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西羌人的民营里，刘禅的眉头皱得越来越深。


    这些西羌人看向他的眼光都充满了害怕，畏惧，还有一丝丝...愤怒？


    这不应该啊。


    现在是冬季，来的时候，刘禅已经吩咐过马超，在征服的过程中尽量避免伤亡。


    事实上马超也做得很好，收服的过程中没有发生流血事件。


    民营里能看到很多粮食，每个帐篷都有，虽然不多，没办法敞开了吃，但肯定要比他们之前的生活好。


    可是这样做下来，为什么这些西羌人不感激自己呢？


    刘禅有些想不明白。


    这个时候，一个小女娃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


    大约在三四岁左右，小脚丫上挂着风铃，发出叮叮铛铛的声音。


    跟汉族的小孩子不同，她有着一双蓝色眼眸，头发焦黄，双眼皮，肤色呈白色。


    赵云自然不会阻拦这个小女孩靠近刘禅，这太小了，不可能有什么危险。


    对于这样的‘洋娃娃’，刘禅也感觉到很是可爱，走上前顺势抱了起来。


    被陌生人抱起的小女娃不仅没哭，反而发出铜铃一样清脆的笑声。


    “娜娃！”


    一道惊呼声响起，旁边的帐篷里冲出来一名女子。


    应该是小女娃的母亲，她们有着相同的血统，这很好辨认。


    女人身材姣好，羌人的衣服不像汉人保守，衣衫褴褛中露出大片春光。


    迥异的长相更有一股异国风情的味道。


    看到娜娃在刘禅的怀里，虽然她不认识刘禅，但从刘禅的服饰，还有穿戴甲胄的护卫就能明白，这绝对是个大人物。


    于是她慌忙的跪在地上磕头，不断发出祈求的声音。


    然而，刘禅听不懂。


    “她在说什么。”


    刘禅向马超问道。


    马超是汉羌混血，他在东羌长大，东羌本身就是从西羌迁移过去的，他们的语言相通。


    马超听到女人的话面色有些怪异，但还是进行着翻译。


    “世子，她说她的孩子太小了，不能承受...能不能等到她长大一点，再成为世子的奴仆。”


    马超说得有些含糊，可刘禅听懂了。


    “问问她，为什么要这样说，为什么要害怕我。”


    马超转述了刘禅的话，女人听到后不知道怎么回答，有些支支吾吾。


    在马超旁边的司马阿骨拉，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他认识这个女人，昨天就是这个女人遭到了多吉的凌辱。


    “放肆，胆敢冲撞世子。”


    突然，一道大喝声响起，一大汉向着女人走去，显然是准备把这女人拖走。


    来人正是多吉。


    多吉听到世子巡查民营，担心自己的事情败露，没想到还是慢了一步。


    这个时候也只能是铤而走险了，先把这女人拖走再说。


    “拦住他。”


    听到世子吩咐，赵云冷哼一声，几步过去，就挡在了多吉面前。


    面对赵云，多吉显然不敢冲撞。


    ‘蠢货。’


    司马阿骨拉心中大骂，这个时候也不敢开口了。


    “左将军，也许你应该给我一个解释。”


    傻子都能看出这里面有猫腻，刘禅也没必要去问那女的了。


    “末将治军无能，请世子责罚。”


    马超无奈，只能把昨日的事情和盘托出。


    不过他还是隐瞒了一些，没有说出多吉是当着男人的面，把女人那啥。


    这里动静不小，本来刘禅就是焦点，现在来看的西羌人更多了。


    “左将军可还记得，来前我嘱咐过将军，当如何治理。”


    “将军收服这支西羌部族后，可对军中颁布了军法。”


    马超无奈回道：“世子嘱咐末将好生对待西羌部族，以法治军，不得行骚扰欺凌之事，违令者斩。”


    刘禅点点头，指着多吉问道：“所以此人为何还能好端端的站在这里，还是左将军把军法当儿戏，又或是把我当儿戏？”


    马超心中一震，知道这是过不去了，世子要杀鸡儆猴。


    当下喝道：“来人，把多吉给我绑了。”


    “诺。”


    立即有士兵上前去绑住多吉。


    “将军。”


    旁边的司马阿骨拉忍不住开口。


    “滚。”


    马超冷喝一声，他明白阿骨拉的意思，就算严厉一些，也可以保下多吉的性命。


    不过马超不可能去保多吉，事情到了这样的地步，他还去保，那就是不给世子脸面。


    本来他的名声就不好，要还是被世子猜疑的话，唯一的出路都没了。


    “多吉触发军法，按律当斩，行刑官何在。”


    “标下在。”


    喊道这里，马超停顿了下，低声问道：“世子可需回避一二。”


    他考虑到刘禅才十二岁，这种杀头的事情，过于血腥了些。


    刘禅摇头：“不必。”


    这是刘禅前世今生第一次看现场砍头，多少有些紧张。


    但回避就没必要了。


    马超闻言，继续喝道：“传令，斩首示众。”


    “诺。”


    随着军令下达，军中专门执行军法的士官，拿着大刀上前。


    无视多吉的求饶声，挥刀斩下。


    大好头颅滚滚落地。


    刘禅捂住了小女娃的眼睛，但亲眼看到这样的场景，多少有几分不适，不过很快就压了下去。


    “拜谢世子大恩。”


    跪在地上的女人，突然说出一声较为正宗的官话。


    汉朝官话为河洛话，也就是洛阳话。


    洛阳雅言就相当于后世的普通话了，一支延续到隋朝才有所改变。


    “你会官话？刚才为何不说。”


    “奴过于紧张。”


    这个解释有些苍白，刘禅也不想计较太多。


    小女娃肯定不是乱跑，大概是授意的。


    哪有这么巧的事情，刚好出现在刘禅面前。


    这个女人有几分聪明，接着刘禅的手来报仇。


    事情发展比女人想象中的要更加顺利，可如果刘禅不管的话，她也没有其他办法。


    等士兵把多吉的尸身拖走，刘禅才松开捂住小女娃的手，也把小女娃放下。


    小女娃则迅速跑到了女人的怀里。


    刘禅注意到，这件事过后，这些西羌人看向自己的目光，多了几分尊敬。


    女人的身份不简单，不是普通的族人，应该是有些地位。


    巡查差不多后，刘禅去了中军大帐。


    赵云适时说道：“世子有大王之风范。”


    对于刘禅的‘仁义’，赵云很欣赏，很少有人会为了普通百姓去斩杀士兵，哪怕是触发军法。


    这样的事情其实在这个时代很正常，尤其是在破城之后，为了平息士兵的欲望，多是会放纵士兵，烧杀抢夺，奸淫掳掠，美其名为犒劳。


    越是强盛的军队，越是会这样做。


    士兵们舍生入死，搏命杀敌，为的就是荣华富贵，这年头可没有保家卫国的说法。


    明天可能就会战死，还不让士兵们及时行乐，当然会怨声载道，甚至影响到军队的战力。


    曹操就一直这么干的，不仅如此，如果损失太大，还会屠城。


    前前后后进行过十一次的屠城杀戮。


    这就更彰显出刘备的仁义。


    刘备不仅没有干过屠城的事情，而且破城后也不会让军队骚扰百姓。


    这得益于诸葛亮的以法治国，以法治军的理念。


    大帐内。


    马超脸色有些羞愧，赵云也没给他什么好脸色。


    只是刘禅暂时不想去深究这个事情。


    而是让人去把之前的那个女人叫来，他想问问附近羌人部族的情况。


    一千多人口，终究还是少得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