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咚咚咚！


    睡梦之中，李向南总感觉耳边传来重如擂鼓的声音。


    有人？


    在敲门？


    他忽地睁开眼，入目所及，是秦家后院的砖房，四处都是暗沉沉的，仍旧处在黑夜之下。


    咚咚咚！


    敲门声！


    这一次李向南听清楚了，在大脑恢复神思之际，果然外头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还有什么人在说话。


    他扭头看了一眼身侧，妻子仍在酣睡。


    昨夜她也累了。


    出事儿了吗？


    会不会是李家？还是秦家？


    他心中咯噔一声，一个鲤鱼打挺，准确的跳下床，把薄被轻轻盖上妻子的香肩，接着信步开了里屋的门出来。


    对门也恰好开门，秦纵横披着中山装外套，一手端着煤油灯，一手捏着自己的衣角，正好出来。


    “爷爷，怎么了？”李向南揉了揉眼睛。


    “不知道，出去看看！”秦纵横朝孙女婿点了点头，两人一起把门栓打开。


    “爹，向南呢？”


    秦昆仑一脸焦急的站在门口，作势还要进来。


    “出什么事情了？慌慌张张的，不像你……”秦纵横把他往外推了推，提醒道：“若白和你母亲都睡着了，别吵醒他们！”


    “爹，不是我，是这位！”秦昆仑伸手一指后头。


    李向南这才看清楚，在岳父身后，还站着一个面色焦急的人。


    在煤油灯的照耀下，对方神色惶急，眼里又充斥着强烈的急迫，似乎不见到李向南他就得不到心安。


    “邢所长？你怎么在这？”


    几乎是一眼，李向南就认出了这个前不久才见过面的邢卫红邢所长，那位东华门派出所的副所长！


    奇怪，他怎么会在这里呢？


    这话问出口的同时，下意识的，李向南便看了看自己的手表。


    才四点四十七分。


    他一夜劳作，才跟妻子睡下三个多小时！


    “李顾问，人找到了，人找到了！”邢卫红一见到李向南，明显神色上松了口气，可话说出来后，仿佛立即又吊起来一口气，比之前更加紧张了！


    “人找到了？”


    李向南一愣，有些不太理解邢卫红的逻辑，“谁？”


    “郎治贫，郎大爷！”邢卫红赶紧追着说。


    李向南心中一惊！


    郎治贫！


    慕家早年间的门房！


    找到他了？


    自从爆炸案发生之后的第二天，他就亲自去找过这个大爷！


    却意外得知对方被人带走了！


    当时他还大失所望。


    毕竟，郎大爷的存在，是他叩开慕家尘封往事的一把钥匙！


    他的失踪，让李向南一度有些失望！


    而郎大爷，近期也一直被市局公安和派出所街道办的人一起寻找着！


    可话说回来，郎大爷被找到这不是好事儿嘛！


    听邢所长这口气，怎么不太对啊！


    李向南更加疑惑了。


    他上前一步，抓住正在擦汗的邢卫红，“不对啊，邢所，你这口吻……郎大爷怎么了？”


    他这话一出口，心里顿时咯噔一声！


    忽然想到了爆炸案现场的那具尸体！


    难道郎大爷……


    “邢所，你别告诉我，郎大爷他……他，他需要认领吧？”


    下意识的，李向南认为对方已经出现了意外！


    随即，他的心更是一冷。


    这么说，当初郎大爷的失踪，被人带离了当初的南池子大街，果然是有预谋的！


    而他现在，被人杀人灭口了？


    然后，邢卫红他们找到了对方！


    “李顾问，他……他在方章医院急救，心口中了一刀……”


    邢卫红反手抓住李向南，声音颤抖，他也怕这个消息告诉李向南晚了。


    “？？？”


    李向南一愣，随即眉头高高皱起，“郎大爷受伤了？”


    郎治贫人找到了，可是身上中刀了！


    好消息来了，却也带来了可怕的坏消息！


    “嗯！”邢卫红一把握着李向南的手，“我接到医院报案，赶紧过去查看，一瞧是他，让人赶紧给你们医院打电话，医院的人说你不在医院，我给你们家打电话，说你在秦家，我只好急急忙忙过来了，抱歉……”


    “不说这个！”


    原来如此。


    李向南拍了拍他肩头，总算晓得了岳父为什么会这么着急。


    人命关天！


    更何况，郎治贫是慕家门房，见过自己的奶奶，他的嘴里透露的信息，会很大程度验证上官家的信息。


    “这个人不能死！”秦昆仑马上催促道：“向南，你收拾好，立马跟邢所长去方章医院，我让人开车送你们！”


    李向南点了点头，把披着的外套穿好，回头道：“爷爷，您先去睡吧，明早跟若白说一声，我去医院了！”


    “好，注意安全！”秦纵横也晓得事情十万火急，只好提醒孙女婿抓紧时间去帮忙。


    秦昆仑急匆匆带着两人又去了前院，他进屋打电话去了。


    李向南看到邢卫红倒在花坛旁的自行车，车胎都扁了，就知道这一路他把车咕噜踩冒烟了。


    “邢所，你见到了郎大爷没？他有说什么话吗？你们在哪发现他的？”


    对于郎治贫郎大爷，李向南是一肚子疑惑，等待车的空当，他也急于弄清楚这些事情。


    “李顾问，我也没见到，我到方章医院的时候，郎大爷已经被送手术室去了！他们夜里没有急救医生，幸亏还有妇产科的大夫在值班，给他进行了手术！”


    邢卫红接过李向南递来的烟，划了好几次火柴都没点着烟，还是李向南用火机给他点的。


    “我听护士说，郎大爷跌跌撞撞跑进医院，还嚷嚷着救命救命，一边跑一边回头看，似乎怕身后的人追来……”


    “哦？”


    听到这话，李向南眼睛一眯。


    这么说，有人在追杀郎治贫？


    甚至追到了医院附近，很可能是怕他跑脱了，又向别人透露什么，所以准备结果掉对方！


    没想到郎治贫还很顽强，竟挣脱掉，跑进了医院？


    那这么说，杀他的凶手还在医院附近？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李向南凶猛地吸了口烟，直接嘬掉了半根。


    “李顾问，你放心，这个信息我一得到，立即安排所里的同志，紧密布控医院周边，并且四处调查一番，怕凶手就在附近！”


    听到这话，李向南眼睛一亮，默默拍了拍邢卫红的肩头，“邢所，辛苦了！”


    等车一来，他利索的跳上车，跟岳父打起招呼，“爸，我去了！您好好休息！”


    秦昆仑把住车门，语重心长道：“虽然我不希望他死，但尽人事听天命……能一刀扎进他心口，就没想过会让他活，下手的人绝对不会是手软之辈！”


    “我知道！”李向南点了点头，答应道：“尽人事听天命！走了！”


    吉普车轰隆隆离去。


    李向南扭头看向燕京城区。


    整个天空黑沉沉的，仿佛一张巨网紧紧的将整个燕京城笼罩着。


    郎大爷，您可一定别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