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海光的不安来源于刚才女儿左玥给他发来的一条微信消息。


    这条消息的字数稍有些多，重点讲了一个事情：去年和前年，青山乡这边，给县财政局的每一位领导都送了钱，每年的钱数合计是七十二万五千元。


    两年都是这个数目，最重要的是，青山乡这边竟然详实地记录着这些钱都送给了谁？是哪天哪个时间送的，又是谁接过去的。


    记录之详细，前所未有。


    在这个返款名单中，左海光名列榜首，连续两年都是这样的，这就让左玥坐不住了，第一时间就给自己老爹发了消息。


    左玥这个人看着挺天真的样子，事实上出身于仕宦之家的人，能天真到哪里去？


    她相当清楚如果这件事情抖出去，会造成怎样严重的一个后果，最后还不忘告诉左海光，这个数据是李卓让她统计的。


    换句话说，李卓知道青山乡给财政局的其他领导们都送了钱，特么的，这可真是个要命的消息。


    左局长的心脏病都差点儿犯了。


    现在李卓就因为这个被青州市纪委的人给请到富宁大酒店去了，万一他交代出其他人来，财政局就得一锅端了。


    很快，他就想到了应对方案。


    李卓现在肯定还没咬出其他人，不然的话，财政局这边不会这般平静。


    所以，当务之急是先给李卓递个消息。


    左海光还是颇有些能力的，也不知道通过谁的关系，在郑宪则跟李卓绕圈儿的时候，一个电话就把他调出来了。


    房间里就剩下王兵和潘虹两个没什么经验的年轻人。


    一位打扫卫生的阿姨不请自到，朝着里面的人点点头，一声不吭地打扫起卫生来了。


    王兵总感觉哪里不对，可又说不出具体的原因来。


    李卓却看出来了，不说别的，现在可是在对他这个双规人员进行审查问话呢，这情况下，怎么可能会放人进来打扫卫生呢？


    所以，这一位打扫卫生的阿姨八成是来给他递消息的。


    他很配合地往椅背上一靠，一只手很自然地放到了身后。


    阿姨路过李卓身后时，不动声色地往他手心里放了一个小小的纸团。


    主审的郑宪则出去接电话还没回来，王兵和潘虹两人也不了解郑宪则真实的态度是什么，两人干脆就放松下来了。


    王兵起身走到窗前欣赏富宁县城的风光去了。


    潘虹看了李卓一眼，等李卓顺着她的目光瞧过去时，潘虹翻出一个大大的白眼给他，继而扭头不再盯着李卓了。


    李卓却不是那种你不搭理我，我也不搭理的人，他一向认为，人跟人之间，沟通是永远都要排在第一位的。


    “小潘同志，能问你个问题吗？”


    小潘同志很显然不想跟他说话，又把头扭过去一点。


    很好，李卓对她这个小小的动作表示很满意，嘿嘿笑道：“你看你这人，做了好人好事，还藏着掖着的……”


    嘴里絮絮叨叨没完没了，却又很自然地将两手握在身前，手心里的那张小纸箱被他打开了。


    “勿提他人，过后捞你。”


    就这八个字，李卓看过之后，笑得更畅快了，现在他更加之前的猜测了。


    举报他的人极可能来自刘宝艮那边。


    至少不会是张兴学干的，毕竟自己是他刚提拔起来的，这种搬石头砸自己脚的事情张兴学不会干的。


    所以，即使不是刘宝艮那边举报的自己，也要想办法把这事儿往刘宝艮身上推。


    李卓又看了一眼这张纸条。


    虽说抬头落款这一类一样都没有，但他还是很轻松就分辨出这是左海光的笔迹。


    老左这个人，太小看人了，他李卓再怎么样不也得遵守规矩吗？


    左海光的担心肯定是有些多余了。


    不过，事情倒是按照李卓预测的那个方向在发展了。


    他之所以在来接受调查之前让左玥统计去年、前年的农业补贴款落实情况。


    还连蒙带唬地让刘志东交出了给财政局的老爷们发钱的记录，就是想通过左玥来转告左海光，刘宝艮那边已经触及底线了。


    这样才能进一步挑起张、刘两人之间的对抗。


    现在看来，这一步闲棋要起作用了。


    他的猜测还是正确的。


    左海光急匆匆地赶到了张兴学的办公室。


    屁股刚挨上椅子便急不可耐地汇报起来：“领导，是这么个情况……”


    等到擦着汗讲完后，张兴学重重地吐出一口气，“老左啊，你放心好了，李卓不是那样的人。”


    他的话说得很轻松，实际上心里已经把刘宝艮又又又骂了一通。


    还真是怕啥来啥。


    “老左，李卓那边你既然已经传话了，就不用管了，我会想办法弄他出来的。你有一个更重要的任务，把举报李卓的人找出来，不管是谁……”


    张兴学目露凶光，慢慢地握紧了拳头。


    ……


    晚上十点钟，利皇ktv五楼的一个大套间内，祁明海斜靠在一张大床的床头上。


    一只手里夹着根粗粗的雪茄，深深地吸了一口，将烟雾喷向站在他身边冷着脸的一个女孩。


    女孩被呛得连连咳嗽，还趁机后退了两步，眼含怒意地看向祁明海。


    这个女孩是ktv今天上午招进来的人。


    本来是说好了只做平台的，可是有个客人见她容貌出众，且很可能还是个雏，便起了心思，想要带她出去。


    女孩抵死不从，挣扎中踢了人家关键部位。


    这件事情是客人过错在先，利皇这边肯定要护着自己人的。


    双方正对峙的时候，每天这个时间都要从这里路过去五楼休息的祁明海发现那个女孩有些特别。


    他第一眼就觉得她的容貌跟周慧有点儿相似，便站在一边瞧了一会儿，这一瞧不要紧，他越看越觉得这女孩简直就是周慧的翻版。


    无论是那艳丽的脸，还是那双清冷中带着些许柔媚的眼睛，甚至她无意间显露出来的良好教养，略有些傲然的气质都跟周慧一模一样。


    也只有说话的声音有点儿稚嫩，这更合祁明海的口味了。


    所以，他心中已然掀起了滔天的欲望，要知道，从他两个月前第一次见到周慧那天起，就已经惦记上她了。


    今天还近距离的接触了一下，这更让祁明海感觉自己身上某个地方蠢蠢欲动了。


    便直接让人把那女孩叫到了自己在这里的套房里。


    越看心里越痒痒的。


    此时的他，坐起身一把将女孩拉进怀里，紧紧地搂住她的细腰，另一只手的雪茄慢慢地凑近女孩的脸。


    女孩惊叫一声，奋力挣脱出来，跑向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