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燎原

作品:《佞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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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罢,见她眸光一动,向着那殿外青天大喝一声:


    “锦衣卫何在!”


    只闻一声刀啸破空,十数名飞鱼褶衣,腰间配刀的锦衣武官闯入内殿,层层将萧颦围在了正中。


    在场之人皆怔在原处,看着萧颦身侧那人数不多却个个杀气纵横的锦衣卫瞬间白了面色。


    “不是说,她谁都没带吗?”


    一名官员又小声用新丽语问,萧颦刀眼剜了过去,却是蓦得扬起一抹浅笑。


    “又说什么呢?是我听不得?还是你忘了官话怎么说?”


    她冷声讽刺道,官员看着那蓦然横在面前的刀刃讪讪地吞吞口水,怕得连话都回不下去。


    “问你话,答啊!”


    萧颦喝道,正要向前走时却倏闻身侧金煜蓦得开口道:


    “华阳殿下。”


    他抬了眸子说,目光阴鸷而隐忍地看着萧颦道:


    “此乃新丽王宫,殿下携佩刀之徒闯入宫宴,是否太不将孤放在眼里了?”


    “我不将舅舅放在眼里?呵,那舅舅可将本官放在眼里啊?”


    萧颦回刺道,指了那方才那不禁脱口又道了新丽语的官员说:


    “就是这位大人,自我来时便一直同尹大人用新丽语窃窃私语,本官来时便已表明对其地方之语不甚了解,可即便到了方才他却仍旧如此,怎地?是大人不会说官话吗?用得着本官亲自教你吗?”


    她怒极反笑,一步一步走来了那人面前,一把夺了身侧锦衣卫的佩刀直指向前。


    那人瞬时下破了胆,即刻跪地稽首,一边颤抖,一边又用着极为流利的官话求饶道:


    “殿下恕罪,臣...臣一时嘴快,就是句讶异之词罢了,臣...臣并非有意啊......”


    他抖得厉害,涕泪横流淌了一地,萧颦却是饶有兴致地蹲下身子,用那刀面拍了拍他的脸颊说:


    “呦,你会说官话啊?”


    她明知顾问,皱眉思索了一番又问:


    “可你如此,我却更好奇了,嘶...那究竟是个什么讶异之词,能让你从头念叨到尾?”


    她撑膝又站了起来,故意用那刀尖羞辱似地挑飞了他的乌帽。


    终于,旁侧之人再也瞧不下去了,只见世子金琳两步上前,壮着胆子迎上她的刀锋说:


    “殿下,我等可以不计较您叫人持刀闯殿,可您如此羞辱于他,未免过了吧。”


    “啊?你说什么?”


    萧颦一副未能听清的模样,拖着手中长刀向前走了两步。


    钢刃与青石相触之声响彻大殿,眼见这那打磨光洁的乌色地板上一到利狠蜿蜒,如一条白蛇肆意游走于众人之间。


    金琳胆怯地看着她,脚下亦是不住向后,只那嘴上却仍是不服地说:


    “您如此行事,于礼不容,您说我等不见您放在眼中,可您又将我等置于何地,您......”


    “本官乃巡抚,替天子体察封地,监其军,巡其民,愿给你们几分薄面是情分,一忍再忍,可你们却是愈发放肆,既然,都不逞我这份情,那就莫怪我心狠。”


    她阴了面色打断道,面前的金琳亦是半句反驳都未敢提。


    萧颦不屑冷笑,抬眸看向主位上脸色如锅底的金煜蓦得笑出了声。


    “舅舅,不是我不愿给您面子,只是您这官员忒不懂规矩,我就是想帮您整治一番罢了,您也莫要太放在心上。”


    她扬了声音道,没顾金煜那即将暴怒的目光转而吩咐道:


    “此人殿前失仪,于□□命官不敬,实不宜再于堂前听政,拖下去杖责三十,罢官,免职。”


    言罢,她又转向那被忽略的一对婢女,渐缓了神色又说:


    “你们两个嘛,不懂官话倒也无可厚非,只是此等大宴之上却容不得你不守规矩,下去掌嘴二十,长长记性。”


    说完,只见那两宫女满面茫然地看着她,在锦衣卫前来之时更是吓得又开始磕头求饶。


    然而大殿之上却无一人敢再言一句,萧颦亦是没有吩咐他人为其解释,只看着那两个人哭天喊地地被拖了出去,又在已存了死志后却被人大扇耳光。


    其实,萧颦原已动了杀意,只是在那最后关头时蓦得松了口,毕竟她如今是听不懂新丽话的,而仅以殿前失仪降罚自是够不得死罪的。


    况且,她今日不过是立个威罢了,就是想敲打一番这群拎不清的新丽朝臣,顺带逼一把金煜,瞧瞧他之后的动作伺机而动。


    “殿下,您如今这口气,可是尽消了啊?”


    金煜颤着嗓音道,险些咬碎了那一口牙,满是怨愤地死死盯着眼前的萧颦。


    “哎,舅舅言重,不过是帮你整顿一番手下臣子奴婢罢了。”


    萧颦很是猖狂地答道,挥退了一众锦衣卫,转身坐回次座,饶是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自斟自饮。


    “□□锦衣卫,果真是名不虚传啊,殿下,好威风。”


    默然在旁许久的王后倏而出声道,明褒实讽地刺了萧颦一番。


    萧颦未有正面理会她,只是转向了一侧的金煜说:


    “舅舅此番我来实为巡查而并非探亲,得上圣信任未曾指派巡按跟随,但好歹是也公务,况且锦衣卫本就隶属皇家私卫,提前到此巡查护佑想必舅舅也能理解。”


    杯盏落下,萧颦那一番话道得是冠冕堂皇,既指明了来意又说清了锦衣卫之行踪。


    毕竟,锦衣卫所为,便是天命所指,萧颦先领巡抚之职代上圣巡查封地,又身为皇室血脉殷封在上,由锦衣卫随性相护,听候差遣是明正言顺。


    而新丽作为附地虽掌有自治之权,却始终听命大越,如有悖逆便是违抗上意,不尊□□。


    故而,他们现下便是有一万分不满,也只能强忍着咽下这口屈辱不再计较,至少,在明面上不能。


    “殿下言重。”


    金煜急忙应和道,座下诸臣亦是纷纷揖手含笑粉饰太平。


    萧颦眸色浅淡地观望着那一幅幅安泰之相,瞧得兴致甚佳之际却骤然发觉一束目光灼灼,似烈焰一般向她投射而来。


    那是一个佩戴着巾帽的少年,与重臣内眷同坐于大殿最外,其间距远到萧颦甚至无法看清他的样貌,仅能瞧见那好似绸缎质地蓝黑色样的褡护在稀碎的光晕下泛着浅浅暗芒。


    可即便如此,那双犹如琥珀一般清亮却又幽深的眼眸却像离弓的箭矢正中萧颦眼下,使得她不由坐正了身子,穿过那层层面孔举杯相视。


    然而,那少年却是分毫未动,只一味用那双眼死盯着她不明何意。


    萧颦心下生疑,可在此关头之下却也未多在意,只是敛了神色与那周遭一众隐在皮相之下的妖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