,直抒胸臆。


    当晚球赛很顺利,双方球迷没有打起来,可喜可贺。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墨超不再藏着掖着,改光明正大在门口等她。


    先把毕桂玲送回家,才绕路回撇雨街。毕桂玲为支持心仪的球队在门口买了一打啤酒,戎玉怡看球时凑热闹喝了一点,出来风一吹便上头了,皮肤表面热热的,脸也热热的,思绪开始往外跑,不着边际的漫延。车厢乌漆麻黑的安静,衬得她脑海喧嚣至极。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戎玉怡睁开眼,打定下一步主意。


    她让康定留个心,倘若温铩羽回岛,必须知会她一声。完事,戎玉怡想起年初二月份,她来门店问过康定,温铩羽是不是回来了,戎玉怡记得那时康定回以困惑的沉默,现在看来……屁的困惑!


    她把这事拿出来秋后算账,叨得康定不得不连连保证,这次绝对站她这边,耶稣来了也不好使。


    又两周,戎玉怡去医院拆石膏的路上收到康定的信息,石膏被打掉的那一刻,戎玉怡做了一个连自己都觉得大胆的举动,她居然跟踪起温铩羽。


    这种勾当原本该是私家侦探该接的活,她亲自来即不熟练又不专业,容易把人跟丢,且没有人脉,查不到以前的事,这里头技术含量高多了。


    可仔细一想,私家侦探毕竟是外人,万一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反手卖给他人,那她戎玉怡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怎么说温铩羽也是温家人,她可以陷温铩羽不义,但不能于温家不忠,她可以做个烂人,但不能做那种吃碗面反碗底的烂人。


    “好心人,给点吧。”路过一个乞丐,铛啷着碗求她给点钱。


    戎玉怡喝着冷咖啡,抬眼见他手脚齐全,摇了摇头,把桌上三明治递给他。天热得她没胃口,吃不下。乞丐瞅她一眼,没接,走了。


    不要拉倒。离岛每天都有这种人,以前她很善良,追溯到学生时代吧,满腔善意无处释放,见到乞丐流浪汉就要给一块两块,直到有天温铩羽对她说:“看到那个趴在温泉边上的断腿小乞丐没?再看十点钟方向,那个男的。你觉得小乞丐腿是怎么断的?”


    一语惊醒梦中人。


    人在长大的途中,收获一点什么,就会失去一点什么。现在她的善良快要所剩无几了。戎玉怡把三明治放回桌上,很快把这个小插曲抛却脑后。


    倘若不是不能找私家侦探,她戎玉怡也不用顶着艳阳高照四处游荡。


    令戎玉怡感到意外的是,她跟了温铩羽几天,后者几乎什么都没做,每天不是出街通处荡、后巷背街乘凉叹茶,就是去弋华道的门店晃悠。


    他在弋华道盘了第二个门店,正在装修。据康定透露,傻子还是被豉椒炒鱿,炖冬菇了,绕弋华道一圈,所有门店都听过傻子的光辉事迹,没人敢要他,于是温铩羽打算开一家店。


    戎玉怡只听说过‘为了这碟醋包了这顿饺子’,没听说过为了员工而开一家店。


    甚至还没想好开什么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