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暧昧

作品:《旧城败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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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柏廷长得有点像。


    跟柏廷长得有点像?


    跟柏廷长得有点像!!


    这句话好像一句魔咒,围绕着简挽。


    凌晨三点,简挽蓦地睁开眼,眼前一片漆黑,没有人看见她的眼底的深谙。


    病房消毒水的味道不太好闻,却让简挽反应过来自己在医院,放下心来。


    她深呼吸了几口,抿了抿发白的唇色,才坐起身子,半靠在床头上,细细斟酌那句话。


    那个人长得像柏廷?


    可能是她每天见柏廷,已经看不出来区别了。


    但这两个月的相处,柏廷家境不差她是能猜出来的,他的父亲大概率是高管,非富即贵,怎么会在出现在沙漠跟施工队一起工作呢?


    简挽左想又想,只觉得自己太敏感了,进入了死胡同。


    脑袋有点疼,她想下床,打开窗户,让冷风吹吹。


    扭头看窗户,才发现老太太坐在了窗户口,双腿吊在窗户外,一跳一晃的,跟小孩荡秋千一样。


    但简挽却觉得她的背影黑压压的,落寞孤寂,有些可怜,像是不属于这个世界。


    简挽昨晚已经拆掉了石膏。


    看着这个背影,她吓出了一身的冷汗,生怕老太太跳下去。


    她随手拽了件衣服,立马朝着那边走,刚拆石膏的腿功能还没恢复,肌肉也有点萎缩,走的一瘸一拐,特别不适应。


    走到窗边,她把外套披在老太太身上,老太太扭头看她,嘴里吃着三禾给玲白买的棒棒糖,哼着歌。


    老太太的眼睛在皎白的月光下,泛着孩童的光亮,“妈妈,我唱的好不好听?”


    又发病了。


    “好听。”简挽这几日早就习惯了,她熟捻地拿手替老太太擦掉口水,“冷不冷?要不我们躺在床上唱?”


    “不要,不要,”老太太一提到床就抵触,往后躲了躲,“今天篝火节,我要跟阿布拉比一比。”


    老太太的身体晃到了窗户口,摇摇欲坠。简挽赶紧扶着,顺着她道:“阿布拉是谁?”


    “我的好朋友啊,”老太太说:“就是上次来找我,抱着孩子的那个。”


    老太太发病的记忆大多是在14岁左右。


    那她的好朋友——


    简挽胸口被堵得发闷,一时间说不出话。


    玲白正沉浸在美梦当中,寂静的房间内回荡着老太太的歌声,哼的是山里的小调,苍老的声音中透着轻快,明媚,很突兀但却不难听。


    简挽想,她的童年有好友,有妈妈,应该是幸福的。


    所以她才会在发病后一直陷入那段回忆。


    简挽吸了吸鼻子,不动声色地踩着凳子,坐在老太太身边,靠着她皮包骨头的肩膀,有些膈。


    二人背影像是皮影里小人的剪影,在月光的笼罩下,安静温和。


    良久,简挽轻声道:“昨天阿布拉来找我,你猜猜她说什么?”


    “她肯定说我唱得难听。”


    简挽摇头,“她说你唱得最好听了,还说让你多学几首,以后教她女儿唱。”


    “可她生的是儿子啊,”老太太说:“你又被她骗了。”


    顿了顿,简挽给阿布拉编了一个好的结局,“你不知道吗?她生活的很幸福,又生了一个女儿,都两岁了。”


    老太太没说话。


    可能是在为好友高兴吧。


    抬头看,月光从最高点缓缓淡化,直至透白,初升的夕阳赤红温暖,打在二人脸上。


    一夜过去了,中间简挽好说歹说才把老太太折腾回床上。


    “篝火节到了,我要穿裙子。”


    老太太依旧精神抖擞,仿佛就在等着这一刻。


    简挽这个年轻人反而脑袋发胀,打了个哈欠道:“我去给你买。”


    “妈妈,太浪费了,”老太太摆手,“我的衣箱里有件齐布奇给我买的,还没穿过。”


    “那我去给你拿。”


    简挽替老太太掖了掖被子,洗完漱就走出了病房。


    关注点并没有放在老太太说了齐布奇。


    也没有想到在老太太的14岁,齐布奇还没有出现。


    ‘嘭’的一声,随着病房门被关住,老太太的身体蓦地泄劲,眼神停留在玲白身上,眼睛泛着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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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出病房的简挽,叫着三禾跟王戈义先去沙场看了看,最近工程进度还可以,柏廷先组织了一拨人配合他们栽沙障,黏土覆盖任务也已经快完成了。


    沙场原本光秃秃的,一眼望去只有沙。


    可现在望过去,密密麻麻的人影,跪在这地比热油还烫的沙地里,背后背着沙柳,栽沙障。


    沙障刚开始没几天,还没成型。


    简挽拿着笔计算着后续工程,一晃就到了下午,要不是三禾提醒,她差点忘了要去拿裙子。


    她今天草草结束了工作,跟着三禾和王戈义离开了。


    在车上,快经过福利院的时候,三禾说:“王戈义,我今天还没喂灯火呢。”


    简挽:“灯火?”


    “小狗的名字啊,”三禾说:“柏廷他们取的,你不知道?”


    这几天简挽太忙了,都快忘了小狗也在这里。


    简挽:“他不是叫没良心么?”


    “谁说的啊,”三禾笑着:“谁会给狗取那个名字。”


    时隔多日,简挽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自己那晚是被骂了。


    简挽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了他一句,真小心眼啊。


    本人不在场,简挽也没什么忌惮地说:“可能是没良心的人吧。”


    简挽跟着三禾他们下车,走进院子,灯火脖子上套着链子,拴在门外。


    简挽走过去,才发现灯火已经长到了她的小腿中间。


    “长得这么快?”


    “大型犬都是这样,一周就一个样子。”三禾从屋内拿出狗粮喂着狗。


    眼看着还要等一会,简挽看向屋内,说:“你们完了叫我,我去看看院长。”


    王戈义拦住她道:“姐,院长被她孙子接走了。”


    简挽脚步一顿,说:“不是到下个月了么?”


    “昨天就接走了,走的时候还蛮匆忙的,慌里慌张的。”王戈义还以为简挽有事,特意强调说:“不过新院长一会就来了。”


    简挽跟院长是忘年交,她虽然有失落,但更多的是替她高兴。


    老太太守了这个福利院大半辈子,终于可以轻松点了。


    工程有了进度。


    玲白奶奶今天格外听话。


    院长养老去了。


    父亲的事有了眉目。


    她的腿也拆了石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