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贵客

作品:《牛马人生模拟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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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上,李淮水的注意力都放在窗外的街景上,满心焦急着赶回夏阳侯府。


    而蔺如晦却注意到她满身伤痕,遂取了烈酒与伤药纱布给她。


    见她处理伤口动作生疏,只轻轻叹一口气,竟亲自接过酒袋为她上药。


    “阿豚若不嫌弃,便让我来吧。”


    “啊?这…那我便不与大人客气了”


    李淮水闻言愣怔一瞬。见蔺如晦当真面色如常的为她清理伤口上的泥沙血渍便也不推拒。


    她受人侍奉管了,自己动手却是生疏,只在心中感慨:


    蔺卿看起来一副十指不沾阳春水、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模样,丝毫不像是会服侍他人的样子。没想到竟不嫌她一身污泥,亲自为一个仆婢流民上药。


    玉璋在外驾车,听见车中的动静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偏李淮水丝毫没有自知,毫不客气的受着蔺如晦的照顾。


    她看着腿上手臂被蔺如晦清理包扎好的纱布,不由感叹。


    “大人当真是恺悌君子,阿豚多谢大人。”


    “小事而已,不过是身在动荡乱世中,不得不学些常技杂学。如今廉阳城中也不太平,阿豚也应当早些学会照顾自己。”


    蔺如晦见李淮水连为自己包扎清理伤口都不会,只颇为担忧的叮嘱,并不觉得他为她包扎是一件如何值得称道的事。


    蔺如晦一个读书为官之人,原本可以高居庙堂、仆从围绕侍奉,却学了一身照顾人的功夫。


    李淮水深知那些自命清高的儒士向来不愿自己学这些伺候人的本事,却并未在蔺如晦的脸上看到不甘与愤闷。


    他身姿挺拔,即使在破旧寒酸的驴车中也肃然端坐,一双深邃而温和的眼眸满是担忧,望着车窗外廉阳城内萧索的景象幽幽叹息。


    李淮水正看着丰神俊逸的蔺如晦走神,却忽然见他神色一变,满面凝重的探了探身,似是看到了什么。


    “怎么了?”


    顺着他的视线,李淮水望向窗外。只远远见到邻街一队披甲士正在一位红巾将领的带领下疾驰,不知是否冲着夏阳侯府而去。


    二人见此据是心中一沉。


    他们一路疾驰,已然能远远望见夏阳侯府豪奢富丽的阁楼檐角,只盼别在临门一脚慢人一步。


    “不好!我们得快些!”


    “玉璋,快些赶去侯府!”


    玉璋手中的鞭子几乎挥出残影,拉车的驴子累的不断喘起粗气,几人才终于在半柱香后赶到了侯府外。


    而此时的夏阳侯府已然门户大开,一队被甲士围守在府外,各个凶神恶煞,驱赶着一切靠近侯府的行人。


    见此玉璋只得将车架远远停在路旁,不敢再继续靠近。


    李淮水与蔺如晦二人透过车窗望着侯府的情况,皆是一颗心跌入了谷底。


    “走!快点出去!别给老子磨叽!”


    侯府敞开的大门内出来一队双手被缚、绑成一队的男女。他们的身后则是负责看押的一众甲士与一位头戴纶巾的短髯文士。


    李淮水认出那被缚的是夏阳侯府中的大小管事仆婢,便心知终究来晚了一步。


    她长呼一口胸中的浊气,用力闭了闭双眼,而后开口:“终究是晚了。”


    “公子,此地不宜久留,既然侯府已被襄南军围了,不若我们先避一避吧。”


    玉璋从始至终都不想返回夏阳侯府,见此情形他担忧蔺如晦的安危,当即劝他先行离开。


    “事到如今也只好如此了。”


    蔺如晦虽然心中懊悔,但势比人强不得不妥协,至少不能白白送到襄南军的手中。


    三人定下主意先行退避,不料正待离开却异变陡生。


    玉璋刚挥动鞭子驱使驴子掉头,身后忽然传来一声男人的厉喝:“拦住他们!”


    李淮水定睛看去,正是那队被甲士之中的纶巾文士,此时他正盯着驴车喝令。


    尽管玉璋已然尽力驱车逃离,但驴车的速度快不过骑兵甲士,没逃出多远三人便被团团围住。


    那文士追在后面赶来,命人将车架上的三人押下带到面前。


    文士身穿一套皮制轻甲,只非周身气质与头上的纶巾显示着他并非武官将领,更有可能是一名军中参谋。


    “抬起头来。”


    文士一声令下,李淮水三人便被甲士压着站在他的面前,被迫扬起下巴露出面容。那文士将三人打量一遍,目光落在蔺如晦身上。


    他摆手示意甲士松手,而后目光颇有深意的盯着蔺如晦。


    “阁下是,蔺郎官。”


    蔺如晦未被罢免前,任职便是秘书省校书郎。他闻言便知此人定然认得他,便理正衣冠、面色从容的行了一个文士礼。


    “不敢当,蔺某如今布衣白身,称不得郎官,不过是平民百姓罢了。”


    “几载光阴、世事无常,你我三年前曾有一面之缘,蔺卿可还记得江某?”


    那文士言罢见蔺如晦不发一言,便知他不记得。


    “罢了,江东蔺郎何等命世之才,哪里会还记得江某。既然在此相逢便是缘分,少不得要宴请一叙。”


    言罢江姓文士大掌一挥,命甲士将三人押入侯府:“来人,将蔺先生请入府中安置。”


    虽说是请,甲士的动作却粗鲁的很。那江姓文士见了也毫不阻止,俨然是将几人当作俘虏人质押进了夏阳侯府。


    李淮水被两个甲士押送至一处院落,与蔺如晦玉璋两人一同被丢进了一间小院的卧房关押。


    她跌在冰冷坚硬的石砖地上,终于想起那江姓文士是什么人。


    与蔺如晦三年前见过面,知晓他官任校书郎,却不知他早被罢官,看来是昔年曾在廉阳城中为官的旧人,却早不在廉阳官场活跃。


    且此人现下又身在襄南军方,能够调动先头冲锋进城的部众,看样子怕至少是个参军事。


    结合见面后短短片刻的细节,李淮水猜测此人八成是两年前打了败仗,被她贬斥获罪后投敌叛国的西曹参军江勉。


    李淮水自小记忆超常,对军中官职、朝堂事物虽不上心,却也能熟知大半过目不忘。


    江勉此人先事夏阳后投襄南,李淮水当年得知他转投襄南王刘峦时,私下曾十分嫌恶的称他是“两姓家奴”。


    江勉在夏阳时政绩平平军功不显,李淮水根本不记得他的样貌,只因他叛国投敌才给她留下印象,如今再次见到,思索片刻也就将人对上了号。


    如今李淮水不仅被刘峦破了廉阳城,还被昔日厌恶不齿的江勉捉住关押,一时间愤闷不已。


    现下襄南军的先锋部队都进了襄阳侯府,她也不必想着赶去汤池救自己了。


    只怕这会子她的尸身都已经凉透了。


    “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