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回忆

作品:《经常帮捉妖的漂亮师妹

    今夜孤星伴月,夜色幽深,乌云将月色掩映。


    金陵城已然宵禁,偌大街巷空无一人。


    此时若有人出门抬头看,定能看到高悬的明月间,一条长龙穿破云层,在乌云雾气中翻腾。


    上面有一抹小小的影子,清瘦纤弱,抓着龙凌乱的鬃毛,头发在狂风中乱舞,白色的衣衫在身后飘摇。


    紧随一龙一人之后,是流星一剑,青色的利刃划破天际。


    闻樱站在后面,掐诀念道:“天行有道,福祸无常,请灵入圣,头足倒置。”


    无常·逆行


    前面原本平稳穿梭在云层中的龙躯干一顿,头尾不受控制地摆动起来,仿佛失去了方向,他背后的女人也被颠簸地摇摇欲坠,几次差点从龙背上摔下来。


    它像是知道闻樱不会轻易放走他一般,猛地一头向下扎去,往地面俯冲。


    这一带是金陵城外的茂密荒林,龙头势如破竹地冲向地面,一路树木被连根拔起,东倒西歪,凡路过之地,一片狼藉。


    闻樱二人紧随其后,染玉紧贴地面,急速前行。


    忽然,龙身逆转,蜷曲粗壮的龙身在地上卷起飞砂乱石,发出嘎啦的剧烈声响,整条庞大的龙在地上盘踞起来,上肢高高地扬起,冲向闻樱,张开嘴,发出凄厉的威胁嘶鸣声。


    朔风从龙口中喷出,闻樱头发尽往后飞去。


    她抬手,挡住这满含腥臭的飓风,另一只手从地上拾起一根树枝,迎了上去。


    以树枝战巨/龙,她还是第一人。


    树枝上附着了灵气,每每刺去,都带着凛冽剑气。


    闻樱这才借着月色看清,所谓的龙只是一条化螭没多少年的巨蛇。


    传闻蛇五百年化蚺,蚺五百年成蛟,蛟五百年炼螭,再五百年成虬,最后方能化龙。


    之所以说它化螭没多久,是因为庞大的蛇身上还保留着蛟的形态,额头空空荡荡,仅仅冒出了一个尖角,正要萌发出角。


    尾巴也光秃秃的,不若在神庙看到的那只夔龙,身上的鳞片泛着冰冷的光泽。


    这是一只年纪不大的螭,还保持着青年的形态,目光戒备地紧盯着闻樱的手,揣测她下一步会刺向哪里。


    然而预想中的剑气没有来,闻樱提醒他:“蛇修炼至今不容易,至少也要一千五百年,你若是在今日犯下杀戒,一千五百年便白费了。”


    螭龙的瞳孔紧紧盯着她,沉闷的声音从蛇身腹腔发出。


    “不用你管。”


    “但是你背上的人,我必须管,你不能杀了她。”


    螭龙没有否认,而是以行动说话,尾巴扫过地上树木,扬起灰尘漫天,重重向闻樱拍来。


    闻樱见状,也不再多言,树枝灵活地在蛇身中穿行,将螭龙厚重的蛇皮划开一道道口子。


    螭龙大怒,幽绿细长的瞳仁锁定她,闻樱忽然想起秦雪溯曾经提到过的,她在马车里曾经对上的一双眼睛。


    那时闻樱还没想明白究竟是什么妖怪,会拥有那样的瞳孔。


    而现在看到螭龙眼眸的那一刻,她恍然大悟,道:“那天致使安平县主受到惊吓的人,是你!”


    螭龙不说话,闷头打着。


    闻樱继续道:“凤仪楼就在就在守经街不远处,你因为什么原因不能随意移动,只能借助凡人身躯,所以为了让秦雪溯腾出位置来容纳你的魂魄,你吓走了她一魂,自己藏在里面,马车经过凤仪楼的时候,你便离开了她的身体,回到了凤仪楼。”


    “是又如何?”螭龙道。


    “所以车夫也是你杀的。”


    螭龙不置可否:“他若不大喊大叫,我也不会想着杀他。”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闻樱明白了前因后果,更加不敢掉以轻心。


    如果这是一条杀生过的螭龙,那么他背后的玉碎现在很危险。


    可打着打着,闻樱又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螭龙始终顾及着背后的玉碎,导致招式之间处处受挫,打的很憋屈。


    他好像并不想伤害背后的玉碎。


    那他带走玉碎是为了什么?


    眼见着螭龙被闻樱打的毫无还手之力,玉碎知道是自己拖了螭龙的后腿,螭龙本不必如此憋屈的。


    她伸出手,摸了摸螭龙头顶的萌芽。


    “别打了,放我下来,我有话和她说。”


    螭龙回头朝她不悦地张开嘴。


    “乖。”玉碎浅浅笑起,目光温和。


    她与螭龙四目相对,眼底有什么一闪而过,螭龙像是明白了什么,弯下高昂着的头颅,将玉碎放下来。


    他匍匐紧贴地面,让玉碎得以安稳降落。


    玉碎整个人单薄的像是随时会消失在夜色中,她从螭龙身上掉下来,拢了拢身上被吹乱的披风,堪堪站稳。


    那样瘦弱的一个人,站在螭龙面前像是一只随时会熄灭的蜡烛。


    玉碎看着闻樱,莞尔:“又见面了,道长。”


    闻樱将树枝丢掉,以示诚意。


    “你知道我要来找你吗?”


    玉碎摇摇头:“知道。也不知道。”


    “我知道你怀疑我,想要来找我问话,但我并不知道你今夜就要来。毕竟你刚来过,我以为最快也得明天。”


    闻樱默了片刻,道:“我不能让你再继续这样杀下去。”


    玉碎好一会儿没说话。


    许久,她问:“你觉得我很坏吗?”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我也不能妄下定论,说你就是好,亦或者坏。我第一次去凤仪楼找你,也不是想将你直接抓起来,我更想听听为什么。”


    “为什么我也是修士,不杀我,甚至我的朋友,林妙音,李却扇,你都没有下手。而是选择了对萧凡下手,我想知道为什么?”


    玉碎又是好一会儿没说话,但这次,她是在组织语言。


    闻樱很有耐心地等她开口。


    “你变了很多。”玉碎忽然道,“曾经你不长这样,见你第一面的时候,我只觉得你亲切,没觉得你会是故人。直到你将伞柄折断,递给我,一如当年。当年你也是这样,折断伞柄,把伞塞进我手里。”


    “所以就算你变了样貌,我也依旧能认出你。”


    玉碎深吸一口气,脸上扬起笑容来:“你是行遍天下,惩奸除恶的仙人,你救过那么多人,只怕早就忘掉了我。”


    十三年前,锁灵渊正道围剿魔骨,以法阵抽取金陵城生息,困死护法林停戈。


    无数当时在外地,听闻金陵城遭遇的人匆匆赶回,却无法进入已经启动的法阵,只能在城门外掩面哭泣,哭嚎声响彻天地。


    雷云翻滚,老天落泪。


    那是第一次,闻樱意识到所谓的天才其实什么都不是。


    她无法停止这场屠戮,无法制止正道的‘审判’。


    一个约莫六七十岁的老婆婆银发苍苍,漫步蹒跚,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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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还牵着一个几岁大的小姑娘,跪倒在门口哭泣。


    她不停地跟面前的每一个玄剑宗弟子磕头:“求求你们,求求你仙人放过我们好吗,我的儿子儿媳还在里面,求求你们,求求你们了!”


    站在她面前的玄剑宗弟子一身白衣,不染尘埃,上面绣满寓意正气济世的天目玉兰。


    他们高高在上地俯视这些最平凡不过的百姓,好像忘记了在进入锁灵渊求仙问道之前,自己也是一个平庸的凡人。


    他们不耐烦地一脚把老人踢开,老人口中鲜血外溢,两颗沾满血迹的牙齿掉在地上。


    疼,太疼了。


    老人感觉浑身骨头都要散架,扑通一声跌倒,像是破败的风箱只能兀自发出嗬嗬的痛苦喘息声。


    她旁边的小女孩扑到老人身上,哭着说:“别打了!别打我奶奶,别打了!”


    为首的弟子咧嘴一笑,抬脚踹来,就在这时一只手从他身后探出,用力掐紧他的脖子。


    男人明明比闻樱高出去一头,闻樱却拎鸡仔一般把他从地上提起,丢到一旁。


    她倾伞,伞面盖过女孩和她的奶奶。


    雨水落到她身上的一瞬,又被灵气蒸发殆尽。


    老人看起来就要死了,有进气没出气。


    她在身上摸了个遍,总算是找到了回阳丹,摇了摇,想来还有个五六颗,喂了老人一颗,剩下的一口气全塞给了小女孩。


    回阳丹下肚,老人的面色终于好看起来,起码没有性命之忧。


    她松了口气,把身上的碎银都掏出来放到女孩腿上:“你走吧,离开金陵城。”


    女孩脸上满是泪水,哭的狼狈。她尚且年幼,还不知道为什么会遭受这种无妄之灾。


    女孩仰起头,一边哭,一边问:“姐姐,是我们做错了什么吗?”


    握在伞柄的手缓缓收紧,雨声在耳边淅沥清晰,稚嫩的声音一字一句敲打在闻樱的鼓膜。


    闻樱不知道该怎么跟面前这个不过五六岁的小女孩解释现在发生的一切。


    只能沉默沉默再沉默。


    许久,她听到自己说:“错的不是你们,你们没有做错。”


    今夜死在这场罔顾人命的祭祀中的所有人都没有错。


    错的是将人命视为草芥的修仙之人,将他们所谓的宏图伟业,所谓的计划凌驾于人命之上,在他们眼中,人命不过是各界斗争的牺牲品,轻之如鸿毛。


    而这些人命对于每一个背后的家庭而言,却重逾千斤。


    何为问世?


    闻樱又一次问自己。


    问人世间,荡不平事。


    她比任何人都坚信,拿起剑的那一刻,就是为了尽可能庇护更多人。


    所以她一次又一次地参加问世,一次又一次地斩妖除魔。


    可杀光面前为祸四方的妖魔,身后的正道同门却挥刀向她一直保护的凡人。


    她,她们,还有死去的所有金陵城的百姓,他们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


    却沦为仙门斗争的牺牲品。


    闻樱该如何心安理得地忘记他们的面容。


    恶心肮脏的是她,是自诩救世的修士,她又怎么有脸在这样的人间炼狱面前,高高在上的向凡人施舍善意。


    沉默过后,她将伞留给女孩,自己则将伞柄折断。


    松开五指,将自己握过的伞柄弃置一旁。


    她沉默地起身,背着婴宁剑,头也不回地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