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 交战

作品:《御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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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阳升到了树梢,树梢上停了许许多多的鸟雀。鸟儿们从远处近处飞来,带来亡灵大军逐日*逼近的消息后,便都留在了御云,宁芷听懂了它们的担忧害怕,不过没有向其他人转述。


    突然间,一只凶猛的金雕划空飞来,倏地俯冲,立在了红杉枝头,枝叶因它的到来而剧震,摇晃着树顶的日光。


    “木灵传来消息说姬善培带着人就要到御云山下了。”


    说话间,站在那棵红杉树下的老迷雅仰头望了望,正看到晃动的树枝,一边再一次联合木灵将整座山的结界加强了几分。


    将扬灵湖畔的所有木屋置于另一道结界之下的毛峰这时接道:“走吧,我们下山等他们。”


    毛小桃和姚东扬一齐跟在毛峰他们后面往山下走,石淮站在门口目送一行人离开,见毛小桃回头看他,他突然咧了咧嘴冲她笑得灿烂。她神色微怔,立马跟着他笑起来,胳膊肘撞了撞身边的姚东扬,两人一起笑盈盈地朝石淮挥手。


    直到进入林子再也看不见石淮的身影,姚东扬才重重呼一口气,小声说道:“有点紧张,你紧不紧张?”


    毛小桃点着头,小声回答他:“紧张。”


    姚东扬扭头朝她看,然后嘿嘿一笑,又郑重其事道:“别怕,我答应了石淮哥的,肯定保护你。”


    毛小桃刚要回他还不知道谁保护谁呢,再看那张十分漂亮的脸上,表情实在过分的认真,便咽下了要说的话,轻轻“嗯”了一声。


    在山下等了没一会,就听得马蹄声自远处传来,不多时,姬善培骑在马上的身影便进入了视线,他身后是灰蒙蒙一片骑在马上的亡灵大军。


    毛小桃等人都是第一次见这阵仗,就连淳于瑶当日在杏花塘,也没有见过这么多的亡灵。灰白的身影绵延到了视线尽头,在前方那匹威风凛凛的白色骏马之后保持着齐整的队形,一见便是训练有序的样子。


    最前头,姬善培骑在马上的身姿魁梧非常,一张阔脸上神色威严,和他身后的姬少中一样,穿一身绣了十二章纹的朱红巫袍。毛小桃半眯起眼睛想要看得更清楚些,却突然发觉姬善培的额间,远瞧着怎么好似有一处黑黑的,待他慢慢走近,才看清楚黑黑的地方居然是一处缺口,约半截拇指大小,缺口的洞里正往外逸着黑色的烟,使得他整个面容显得鬼气森森,叫人一眼望去即知不是活人。


    她心中狐疑,难不成所谓复活术并不能彻底完全地复活亡灵?但看骑在马上的人,举止动作皆如常人。


    视线一动,又发现不对,姬善培身后的姬少中,额间眉心处同样出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小洞,洞中也在往外飘着薄薄的黑烟。


    正待看得仔细些,听得一道声音传来——


    “巧了!扶风和望月的宗主都在!临江的小子呢?看来又晚了一步啊?”


    姬善培声如洪钟,一副完全不把四族放在眼里的口气。


    老迷雅还是那般一丝不苟的模样,语气如常直接问道:“姬先生带了这么多人来,是想占我御云山吗?”


    “哈哈哈哈哈!”姬善培大笑道,“占你的御云山?我占它做什么?我来此,是为踏平这座山。”


    “先生似乎太不把旁人放在眼里了罢。”


    “迷雅的意思是说你有些本事?不过我也想看看,几千年过去了,御云如今的实力到底如何。”说罢,随意伸出来右手,手指挥舞间就施出一道气势逼人的击杀术来。


    站在前方的老迷雅也是轻轻一挥手,便化解了他术法上的凌厉气势。


    姬善培见状眯了眯眼,额间的黑气又逸出些许。而后他像来了兴致般坐直了身体,接着干脆翻身下马,一举引得身后无数的亡灵及巫师纷纷跟着下马,一时间齐刷刷的踏地声震得山响。


    姬善培浑不在意,自顾向前走了两步,目光却一直直视着老迷雅,行至近前,开口称许道:“不错,像个御云的迷雅!”


    老迷雅神色照旧很严肃,她没答话,身形笔直地站着,显得人越发的又瘦又高,像棵古树一样。


    姬善培盯着她片刻,忽而移开目光,视线在毛峰和姚思谷身上短暂停留后,越过人群缝隙,最终落在了毛小桃身上,说道:“听说御云还有一位小迷雅,巫术更是了得,小小年纪就能一曲引来西海少昊之国的金鸾丹凤,令人钦佩!不如请这位小迷雅一并上前来见见!”


    毛小桃不躲避,大踏步往外站了出来,扬声道:“我是御云毛小桃。”


    姬善培的视线早已牢牢地锁在那道身影上,心下疑惑不解,实在也想不明白就这么个瘦小的女子,年纪轻轻,哪来那么强的意志竟然做到了役使数百名巫师来围击姬少中。他不由自主地向前迈了一步,微眯起一双眼睛,上上下下认真地打量起毛小桃来。又忍不住在想,姜仲铭诅咒中所指的女巫,会是眼前的这个人吗……


    眼见前方高大的身影又朝自己走来,毛小桃的姑洗笛自觉地从她的衣袖中飞了出来,在姬善培又要落下的脚步前划了一下,一道深深的裂缝骤然出现,大地开始摇晃。


    姬善培的身子也跟着晃了晃,不过很快稳住了身形,冷眼瞧着那支悬于眼前的竹笛。在他身后的姬少中见状早已快步上前,伸出手就要抓竹笛,竹笛飞快地移动,笛尾绶带眼看就要抽上他的手背,被他反应敏捷地避开了。


    正在这时,御云群山的树叶发出了阵阵响声。


    鹿鸣夹在其中,远远从群山的另三个方向传来,声音重叠而至,不疾不徐。


    紧接着,姬少中身边很快从左右围上来很多身着巫袍的巫师,一个个神色不佳地低声向姬少中汇报着什么。姬少中倒是神色如常,在发现前面的姬善培此时回身来望时,便对他微微摇了两下头。


    “看来,你那些亡灵试图进入御云的尝试,都失败了。”老迷雅道。


    姬善培不否认,“这里的结界是比上次来时要强了许多,不过结界这种东西嘛……”


    他停住了,没再继续往下说。脸上未有动容,似乎是一点也不意外。


    毛小桃在辨别那话语中的弦外之音,心想婆婆联合木灵设下的结界,绝不是轻易就能被破解的,但是对面姬善培看着并不如何在意的模样,实在叫人诧异,他带来了这么多亡灵,肯定是打定主意要上御云山的,绝不会放着他们在这里等着其他巫师来围攻,所以他要做的第一步,必定是打破此处的结界……


    突然,山林深处传来一道激烈的鼓声。


    毛小桃脸色一变,大惊不已。


    扬灵湖!


    鼓点有节奏地敲击着,愈来愈烈。


    她的视线在姬善培身后快速扫视寻找,她深深呼吸收回视线,压住袭上来的惊慌。果然不见袁士简的身影,他肯定是带亡灵由地下伏流进入扬灵湖去了!


    就在鼓声响起的同一时间,毛峰消失在了众人眼前。淳于瑶和姚思谷很有默契地转身就上山,一旁正要一同跟上去的姚东扬余光瞄到毛小桃仍站着未动,再看宁芷,她也只是转头向山上望了望,便又站定在了老迷雅身旁,他想,进山的亡灵如何也不会有此地的多,三人上去拦截应该足够,相比之下还是守住入口更为紧要,于是他便留了下来。


    姬善培如愿地看到对面小小一簇的人群发生了骚动,尤其在看到毛小桃发白的脸色后,甚至满足地笑起来,不过在注意到最前面纹丝不动的老迷雅时,他的笑容瞬间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