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 5 章

作品:《港岛往事[破镜重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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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俩的初遇,算不上愉快。


    刚开学两天,本身也在add&drop期,纪臣前一晚打了一个通宵的游戏,直接把上午的课睡了过去。


    被他爸的电话吵醒时,屋里因为遮光窗帘拉得严丝合缝,依旧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他缓了一会儿才接通,“喂”了一声,直接摁下免提,把手机“咚”地扔床头柜,而后又重新埋进枕头里。


    对面一听他含糊还带着困意的声音就知道他还没起床,气不打一处来。


    “都几点了,你怎么还在睡?”


    纪臣翻了个身,柔软的被料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没个正形地问:“觉都不能睡了?”


    纪连山最讨厌他这副懒散样,好像在用这种态度时刻提醒他之前犯的错。


    “你少给我强词夺理,我是这个意思吗?都这个点了,你今天不是又有课?又逃课?”


    纪连山挺忙的。


    所以纪臣听到纪连山脱口而出他的课表安排时,原本还在揉着头发的手不禁僵住片刻,心里那根早已落灰的弦被轻轻拨动了一下,但也就那一下。


    他迅速清醒过来,在电话这端无声笑了下,依旧吊儿郎当的,半靠在床头,捞过一旁柜子上的打火机和烟盒,不急不慢地吸了一口,这才开口。


    “上不上课都能让我拿到那张毕业证,还有什么好去的。”


    “而且不上不学,不是更符合混吃等死败家子的定位,更能让那帮人放心?”


    每次他这样自我放逐的态度都会惹得纪连山勃然大怒。


    因为的确是由于他的错,导致纪臣这辈子都无法摆脱私生子的身份,也无法拥有和大儿子竞争的权利。


    甚至于连他的上进、优秀都会被视为威胁家族下一任接班人的不稳定因素,所以才会在确定大儿子正式开始熟悉集团事物的同一时间,要他把纪臣送到香港,远远离开北京。


    ……


    从把纪臣接回来后,他一直不知如何应对小儿子怨怼话语下藏着着的委屈,沉默片刻,硬着语气顺着他的话说:“你这样想没错,呆在香港也没什么不好。钱不会少了你的。缺钱就和我说,我这还有一张副卡,不限额的。过几天邵秘书出差去香港我让他带过去,密码是你生日。”


    “要是心情不好课不想上就别去了,去外面旅游散心、和朋友玩一玩,都行。”


    又来这招,和拿糖哄小孩子没什么区别。


    纪臣嗤笑一声,还没说话,就被那头秘书的声音打断,纪连山对着电话急匆匆说了句:“我这还有事,先挂了。”


    便果断挂断电话。


    纪臣对着漆黑一片的房间发了会儿呆,摁灭香烟,懒洋洋地起身往浴室走去。


    这时手机忽然震动数下,进来几条信息。


    【尊敬的客户,您日前订购的私人游艇已送达至维多利亚港……】


    九月初的香港,不下雨时,像被人从高空中加了一层盖子,闷热潮湿。


    中环摩肩擦踵,人流如织,让空气更加稀薄。


    直到登上中环附近的这座离岛,纪臣臭了一上午的脸才稍微缓和。


    坪洲岛和港岛相距不足八公里,却是另一番完全不同的景象。


    这会儿不到两点,烈日当头,小岛地势平坦,完全被暴晒在阳光底下。


    岛上除了自行车偶尔传来的叮当声,和几声狗鸣鸟叫互相应和以外,安安静静,路上再无其他声音,也几乎见不到什么人。


    有些房子的门没有合上,只落下一层门帘遮挡外界视线,隔着墙壁有时还能听见麻将碰撞的闷响。


    他漫无目的地走了一会儿,很快就来到了海滩。


    也许是还没被商业开发过,这里格外干净,站在环海公路上往下望去,白沙细腻,不远处的海水像一块切割完美的蓝宝石,在阳光下不同的角度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纪臣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听着海浪翻涌的声音,忽然久违地来了点兴致,往海边走去。


    海水扑打过来时,浅浅没过他的脚踝,温温的。


    纪臣把帽子鞋子和手机扔一旁,刚抓住T恤下摆,准备脱掉上衣,身后却忽然传来一道女声。


    他之前总觉得香港人说话总让人觉得很急很冲。但不知道是因为她的声线软,还是说话慢,如果说他之前对粤语的印象是爆炒辣椒,那她听起来则像小火文粥,还会咕噜咕噜往上冒泡儿的那种。


    纪臣被太阳晒得浑身懒洋洋的,也没兴趣回头敷衍这位热心人士,不管不顾利索地将T恤扔下。


    身后这人又说话了。


    估计是猜他听不懂粤语,这次还很贴心地换了一种语言。


    “Don’tswimhere.It’sdangerous.”


    话音刚落,旁边的狗也兴奋地叫了两声应和,却马上被她打断。


    一人一狗絮絮叨叨的声响,将刚刚的宁静搅扰得半点不剩。


    是真的不想搭理人的。


    可是为什么总有人要来烦他?


    他叹了口气,往后退了一步,半侧过身回头。阳光雪白,刺得人眼睛都没法完全睁开。他不耐地抽出一只手挡在额前,懒懒地掀起眼皮去看身后这人。


    她穿着一条白色的吊带裙,细细的肩带挂在肩头,更显得她肩膀瘦削。


    不过整体看上去却是骨肉匀亭。


    长得还行,就是笑起来……


    他目光一转,落到在她身边坐着还歪头咧着个嘴乐呵的大金毛上。


    和她牵着的那条狗一样没心没肺的开心,笑起来一样的……蠢。


    纪臣大剌剌地站在那,任由她打量。放往常他懒得和女生打交道,只觉得烦。


    今天也不知道是哪里不对劲,看到她那副开心又热心的样子,心底隐秘的破坏欲开始作祟。


    干什么笑得那么快乐呢?


    好像只有他一个人被烦。


    他直直地看着她,目光里像藏了刺针,忽然笑了下,问:“好看吗?”


    很痞,很坏的一个笑。


    而后唇角瞬间拉直,“看完就滚,别多管闲事。”


    周围明明浮动着层层热浪,可他的声音却十足冷漠,话语里的恶意更是不加掩饰。


    看到她错愕过后气冲冲拉着狗离开的身影,他心满意足地转身,终于露出了这阵子以来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


    看,多有意思。


    让开心的人变不开心,好像自己心情就没那么糟了呢。


    *


    牵着薯仔绕岛上跑了两圈,姜晴气都没消下去。


    推开自家院门,她弯腰将牵引绳系在门口的栅栏那,给狗换水,一边看着它咕咚咕咚喝,一边扬声和妈妈抱怨。


    “妈咪,我同你讲,我啱啱出门口撞到咗个黐线架。佢净系住身子问我好唔靓,仲要我睇就躝开。边个想睇佢裸体啊!”


    姜晴背对着院子,半天没听到她妈妈的回应,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