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仁当面拆起肥仔超的台，令他的脸色越发的难看了。


    不过，不等他去发飙，肥宅超旗下的小弟已经有人生气的拍了桌子：“花仔荣，你讲什么！”


    宋仁回头看了他一眼，起身走了过来，轻笑一声：


    “靓仔，你话好大声啊？想吓死我吗。”


    “来，跟我道个歉，我就原谅你，点样？”


    宋仁站在四九仔的面前，话说的格外平淡。


    只是眉间那股凌厉的气势，却迫得四九仔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他的神色有些慌乱起来，不由自主的看向了自家大佬。


    肥仔超正倚在椅背上，不屑的哼笑一声。


    语调显得漫不经心，却充满了调侃的味道：“冇事，荣哥让你道个歉，那就说声对唔住喽。”


    “不然真让荣哥发飙了，当心他会斩死我们的。”


    “你们也知道，他现在好威的，我好怕啊，哈哈哈！”


    桌上的小弟们很是配合自家大佬，起哄般齐齐笑出了声。


    伍世豪有些尴尬，不知道笑点在哪，但还是跟着僵硬的笑了两下。


    宋仁回过头来：“超哥，你刚刚有一句话说对了，猜猜看是哪一句？”


    话是问句，但说的平静过了头，语调清冷，有点渗人。


    尤其是回望的一瞬，瞳底已经没了多余的色泽。


    黑暗而锐利！


    这让慵懒不着调的肥仔超，莫名的感到心中一寒。


    总觉得在什么地方见过这双眼，却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整个人不自禁的挺直了腰背，一言不发。


    场面一时间有些僵持，火药味十足。


    最后，宋仁打破了这股僵持的氛围。


    他重新坐回来，收敛了满身的煞气，主动道：“冇事，超哥，别紧张，只是开个玩笑嘛。”


    肥仔超心头仍在剧烈跳动，却强哼了一声。


    给自己点上一根雪茄，便不再理会宋仁，而是沉着脸起身去了卫生间。


    他总觉得今天的花仔荣越看越不对劲，一种不安感弥漫在心头。


    卫生间里


    肥仔超进来后，正好看到了同样来放水的新任警司布兰查德。


    布兰查德是接任亨特的新任鬼佬警司。


    这段时间，肥仔超已经给对方送上了好些的‘人情世故’。


    布兰查德要比亨特好说话，但吃相也更难看一些。


    对于肥仔超的所谓孝敬，布兰查德全部堂而皇之的收下来，双方之间已经有了一些利益牵扯。


    他似乎看出肥仔超的心情不好，主动道：


    “嘿，超，你好像很不开心？”


    “是谁惹你发火？”


    肥仔超的心底憋着一股气，于是顺水推舟，便将宋仁的名字引到了新任鬼佬警司的面前。


    布兰查德和他愉快的聊完，拍拍他的肩膀：“超，小事，我来帮伱出口气。”


    说罢，转身离去。


    肥仔超又等了一会，见四下无人了，这才朝着旁边吐了一口痰，小声骂道：“帮我？叼你老母，一句帮我就要了我在旺角的一套房。”


    “玛德，话讲的倒是好听！”


    “比亨特还贪！”


    “怎么不贪死你個扑街啊！”


    ……


    布兰查德走出卫生间，外面还有同行的其他几名鬼佬等着，职衔上都比布兰查德低上一些。


    这些鬼佬多是其他部门的，其中一人是布兰查德的朋友兼翻译。


    布兰查德：“伙计们，联胜的花仔荣是哪一个？”


    鬼佬之中，有人给他指了指宋仁所在的位置。


    布兰查德心照不宣的点了点头。


    从他上位的这段时间，整个港岛的大部分社团都已经对自己表示过了。


    唯独盘踞在湾仔那几个区的联胜，始终都没有现过身。


    他早就有些不爽联胜了，这一次正好可以借题发挥，还能额外得到一份厚礼。


    啧啧，这帮皮猴子，可真是一群不错的猪仔啊。


    我这次调职，真是来对地方了。


    ……


    生日宴的正厅，这场宴席此时已经进行过半。


    旁边的一桌，支开了一桌牌局，赌局的金额还不小。


    但颜童见了也只是笑一笑，只当没看见一样，并不理会。


    赌桌上的客人们玩的很嗨，不大一会就引来了几位鬼佬的注意。


    新上任的鬼佬警司布兰查德走在最前面。


    他强行推开一人，占下了一个位置。


    其他几人见到鬼佬来了，下意识的皱了皱眉。


    赌桌上的都是商行的人，对于这帮鬼佬的贪婪十分清楚，也并不想和鬼佬玩牌。


    这牌局若是赢了，生意上很可能就要吃瘪了。


    但牌局若是输了，那自己的心里就要很不爽了。


    和这帮鬼佬玩，那是怎么玩都不痛快。


    所以在布兰查德坐下后，立即有人准备起身退出。


    但刚站起来，就被鬼佬翻译按住肩膀，强行按了下去，命令道：“坐下！统统都给我坐下！警司要跟你们玩两局，现在谁也不准离开。”


    赌桌上的客人顿时有些脸黑，意识到这次恐怕要吐一口血了。


    果不其然


    赌局上的形势不出意料，布兰查德是赢了一局，随后又输了一局。


    赢了一局，便将所有人账面上的钱全部通杀。


    但输掉的那一局，布兰查德却仍要收走了所有人账面上的资金。


    这下子，一帮赌客的脸色更黑了。


    只是介于对方警司的身份，也不敢反抗。


    其中一名年轻人，可能是喝了点酒，有些按捺不住火气，最后关头时，猛地翻手扣住了自己的钱。


    年轻人瞪起眼道：“点样啊！鬼佬输钱就可以不给钱啊！”


    布兰查德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只是捡起旁边的一瓶啤酒打开，然后一股气全部倾倒在年轻人的头顶上。


    晶莹的酒液顺着他的头发流淌下来，顷刻间便染湿了全身上下。


    年轻人顿时眼都红了，猛地站起身就要反击，却被旁边的两个年纪大的赌客拉住了，赶紧对其一顿好言相劝：“年轻仔，忍一时风平浪静啊！”


    在这个地方，和鬼佬起冲突那是万万要不得的。


    年轻人红着眼不断喘着粗气，压住满腔的怒火。


    布兰查德见状，却恶劣的笑了一声，然后直接挥起空酒瓶，一击将其人当场爆了头！


    嘭！


    爆裂的玻璃碎屑炸开了花！


    年轻人的额顶上，瞬间淌出了温热而鲜红的血。


    两名刚刚还在劝说他的赌客，一时间也愣住了。气的浑身颤抖却又不得不咬死后槽牙，强撑着忍耐下来。


    布兰查德笑的更加放肆了，将手背上溅到的酒液和血点，全部抹在年轻人的衣服上，轻轻一推。


    年轻人昏迷倒地！


    现场忙碌的生日宴霎时间安静了一瞬。


    颜童注意到这里，立即让手下的两名探员将伤者送出去，然后让他们嘱咐其余赌客，好好配合警司，别再招惹警司生气了。


    此刻，赌桌上有些冷清下来。


    布兰查德也不在意年轻人的退场，而是趁机挥手指向了宋仁的位置。


    站在他身旁的鬼佬翻译，立即冲着宋仁用生硬的港语喊话：“嘿，你，警司讲你过来！”


    宋仁放下筷子，回望了一眼。


    同桌的其他社团成员已经有些幸灾乐祸起来。


    那个鬼佬刚刚的表现明显不好惹啊。


    肥仔超也舒展开了眉间的阴霾，阴阳怪气道：“荣哥，看样子你好运啊。”


    “警司都主动叫你过去呢。”


    “你这么靓，过去好好陪陪警司，说不得就让你们联胜更上一层楼呢。”


    “是吗？”宋仁轻笑道：“那好，我就去好好的陪陪他。”


    肥仔超：“……”


    宋仁走到赌桌的位置上，正好见到了远处的拐角，港岛的总警司葛柏也入场了，颜童探长已经笑着上去迎接。


    宋仁脸上的笑容顿时更灿烂了些。


    他来到了赌桌前，鬼佬翻译按着他的肩膀，用生硬的港语道：“坐下！警司是让你过来一起玩两局的！”


    宋仁站着不动，只道：“怎么玩？”


    鬼佬连续按压了好几次，都没能将宋仁按在座位上，有些火气的指着宋仁鼻梁，命令道：“我让你坐下！”


    “？”宋仁：“我问的是怎么玩？”


    赌桌旁的赌客悄悄拉了他一把，极小声道：“小兄弟，别和这帮鬼佬硬顶，否则吃亏的只会是你自己。”


    不远处，肥仔超嗤笑道：“荣哥，还能怎么玩嘛，你这么靓，当然是撅撅屁股就行了。”


    话刚一说完，场下顿时传来了一片哄笑声。


    宋仁垂头不自禁的轻笑一声，深邃的瞳孔越发锐利起来。


    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之所以逗留了一个多月，就是为了给这个黑白无序的世界，送上一份离别礼物。


    鬼佬，探长，社团……


    既然社会风气不正，那就铲平了重来！


    宋仁缓缓回过头来。


    头一次不再掩盖身上浓厚的煞气，以彻人心扉的冷冽目光回眸看向了肥仔超：呵，胖子，你是特么的活腻歪了吧！


    肥仔超本来嬉笑的嘴脸，随着宋仁在这一刻回眸，所有表情全部凝固在脸上，整个人在此刻如坠冰窟。


    他在霍然间惊醒了，终于想起了这双眼神在哪里见过了！


    是警司亨特之死的那一夜，那个在夜总会里走出去的疯狂暴徒！


    他，竟是花仔荣！！！


    ……


    与此同时，颜童也注意到了这边的纠纷。


    见到花仔荣和警司一行人起了争执，他立即走过来，严声警告：


    “花仔荣，你在这搞什么鬼！”


    “没见到警司他们在同你讲话！”


    “坐上联胜的大佬，就以为自己很威了是不是？”


    “信唔信我现在就收了你的皮！”


    布兰查德坐在一旁，并没有开口。


    以一双湛蓝色的眼瞳，像是在看猴戏一样，玩味的盯着眼前的这一幕，心底反而越发觉得有趣。


    此时此刻，赌客们也在劝说着宋仁去低头，没必要和鬼佬硬刚。


    生日宴上的客人们，半数在戏谑的看着，半数则是心有戚戚的愤慨于鬼佬的蛮横，颜童的偏颇，可又不敢发声。


    雷洛倒是脑子一热想要站起身做点什么。


    这个时期，他才刚刚担任探长，面对鬼佬时还有些骨气，虽然不多。


    不过，这份热血，随着他被身旁的猪油仔给拽回来，就又全都熄火了。


    猪油仔：“洛哥，冷静啊。”


    雷洛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重新坐了回去。


    赌桌旁边，年长而好心的赌客，帮忙解围：“颜爷，年轻仔可能是喝多了，颜爷别和他一般见识嘛。”


    旁边有人认得宋仁，立即拉了拉他，低声道：“喂，你不识得花仔荣啊？别乱叫。”


    社团那一桌的位置上，肥仔超此刻已经深深地垂下了头。


    他的额间冷汗直冒，再也没了之前的嚣张。


    上一次在夜总会，那场血腥的画面，已经再度涌上心间。


    那种冻彻骨髓的无力感，笼罩心底的恐惧。


    全部涌入了身体之中，仿佛又一次在面对着一场死亡。


    不过，同桌上的四九仔却相当的勇。


    见到大佬没有趁机落井下石，直接替他开口了，嗤声道：“花仔荣，既然喝多了就滚啦，难道还等着吃饭啊！”


    肥仔超惊愕的看过去：“……”你特么的在乱叫什么！


    宋仁的眉梢微动。


    颜童则接过话头，横眉继续训道：“花仔荣，你还愣着做乜？你冇听到吗？”


    旁边的鬼佬翻译哼笑一声，竖起手指：“大家都让你滚，皮猴子，滚啦！”


    宋仁抬头，脸上露出了一点清冽的笑。


    下一秒，他突然伸出了手，轻轻松松便握住了鬼佬翻译竖起的那根中指。


    鬼佬翻译一愣：“嗯？”


    宋仁瞳色一冷。


    猛然间翻下手腕，掌心向后猛力一掰。


    咔！


    整个中指直接被宋仁折到了手背上。


    鬼佬翻译猛地绷直了脊背，脚尖都踮起来了。


    脸上短暂的错愕之后，便是豆大的冷汗直冒，脸部肌肉痛苦而抽搐，嘶嘶的抽起了冷气，痛苦大骂：“法克鱿！法克鱿！！！”


    颜童也是面色大变，挥手就要赏给宋仁一个耳光，嘴里更是提前开骂：“花仔荣，我收了你的皮！！！”


    宋仁回眸。


    细碎的眸光淹没在漆黑的瞳孔里。


    以回身一肘撞开颜童的臂膀，顺势一巴掌按在颜童的侧脸上，五指如铁钩，牢牢的剜到了其脸骨的下颚缝隙中。


    下一刻，宋仁向下猛然间用力一扣！


    嘭！！！


    颜童的脑袋整个撞击在赌桌上，桌面上的牌局顿时散开了花！


    宋仁眸眼之中的犀利再也不去压抑，已然变得锋芒毕露，脸上笑的越发冷冽：“颜爷，既然今日是你的大寿。”


    “我礼物不多，就来给你上柱香吧！”


    宋仁顺手抄起桌角的一根筷子，手疾眼快，在颜童惊骇欲绝的神色中，一筷子戳穿了他的整个脖颈！


    柔软的肉皮像是泥土似得，筷子嗤的一下刺穿！


    颜童疯狂扭动着身体，却压根挣不脱宋仁五指的钳制。


    他的呼吸越发急促起来，感觉到了死亡前所未有的接近自己。


    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花仔荣竟敢当众做出如此疯狂的事情。


    颜童语气微弱的求饶：“荣，荣哥，不，荣，荣爷……”


    宋仁瞳色冰凉，眸光里已经湮没了多余的情绪。


    猛地一巴掌拍在露在脖颈外的筷子上！


    嗤！


    原本还露出了大半截的筷子，直接被宋仁一掌拍进了整个脖颈，并从另一头带出血肉，瞬间钉穿在木桌上。


    一炷香，送颜爷好走。


    整个过程下，前后也不过是两三个呼吸。


    几乎所有人都还沉浸在前一刻宋仁对鬼佬出手的震惊之中。


    下一刻，那位名震整个港岛的颜童探长，就已经被宋仁用一根筷子戳穿脖颈，并钉在了木桌上。


    这番举动，无疑是疯狂而骇人听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