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四章

作品:《假偶天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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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锋暗藏,剑弩拔张


    东梁有两事明令禁提,其一是端王之薨,另一事则是忠义将军府通敌叛国案。也是在将军府出事之后,虞氏疯病初现端倪,不久,丞相便抬了林氏为平妻。


    “放我下来。”小沛伸手拉了拉袁风言垂下的宝蓝发带。


    这人也真是的,当她是个暖手的猫儿抱枕吗?她身子都要被他抱麻了。


    袁风言依言放手,小沛双脚刚踩到地上,却感到地面震动不止,訇然响起一阵沉闷的脚步声。


    只见袁风言微微颔首,身后随从左右排开让出一条路来,抬着挂着喜花红木箱子的侍从跃入视线。


    倏地鱼贯而入,四人一抬,一箱接一箱地摆在相府前厅只一会便要堆地放不下可其后却仍是如同神龙摆尾望不到头。


    众人方瞧见,这端王世子虽行径荒谬,却是实打实的有备而来,


    “端王府共备一百二十八抬聘礼,愿与相府千金陈鸢结秦晋之好。”袁风言含笑朗声道。


    这个数字听得小沛一愣,忽然想起一百二十八抬……


    这可是东梁的最高规制啊……


    昨日她还听府中有人讨论猜测这端王世子会不会送来聘礼,更是有人大胆猜测世子殿下没有长辈在上教导许是不知礼数,只怕……会是两手空空又或是直接干脆不来。


    小沛这般想着却忽见蓝袖倏地与飘摇的红绫绕在一起,箱盖被一把掀开,其中珠玉金器高叠,一根红色卷轴伴随珍珠一齐滚落一圈一圈地打开,其上密密麻麻的鲜艳黑字好似笔墨未干仿佛喜官当场执笔当场一行接一行写下,直至,触及一人锦靴停住。


    这时小沛方看清最上边写着二字:


    礼书。


    她只看了一眼便下意识捂着胸口心跳不止地想着这端王府未免太富了吧。


    这个亲她成定了。


    只是……


    她这未来夫婿真是一个矛盾至极的人。


    先弄出荒唐的一场戏,大摇大摆的让自己名声扫地,不仅故意气的丞相隔天便没忍住在朝上参了他一本,更是拿狗尾巴草这般路边随便摘的野草当做定情信物。明明已经这般胡闹了,却给予未婚妻足够的尊重,该少的礼数也是一个也没少。


    真是有意思。


    小沛靠在窗边,对着掌心上的木千纸鹤轻轻一吹,鹤口中发出一枚小针,朝天上射去。


    天空中倏地现出一枚越来越大的灰点。


    小沛摸过鹅黄襦裙上的彩蝶图案,并指夹住一枚小镖,朝那灰点甩去,猛踮窗榄灵巧一跃,在空中翻了个筋斗,旋身落在草地上张开手臂换了个姿势抓住灰鸽。


    灰鸽脚上系着一个黑色竹筒,可惜乍一打开空无一物。


    小沛怕自己眼拙漏过什么隐蔽机关,便仔仔细细用指腹轻轻摸索,果然,摸到了一片凹凸不平之处。只是不论她怎么弹压推拔,也没有打开什么暗槽。


    福至心灵,小沛忽然想起一些势力会将图纹磕在信物之上便在秋黄的草地上挑了几根绿草拔下按照凸起的顺序排列开来。


    横宽竖窄,像西地的双峰骆驼一样往下凹了两下,前面的凹大一点,后面的则较小些,最后一根绿草像细长的老鼠尾巴。


    像一种兽类。


    皇城官员之间,私下结党是死罪。且朝堂之上友敌关系朝夕变化,选用图纹用作传信,若不造反,无甚用处。


    明显是江湖势力的手笔。


    小沛绞尽脑汁回想,这纹样对的上哪门哪派。


    江湖门派明面上的势力皆位于皇城之外,能不远千里将手伸的这么长,显然得从较大的门派猜起。


    而如今二足鼎立,白玉水庄与东极天,不论一二。


    小沛见过白玉水庄的刀,刀面刻有的图纹,是仿照东梁虎符的直尾虎。


    得到答案小沛拨乱绿草掩去痕迹,又替灰鸽戴回信筒拔掉小针,往草地上一躺,思绪却止不住漂移。


    她的记忆里没有父母,许是幼时烧坏了脑子,又或者不小心摔了一跤,把一切一切她想知晓的东西都摔没了。


    “师父,为何我的名字听起来这么奇怪。”


    “奇怪?是不好听吗。”


    “你的阿爹姓恭,你也姓恭,他们给你起名子清,所以你叫恭子清。但我却叫小沛,难不成我阿爹姓小?”


    “自然不是。”


    “那你快和我说说为什么呀。”


    鼻尖与微凉的指尖一触即离,温润的声音,小沛记得一清二楚。


    “小沛便是小沛。‘长风沛雨’,是你阿爹遇上心上人时的景色。”


    思及此处,小沛不知为何眼中酸涩。


    所以,她是有阿爹阿娘的。


    可是,他们去哪里了。


    为何只留给她一个名字便走的无影无踪如风过无痕一般好似从未来过。


    没由来地,小沛忽然想起袁风言那双微挑的凤眼,思及那日对方不顾明令提及虞氏,手中小镖插入土中,笃定道,“眼睛看到的……才是真的。”


    她猜,她赌,赌这袁家子都虽沉溺金玉却定是有情有义之人。


    这般想来,她还从未见过这样的人,心里忽然生出嫁给这样的人或许也不错的念头,却摇摇头强迫自己心思重回到那只直尾虎身上。


    白玉水庄的手未免伸的太长了,这般下去,朝堂与江湖的安宁只怕终有一日会被打破。


    只是不用他们干涉,皇城近日确已不安宁。


    原因是来了一位名为修罗刀的祸害。


    便是这恶人令皇城所有的乐馆停了管弦,也令百姓听见琵琶便心神不宁撒腿就跑。


    三日杀一人,三十日便杀十人,如此一月便为皇城添了十道刀下孤魂。


    修罗刀有个怪癖,行凶之前,喜欢在日落西山的时候到选中的人家附近弹奏琵琶,至明月当空便入室杀人,手段残忍不说,还挑衅似的将惨死之人的尸首倒挂在家门前。仵作过去瞧了,每具尸体都少了一块骨头,左腿髌骨,而与之相对的右腿髌骨,则是被生生碾成齑粉。


    有人说这块骨头被他取下做成了琵琶,可搜遍皇城方圆十里都未寻得任何蛛丝马迹。


    当初自流云岗上皇城,路途遥远,小沛涉世未深,走的时候连盘缠都不知道要带,一路南下靠的是猎杀城池中悬赏的恶人换赏金度日。那一阵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