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表哥

作品:《栖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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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家甜品店的新品,咸奶油杏仁砖,我猜你会喜欢。”


    路途很远,她害怕他等得太急,于是一路小跑着过来。


    帮温辰耀买烟酒的日子,她也是一个人这样跑过陌生的街道,听着风声在耳边呼啸的声音。


    可是现在,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她说不清这种感觉到底是什么。


    但至少,她不会再挨打。


    “跑了这么久,就为了买这个?”


    商行樾坐在台阶上,没有伸手,就那样抬头看她。


    薄暮的月光很淡,隔着厚厚的云层,穿梭过灰暗泛黄的叶片,最后落在他柔软的发顶。


    他抬眸。


    “还去打印了我自己画的小猫贴纸,抱歉,让你等了太久。”


    她眨了眨眼睛,把手里的那个礼袋递给他。


    淡黄色的袋子,透过中间透明的镂空,能看到里面奶油色的蛋糕。


    “没有怪你的意思。”


    他起身,看到袋子左上角的小猫头,黄色暹罗猫,露出尖尖的小牙在笑。


    “我今天去复印店自印的,是不是蛮可爱?”


    她注意到了他的视线停留,扬着唇角和他解释。


    “蛮像你的。”


    商行樾答,他站在台阶上,伸手接过那个礼袋。


    风声沙沙地响,他抬了下手,挡住那片要落在她发顶的枯叶。


    “今天去看小猫吗?”


    她顺路买了猫罐头,满满一书包,想要顺路带给小橘猫。


    “想去?”


    商行樾拎了下她的书包,远比想象中还要重。


    她手腕的扭伤已经快要好了,只剩下一块不明显的红肿,只是白念夏总是念叨着伤筋动骨一百天,还让她戴着护腕。


    “嗯。已经一周没去看了呢。”温清梧点了下头,书包随着她细微的动作小幅度摆动,铁罐撞击的声音叮当响。


    “书包给我。”


    他松开手,站在楼梯上俯视着她。


    “我自己能背得动,况且路也不是很远。”


    她拒绝的话还没说完,肩膀的重量早在一瞬间递减,他拎着那个包,示意她脱手。


    大概是出于白念夏的嘱托所以总是照顾着自己,温清梧不好再推脱,于是脱下书包给他。


    “谢谢你,商行樾。”她抬起头,浅浅地笑了。


    她今天似乎很开心,眉眼里的笑意散不去。


    商行樾盯着她看了一会,她就仰着头看他,等待他的问话。


    “怎么今天这么开心?”他单手挎着她的书包,另一只手滑动手机,叫了一辆车。


    为什么这么开心。


    第一次有人这样问。


    她并不是情绪太外放的人,也很少真心地露出笑容。


    只是好像来到商家以后,她总能从沉闷的日子里找到快乐。


    “好像说出来有点小人得志。”她喃喃道,“因为又考了第一,那些原来在贴吧上压我赢的人,不会因为我输掉可乐,他们也会因为选择我而感到骄傲吧。”


    很简单的心思。


    因为考试保持了第一名,就能开心许久。


    商行樾发觉,她是很容易满足的人。


    就像从前他对待她总是冷漠,但好像只要对她表现出一点善意,她就不计前嫌,愿意原谅他。


    和这样的人交朋友会很轻松。


    “忘记恭喜你进步那么多,考了第五名。也谢谢你今天为我出头,和你的朋友一起。第一次,我的身边站了那么多人。”


    她回忆着那个场面,眼里都是新奇的憧憬。


    到底受了多少委屈呢。


    只是有人站在她身边,她都会开心许久。


    商行樾失神。


    “有车来了。”她轻声叫他。


    那辆灰色轿车疾驰飞奔而来,她拉住他的衣角,向后躲开飞扬的尘土。


    他顺着她的动作低头,看到她耳后那个小小的伤疤。


    “耳后的伤疤,是什么时候的事?”


    他想要伸手,温热的指腹抵上她的伤疤。


    “就是我第一次考第一的时候呀。”


    她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那道伤疤,“很丑吧?哥哥失手打伤了,就留下一道疤。”


    她的指尖用力地摩擦着那一块皮肤,好像这样就能抹去那道骇人的伤疤。


    微凉的指尖扣住她的手,食指压着她的食指,阻挡了她的动作。


    “你会觉得今天被挑战是件丢人的事吗?”


    她听到发顶的声音。


    微沉的,清冽的声线。


    温清梧垂眸思考了一下,很快摇头,“不会,因为是我拿了第一,这是我荣誉的见证。”


    冰凉的指尖触碰到那道疤痕,她感觉到他的指纹。


    “它也是你第一名的勋章,所以一点也不丑。”


    他垂眼,软白月光浸染黑眸。


    温清梧看到了类似的温柔,就像他在抚摸小橘那样。


    她想起从前她摔坏了膝盖,不能穿漂亮的裙子,妈妈告诉她,那只是成长路途上很小的苦难,她总会痊愈,然后走在艳阳高照的春天里。


    可是耳朵后的伤疤不会消失。


    妈妈也不会再回来。


    她拼命地麻木自己,在日复一日的折磨里告诉自己母亲总会回来。她摇尾乞怜,卑微讨好,只希望能从邱淑月手里拿回母亲的遗物。


    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木雕,一个破旧的发卡。


    可是现在,她一点也不苦。


    于是记忆像被海啸席卷的浪花,汹涌地奔她而来。


    她有一点,想哭了。


    她并不喜欢掉眼泪,只是现在,她真的很想她的妈妈。


    良久的沉默。


    商行樾所幸弯下腰,歪头去看她的表情。


    小姑娘却伸手,挡住他探寻的眼睛。


    “怎么了,被欺负得太委屈了?”


    他没动,任由她柔软的掌心覆盖眼皮。


    “商行樾,以后你都当我同桌吧。”


    她微微仰着头,让那些呼之欲出的眼泪倒流。


    “好。”


    他应声,连原因都没有问。


    “你怎么不问我原因?”


    她放下了那只手。


    眼皮上的那层温热散去,商行樾揉了揉眼睛,垂着眼看她。


    “一定要有原因吗?”他做出一副艰难思考的样子,“我以为你是单纯想要和我做同桌。”


    他嘴角噙着笑,带了点痞气。


    小姑娘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睫毛扑闪了一下,又很快给出答案,“好像确实是这样。”


    她抬头看他,眼神真诚又期待,“我真的,非常想和你做同桌。”


    商行樾很高,从这个角度看到她小小的一张脸,还有扑闪的星星眼。


    像小狗一样傻,他好像都看到了她身后摇晃的尾巴。


    他忽然有点想逗她。


    “那我们总坐在一起,算什么关系?”


    他低头靠近了她,看到她眉尾那颗不明显的小痣。


    “表哥表妹。像郑南毓和她哥一样,他们不是也坐在一起。”


    突然想到了接近满分的答案,温清梧在瞬间抬头。


    意料之外的动作,他们间的距离忽然变得很近,近到他垂下的头发贴着她的脸颊。


    他却没后退,定定地望进她的眼里。


    “原来你是这样想的,表妹。”他伸手拍了拍她的头,像对秋莱那样。


    温清梧眨了眨眼睛。


    并没有反驳。


    事实证明,“表哥”的日常很忙。


    大概是乐队那边有事,他把她送到救助机构就走了。


    小橘的状态很好,现在能规律地进食和排便,医生给它打疫苗的时候也不哭不闹。


    今天的作业很多,商行樾也没回来,她所幸坐在保护仓外面的小椅子上写作业。


    中间大厅忽然聚了几个人,听说是投资人,被一群人簇拥着进了办公室。


    喧嚣声并没有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