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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咬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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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沛云一口气跑到了他面前,她心想,这回礼物是表兄自己要的,颜色都是他挑的,总不能再出纰漏了吧?


    送给陆怀泉的平安结,是她编的最用心的一个了。


    她用靛青色为主,草绿嫩黄双色细线作点缀,颜色清新自然又不失庄重,有种初春生命昂然的意味。


    杨沛云将平安结挑在指间,流苏顺着风微微拂动。


    “兄长喜不喜欢?”


    陆怀泉视线先是凝视在她得意又娇俏的小脸上,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移到面前那个小巧的平安结上。


    的确做得精良秀气,针脚缜密,比起外头卖的也不遑多让。


    他伸手接过,淡淡“嗯”了一声:“很好看。”


    他说。


    没有尖酸刻薄,没有反常的怒气,即便是如此平淡的情绪,也足以让杨沛云双眼迸射出璀璨的光彩。


    平安结,一家人都有的平安结,杨沛云自然也有。


    她为自己和巧安都赶了一个,虽不及大家的精细,但也是一整套的模样。


    这样简洁粗糙的象征,简直就像孩童们扮家家酒的道具一样经不住推敲。


    但是杨沛云已经足够满意了,此刻距离圆满,只剩下一样。


    她紧盯着陆怀泉,满眼都是闪亮的祈盼与星光,她望着那对薄唇,祈求能听到自己想要的声音。


    越凑越近,恨不得直接贴到他身上。


    陆怀泉望着她的神情,又怎能不明白她在想什么呢。


    于是他轻笑一声,大掌盖在她毛茸茸的发顶,恩赐犒赏一般道:“辛苦你了,沛沛。”


    嘭地一声!杨沛云心底绽放出一朵又一朵璀璨的烟花。


    这几日的疲劳顷刻间烟消云散,心里比吃了最甜最甜的蜜团般还要腻歪歪的高兴。


    她努力抑制着自己不要同雀跃的内心般蹦跳,只不住地点头,笑眯眯着:“嗯嗯!”


    “不过晚上的练习还要继续,不能偷懒。”


    陆怀泉每每教训晚辈时,总会板着一张脸,眉眼透着一股戾气与寒意,使得弟妹同窗们都怕他。


    不过并不包含此刻的杨沛云,她只需要听见“沛沛”二字,就什么也不怕,什么也不理了。


    “嗯嗯!”杨沛云欢喜着应了下来。


    她终于发现,沛沛这个昵称成为了世上最短小的咒语,可以让她一瞬间充满力量。


    陆怀泉望着雀跃的小姑娘,想起了幼年时喂养的白兔。


    那只兔子是从厨房里逃出来的,一路藏到了西苑的花圃里,被陆怀泉发现后,有一搭没一搭地养着。


    那时他也给兔子起了个名字,每每喊它时,模样与现在的杨沛云一模一样,欢欣跳脱,蹦蹦跳跳。


    总会在西苑口等着自己回来,远远见到时,又会飞扑过来围着自己打转,好似自己就是她们的全世界。


    曾经见到陆玠摸杨沛云头时,他在心里嘲讽着,陆玠这人做起这种温情动作,只叫他恶心。


    但此刻他的手正放在杨沛云发顶,忍不住地揉了一下,一下,


    又一下。


    他终于不得不承认,面对杨沛云全身心的信任与依赖时,抚弄是顺从内心的选择,无法抵抗。


    *


    华阳书院开课时,正是春光烂漫的季节。


    林若浮替她裁了件新裙子,上好的浮景料改的长裙,阳光洒在裙角时走动,隐隐可见花纹浮现。


    杨沛云为了不让陆忻川找她一起,特地赶了个大早,天刚蒙蒙亮便去拜别舅母。


    林若浮以为她是要早些去给师长们一些好印象,便给她塞了点碎银嘱咐道:“书院那边隐之已替你打点好了,去了书院找山长便是。”


    想着这好歹是个姑娘,不比自己那个省心的儿子,又多嘱咐了两句:“出门在外,不惹事也不怕事,若是受了什么欺负,同我说或同你长兄说,侯府会替你撑腰。”


    杨沛云头一次一个人去陌生的地方,难免有些紧张,闻言不住点头,见时辰差不多了便起身告辞。


    林若浮并不怎么担心,杨沛云听话乖巧,又是车接车送的,她在学院出不了什么事。


    更何况姑娘家上华阳书院,只学上午半天,中午便可散学回来。


    杨沛云也是这么想的,她想,自己虽学识差劲,比不了其他人优秀,还不会低调沉默,做一个没有存在感的人吗?


    然而事实证明,她完完全全地想错了。


    华阳书院的山长是个致仕的老先生,许是侯府安排过的缘故,对杨沛云态度十分温和。


    差了个模样严肃的老师带着她,走路间听他自我介绍道:“我名陈创,主讲史学,往后有什么不明白的可来找我。”


    他话虽这么说,不过观他面容疲倦严肃板正的模样,知他平常繁忙,杨沛云肯定不敢过多打扰。


    到了课舍,已经有许多学生在里读书,陈创站在门口,替她指了处无人的座位:“你便去那吧。”


    杨沛云放眼望去,没一个认识的人,便低眉垂眼地快步过去,整个人缩在位置上,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起眼。


    然而陈创扬声道:“这是学院新来的,名杨沛云,你们多照拂些。”


    一开始还无人有反应,直到有人窃窃私语了一句:“杨沛云,是不是就是那个宣平侯府新来的姑娘?”


    一瞬间,所有人的视线齐刷刷地投射过来。


    杨沛云:“……”


    众人目光暗含探寻好奇,热切的快要把她脸上灼出一个洞来。


    “好了好了,”陈创不喜地拍掌道,“将假期的课业交一交,准备读书了。”


    说完便去忙了。


    杨沛云抱着小书箱,她是半道来的,没有课业,只坐在原地翻着书。


    “所以,是真的?”


    一道女声传来,杨沛云抬头,望见身边走来个高挑的姑娘,她盯着自己问:“你真是陆长公子的妹妹?”


    陆长公子,说的是陆怀泉?


    杨沛云愣了愣,迟疑回答:“是远方表妹,与表兄并不相熟。”


    之前在侯府,陆玠便同她说过,母亲陆玮的离家在世人眼中并不光彩,如若知道了她是陆玮的女儿,难免要说三道四,往后她在京城的日子并不好过。


    虽然杨沛云并不介意母亲是否会对她的生活造成困扰,但是陆玠说要隐瞒身份,只作远方表姑娘的身份入住侯府,那她也没有任何意见。


    那女生闻言嗤笑道:“不熟?你可知华阳书院从未有过半道入学的先例?听闻侯府专门去找了山长,只怕对你上心的很吧?”


    是吗?


    陆怀泉倒是没有同她说过这些,包括之前张秀同她说入学的事,也没听说这么麻烦啊。


    杨沛云不知该说什么,只是好脾气地笑了笑。


    那女子见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