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入局

作品:《佞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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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将才看到了吗?好多带刀的官爷往里面去了。”


    “啊?什么时候,我没看到啊。”


    “诶呦,就方才,啧啧啧,那阵仗,怕不是过两日菜市口便又有好戏瞧了吧。”


    “不见得吧,还能日日都有人造反不成?”


    “那谁说得准,定国公祖上还是开国功勋呢,这不照样吗......”


    徐徐车马自闹市横穿而过,带去晨露时的微风。


    一角布帘于此时幽幽垂下,隐去薄光,平添一层阴影静谧。


    “明芳动手了。”


    箫颦沉生道,一身崭新的墨青直身将她衬得挺拔而俊朗,乌色三山冠下白皙的脸庞落在阴影之中平添了几分清冷与深沉。


    坐在对面的李璟暗了暗眸子,没直接回她的话,反倒是略带调侃的扬了扬唇角,瞧着她那垂眸思索的模样淡淡道:


    “头一次见殿下这番打扮,竟不想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啧,别闹,说正经的呢。”


    箫颦剜了他一眼,可唇角却是没来由地挂上了一抹笑。


    李璟浅笑不语,倒是一副早有预料的模样环臂瞧她。


    “若不出所料,今日皇后恐怕是要来找我了,不过你说,这第一个倒霉蛋会是谁?”


    “殿下希望是谁?”


    李璟没正面回答她,只是饶有兴致地静静倾听。


    箫颦垂眸思索,半晌,却扬了眉梢一敛锋芒地说:


    “我现在,还不想要文愈的命,这只老狐狸我得溜他到最后。”


    “那奴婢便恭祝殿下,得偿所愿。”


    李璟倏而揖手,箫颦亦是颔首相接,只一眼,便了然于心,毋需多言。


    娇花衔珠,如玉落盘,既是四月将末,可那春寒之意却仍未有褪去的意思。


    箫颦自角门踏回翡翠宫,待换回了衣裳这才步履轻缓地回了正殿,见着仍睡在榻上的彩衣沉了沉眸子。


    她如果死了就好了.....


    一个声音忽而自脑中响起,箫颦骤而顿住,待到再度望向她时眼中逐而蒙上了一抹不曾觉察到杀意。


    是啊,如果她死了,就不会有这许多的麻烦了,她只需表现地悲痛些,届时皇后便是有疑虑也不至于真的猜到她头上。


    之后,哪怕再安排人手她都可毫无顾忌地下手利用,所以,只要她死了,只要她死了,便再无后顾之忧。


    脑中的回响越来越大,越来越深,似是要将她彻底吞没,不受控制地来到那仍在熟睡的背影旁,箫颦冷了目光默默地伸出了手。


    “殿下?”


    一声轻唤悄然而起,将原已沉于杀意之中的箫颦再度拖回现实,见她方向一转,挂起抹浅笑搭上她的肩头。


    “醒啦。”


    箫颦轻声道,见彩衣先是模糊地揉了揉眼,而后便猛地一下从榻上弹了起来:


    “诶呀,奴婢贪睡,殿下恕罪。”


    “无妨,你累了便多睡会儿吧,不打紧。”


    箫颦又道,如往常一般很是轻柔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那怎么能行,殿下之前不是说想吃桂花糕嘛,奴婢昨日寻人出去找的干桂到啦,可香了呢。”


    彩衣满面兴奋地说,两下从榻上爬起来就要往外走。


    而箫颦却是蓦得顿住了声,看着她已行至门口的身影幽幽问:


    “我怎么不记得,我想吃那小玩意了?”


    “是您去疫区前说的,殿下事忙不记得也正常,奴婢替您记得就是。”


    她含笑说,恰逢此刻,一缕阳光顺着屋檐洒落脚下,点点莹光散在肩头时,亦如当年她与繁衣捧着方摘下的桂花,吵吵嚷嚷的踏入宫门。


    “好啊,你去吧,我等着。”


    箫颦含笑道,看着那已空无一人的门扉怔怔出神。


    今时之景,已非昨日之秋,却偶见那骄阳如旧,尤思故人应在,风潇潇,露沉沉。


    ......


    “殿下,皇后殿下传信,想叫您过去一趟。”


    传信的内侍颔首道,闯入正殿,静静地立在箫颦身侧。


    “好,劳烦等我去换身衣服。”


    箫颦浅笑道,只是在起身前又瞧了眼那躺在桌面上的一碟小点,流光灿灿,醇香扑鼻。


    “儿臣拜见母后。”


    踏入坤宁殿的箫颦颔首揖礼道,垂眸立在那珠帘前神色淡淡。


    明皇后闻声先是回眸瞧了眼,放下手中剪下的花枝,接了身旁婢子递上的白帕净手,这才缓缓起身撩了珠帘笑意盈盈地停在箫颦面前。


    “诶呦,颦颦来了啊,快来让母后瞧瞧,这几日,受苦了吧。”


    她亲昵地握上了箫颦的手,左右瞧了两眼后向着身后吩咐道:


    “去将本宫新得的血燕送去翡翠宫,给六殿下补补身子。”


    “是。”


    婢子颔首应道,箫颦惶恐颔首,急忙婉拒道:


    “母后,这不妥......”


    “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颦颦收着。”


    她按按箫颦的手含笑道,随即便领着人一路掠过珠帘走入内殿。


    沉香清雅,带了一丝雨后蔷薇的暗香隐隐萦绕鼻尖,箫颦垂眸跟在其后只待明皇后落座时才乖巧地候在旁侧静候。


    “颦颦坐。”


    明皇后道,竟还格外关切地叫人上好了茶点,箫颦受宠若惊地小声应下,只是还未待坐稳时便见身侧之人又满目笑意地瞧着她。


    晶莹透亮的玛瑙玉坠自凤尾垂下,红艳似血,灼热似阳,箫颦垂目不愿与其对视,生怕了一不留神便被那那光华之物夺取了神魂。


    “这次的事情着实是苦了你来,母后原是想着等你回来好好为你接风洗尘,可却不想.....”


    明皇后甚是无奈地叹道,转而又是满面愧疚地握上了箫颦的手,目光恳切:


    “颦颦,不怪母后吧?”


    箫颦浅笑,颔首说:


    “儿臣不敢。”


    “是真不敢?”


    明皇后又问,笑意依旧,和煦而慈爱。


    “在母后面前颦颦毋需这般拘束,想说什么,尽管说就是。”


    她转身道,神态从容,举止优雅,抬指捻起一块糕饼说着便递到了箫颦面前。


    箫颦赶忙抬手去接,可却在垂眸之间唇角却挂上了一抹霜寒。


    “儿臣,惶恐。”


    她抿唇道,很是局促地皱了皱眉说:


    “儿臣,不敢欺瞒母后,实是那刑狱苦寒,儿臣实在是熬不住了。”


    箫颦说得哽咽,一汪泪水亦是适时蓄在眼眶好不可怜。


    “儿臣一想到惨死于那刑狱之中的兄长,便觉恶寒不已,生怕下一刻,那身死之人便是儿臣了。”


    她道得凄惨无比,眼泪更是扑梭梭地往下掉,满面惊惧的样子似是什么都不顾了般似哀似求地看着明皇后。


    而明皇后却是蓦得冷了眉眼,毫无防备地地喝一声:


    “大胆!”


    骤然,室内皆安,自知不慎说错了话的箫颦更是不敢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