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重生

作品:《佞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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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在此方站了许久了,可是有何心事?”


    温和的嗓音打碎了静夜的沉寂,夺回了思绪,冲淡了旧忆。


    萧颦回眸相望,乱风吹散了她一缕墨发,却见来者披星,散着光华,敛去尘灰。


    “有人让我过来给您送件衣服,说是瞧您站久怕您受寒。”


    陆琛含笑,伸手递了件斗篷去她面前。


    “多谢,也替我谢谢他。”


    萧颦浅笑接过,随即便将它披在了肩头。


    “殿下在想什么?瓦剌轻骑,敦州,还是上京城?”


    陆琛扬唇道,语气轻快猜得也很准。


    萧颦亦是未想隐瞒地点点头,单手扶上了一侧垛墙眺望那颗远在天边,却又璀璨无比的北极星。


    “倏而想起了些之前的事,有些感慨,一晃眼竟已快到了一年之期。”


    她暗自感叹,说话间因着那夜间骤冷而呼出了一口白雾。


    陆琛垂眸不答,只是暗暗颔首停在了她的身侧。


    “那时候,殿下很难熬吧。”


    他没来由地冒出来这样一句,没敢回头去看她的面庞,只迎着城楼下那几星若有似无的焰火神色黯然。


    “你何必总揪着这个?我不都说了吗,你不回来才是最好的。”


    萧颦叹道,侧眸而来时正好便撞见了陆琛那双沁满哀戚的眼。


    缓步上前,她抬手搭上他微微折下的肩头轻声劝慰道:


    “你这样,萧景焕怕是会魂魄不安的。”


    萧颦释怀地笑到,脑中浮现萧元稷那副慷慨大义,随时准备着以身殉道的模样便不由得摇摇头说:


    “他那样的人,若是看见昔日好友因他而自责不已恐怕得难受得寝食难安了吧。”


    “可殿下如今又能好到哪里去?您可是他的亲妹妹。”


    他转而反驳道,褪去了些神伤便是连语气都松懈了许多。


    “我跟你可不一样。”


    萧颦说,裹了裹身上的斗篷呼了口白雾说:


    “我做的这些,不只是为了他,还是为了我自己,他萧景焕又哪里来得那么大的脸?”


    陆琛没能忍住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似是放下了一块心头大石般地深吸了一口气。


    狂乱的风声呼啸,可在那城楼高处,陆琛却是迎着那北风,任由它吹散了发髻,拂红了面颊。


    “殿下,其实我也并非想不开,那日在东宫,殿下说幸亏我走了,是啊,我也这般觉得,幸亏我走了。”


    他声音渐弱,昂首望那苍穹如墨,碎星斑驳。


    “可是,越是这般想我便越是难过,自小长大的情义也好,生而为人的规训也罢,亦或是那恩情如山,无一不在裹挟着现在的我,不得解脱。”


    他苦笑道,火光映照在那如玉面庞之时却显得苍白无比,旁侧的萧颦了然颔首,目光垂下时一张略有稚嫩的面孔蓦得浮于眼前。


    那是一个很像,但同时又不那么像萧景焕的人啊。


    她心中暗道,侧眸看向陆琛时眼底亦是闪过了一阵暖意。


    “你知道,长白山天池处的新丽反军我是从何得知的吗?”


    萧颦突然问到,陆琛虽疑惑她何出此问,但还是细细思索了片刻后答:


    “我只记得,殿下将那事情隐在了派往各地军报之中,为不使人生疑仅藏了几字勉强串联,怎么,难不成这其中另有隐情?”


    “这...倒也算不得隐情。”


    萧颦想了想说,回身远离垛墙向着长阶处走去。


    “其实,这些都是一个新丽人告诉我的。”


    “新丽人?”


    陆琛不解道,有些想象不来一个了解始末的新丽人为何会将此事告知于她。


    “没错,他因为一些事情被家里人所厌弃,他当初来找我时,我也以为他是想报复那些人罢了。”


    萧颦转身走下长阶,略过火光迈入阴影。


    陆琛跟随上前,在那星光照耀不到的暗处并肩同行。


    “可是,当我看到他那双眼睛时才发觉,他此番作为并不仅仅为了报复。”


    她接着道,趁着远处映来的一缕微光说:


    “他那双眼,像极了萧景焕,我不信有着那样一双眼的人会只想着为自己报仇,果然,我猜的没错。”


    踏下最后一层石阶,萧颦看向那远处吹拂而起的枯枝,又想起了那双朦胧在夜色中的琥珀色眼眸。


    “他后来跟我说,新丽士级根深蒂固不可逾越,贵族权贵永远无法体会百姓之苦,只一味地想要挣脱桎梏,寻回所谓的尊言脸面,至于百姓如何,根本无人在意。”


    她说着又轻轻叹了口气道:


    “他说,如若有天新丽真的不在受制于大越,于贵族而言便不必再忍受应付每年派来的巡抚,看着大越的脸色,可于百姓而言,他们那个地方根本就种不出什么粮食,若再没了大越帮扶,那无异于是灭顶之灾。”


    陆琛颔首,一边跟着她往前一边又很是赞同地说:


    “的确,新丽那方士级分化,百姓贫苦,若是能将此制度打破,重新建立秩序便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呵,谈何容易啊。”


    萧颦苦笑道,走在那空旷废弃的市集旁抿了抿唇说:


    “你先瞧瞧大越,萧景焕不过提了个土地变法便动了多少人的利益?本就是个众矢之的还不知收敛,这下好,命都给自己作没了。”


    她似讽刺地说道,可是眼中流露出的不甘却半分骗不了人。


    她怎会不明白那,那清田策一旦实施,有多少百姓获益便会有多少权贵地主损失惨重。


    可反过来说,如若官府财主从未有过侵占田产,谋取私利的举措又何须大张旗鼓地去改革?


    说到底,还是朝堂污秽,为官不仁。


    至此,萧颦的脚步不由得一顿,抬头仰望那繁星满天,耀眼璀璨。


    “巡按大人,不好了,粮草道出事了,巡抚跟总督叫您过去一趟。”


    一名小厮自远处疾跑而来,其声之急,还未等人行至跟前时便已然回荡入耳。


    “怎么回事?可是瓦剌的骑兵?”


    萧颦几步上前问道,小厮不敢怠慢地揖手,颔身答:


    “是也不是,您还是快些随小的过去吧。”


    他急得说不清话,只赶着将人往回请。


    萧颦回头瞧了陆琛一眼,两人并肩,待那衣袂拂过尘埃,便仅剩了霜寒满地,碎雾凝珠。


    “如何,可是粮草出事了?”


    陆琛踏入门庭道,带着一身寒气闯入其中。


    书房之内已燃了一小盆炭火在侧,李璟与张平共坐案前,面前摊开着一张军报。


    “陆大人稍安勿躁,不是粮草出事了。”


    张平主动上前,递了盏茶在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