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你这嫁衣,是要...

作品:《娇生患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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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瑶雪阁。


    雪上窗台。


    这场雪停时,佩娘也绣好了她的嫁衣。与此同时,一件大红色的喜服也被人送了过来。


    正月十五,是她与姜朔定下的婚期。


    二人成婚,因是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就免去了三书六礼。没有请期(男女双方择定成婚日期),就连婚期也都定在了元宵佳节当天。只因她希望在与姜朔成婚时,府邸能热闹些。


    戚师师一手安排着大婚之事,姜朔也十分配合,还如当初那个满眼满心都是她的下人一样,她让他做什么,对方便做什么。


    大红的喜服,其上以金线勾勒出一朵并蒂莲花,莲花之下,隐约有一对交颈鸳鸯。


    她唤来姜朔,让他也来试一试喜服。


    这并不是他在自己眼前第一次脱衣服了。


    她直勾勾地看着,看得少年竟有些害臊。


    他羞臊得自耳根一路红到了脖子梗,面上也满是绯色。


    外衣褪去,只露出极薄的一件中衣,戚师师抬眸,恰见对方中衣之下,那极结实有力的身形。


    他道:“师师,我穿上了。


    戚师师将身子往梨木椅上一靠。


    “你穿。


    他抱着喜服,如同抱着什么极珍贵之物,小心翼翼。


    身前一道雕花屏风,于帘后施施铺展开,其上花红柳绿,春意正当盎然。


    片刻,像是极力确认般,屏风后那人几分忐忑道:“师师,我真穿上了。


    戚师师被他逗笑了。


    清脆的笑声在唇角边荡漾,少女抿着唇,莞尔:“你若不穿,这是要让给何人穿?


    闻言,姜朔立马傻笑道:“我穿,我穿。


    好傻。


    窸窣一阵衣料摩擦声,少时之后,自屏风那头走来一道身影。


    大红色的喜服,配上精致的白玉冠。他身姿挺拔颀长,身上的绯红色衬得男子眉眼愈发美艳逼人。戚师师抬起头,视线猝不及防地与他相撞。


    心跳声扑通,少女定定地望着他,只一瞬,竟恍然失神。


    “师师。


    他唤。


    精致漂亮的眉眼间覆上一缕柔和的春风。


    戚师师回过神思,瞧着他打趣:“好看,红色也衬你。让我悄悄,这是谁家俊俏的小郎君?


    姜朔抱住她的腰身,低下头:“你的。


    他眼尾狭长,眸光间涌动着温柔的光晕,分外勾人。


    戚师师也伸出手,勾住他的下巴。


    “当真是我的?”


    “都是你的,”姜朔认真道,“师师,我这辈子都是你的。”


    便就在此时,窗外“嘭”地一声响,又有烟火自天空盛放开来。这不仅让戚师师回想起大年夜当日,漫天烟火绚烂而下,她带上姜朔,于庭院中堆起雪人。


    那时候,姜朔看出来她很喜欢烟花,同她道:“待我们成亲那日,我也给你放烟花。”不属于盛京,只属于她一个人的烟花。


    夜空之下,戚师师欢喜而笑。


    便就是这样一句话,竟让她无端期待与姜朔大婚时的场景。


    与之一同畅想的,还有二人大婚之后的生活。


    戚师师忽然觉得,便是现下的日子,她与姜朔竟也过得幸福美满。对方待她很好很好,比任何人待她都要贴心、有耐心,一切都向着最美好的方向发展。


    她也试好了嫁衣,是佩娘为她亲手缝制的,自然分外合身。


    大婚之前,她曾单独找过佩娘谈心。


    妇人有些上年纪,面上皱纹依稀可见。看见戚师师,她面上皱纹和蔼笑开,温柔唤她:“大姑娘。”


    佩娘腿上还放了一块红盖头。


    精心而细密的针脚,一看便知出自佩娘之手。


    戚师师将头靠在佩娘肩上,声音絮絮,与对方小声说着话。


    自她与姜朔定下婚事后,有不少人阻拦,从上到下,无论是她的父亲,或是她的表哥,甚至侍女茯香……几乎所有人都在反对这桩婚事。


    唯有佩娘例外。


    对方并未反对,更未同她说任何言论。而是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屋子里,一言不发地绣完了那一件盖头与嫁衣。


    戚师师将头轻轻靠着,问她:“阿母,我与姜朔成婚,你为何不反对?”


    “奴为何要反对。”


    佩娘弯着眉,眼底露出慈祥的笑,“自裴公子走后,奴婢的大姑娘便一直将自己关在屋中。大姑娘不愿与旁人接触,与奴婢说话也少了。但奴知道,大姑娘一直不开心,而姜朔能让您开心。”


    妇人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发顶,温和道:“不用管旁人说什么,其实,能让奴婢的大姑娘开心,就已经很好了呀。”


    这世上,开心本就不容易。


    能让另一个人开心,更是何其难。


    “旁人不知晓,但奴婢知晓,姜朔他是个好孩子。他的眼里有姑娘,对大姑娘很用心。人又聪明,只要姑娘敢说,他便敢去为姑娘做。”


    佩娘的手滑至少女双肩处,轻轻拍抚。


    “奴知晓奴婢的大姑娘也是个聪明绝顶的小玉人儿大姑娘也不会叫自己受委屈。”


    她的声音徐徐仿若一道春风柔和又滋润。


    一下竟令戚师师红了眼眶。


    “阿母”她竭力克制着眼泪小声道“谢谢你。”


    姜朔正如佩娘所言待戚师师有千万分好。


    因二人并没有三书六礼对方竟亲自写了聘书于书房中塞入她怀里。戚师师微愣只见聘书上字迹歪歪扭扭一笔一画皆是他前阵子处心积虑要她教授的字。


    “这是聘书师师我还写了一份迎书待大婚时交给你。”


    所谓三书便是聘书、礼数和迎书。


    如今聘书迎书皆有。


    至于礼书……


    他道:“如今我身无分文吃穿用度皆是大小姐供养待我高中功名便将礼书补上。我要将全天下最宝贝的东西都送给你。”


    戚师师接过他的聘书。


    其上字迹歪歪扭扭明显是初学者的笔迹


    还有三天到正月十五他们一边准备着婚事另一边姜朔的功课也不能落下。


    他未上过学堂本就落别人一大截了若不更加刻苦又如何能在众考生之中脱颖而出?


    书房之内戚师师正坐于少年面前陪着他读书。


    孔孟之言她已翻来覆去背了好几遍如今听着姜朔念戚师师竟有些困倦。她以手托腮半眯着眼听着姜朔背诵论语心神却已然去会见庄周。


    不知不觉少女沉沉睡去。


    “嘭”地一声响戚师师轻砸在桌子上。


    姜朔正捧书的手一顿稍一抬眼便瞧见茫茫暮色之中少女娇憨的睡眼。


    安静听话乖巧可爱。


    他眸光微动忍不住放下书本悄悄走过去。


    姜朔蹑手蹑脚生怕将身前之人吵醒。


    她呼吸均匀而薄长眉眼温顺像一只小鹿。


    叫少年忍不住低下头亲吻上去。


    霞色浅浅映照得天地间一片暮光黄昏的风也微晃着与金粉色的霞光一道笼罩下来。


    温和一层金光镀在戚师师白皙安静的面容上此时此刻的她看得人愈发心驰神往。


    姜朔心中也越发难耐他倾下身浅浅细吻。


    滚.烫的唇落于面颊上蜻蜓点水。而后又渐渐辗转逐渐情浓。


    他本蹑手蹑脚忽然一直趴在桌子上的少女娇哼了声。


    下一刻,她竟配合地仰起脸,与他双唇交叠。


    唇与唇相接,眼神顿生炽热。


    姜朔两手撑着桌面,低下身。


    黄昏的风穿过屏窗,轻柔地吹拂过帷幔,金乌一点点沉落,却在他的面颊,渐渐染上绯红。


    他不知亲吻了大小姐多久。


    直到身前的少女动了动,她鸦睫轻抬,发出低哑的声息:


    “姜朔,你亲得我都透不过气了……


    察觉她真的呼吸困难,姜朔心中一惊,忙不迭撒了手。


    往后倒退几步,少年面上布满了红晕。


    看上去分外羞涩。


    戚师师捋顺了呼吸,忍不住道:“不是背着诗吗,怎么还跑来亲我了。你的书读完,诗背会了么?


    言罢,她又觉得好笑,看着少年面上红晕,打着趣:“姜朔,你急什么,我还能跑了不成。


    三日后,他们便要成亲。


    她会成为他的妻子,他们会有大把大把的时光,来日方长。


    思及此,姜朔唇边又堆满了满足的笑意。他挠了挠头,傻乎乎地看着她:“跑不了,跑不了。


    所有的春风与柔情都停留在他的唇角边;


    他眼底所有的柔情亦化作风,停在她身上。


    戚师师坐直身,方欲道她傻,院子里忽然传来一道急匆匆的脚步声。


    有婢人在院内开口,急急唤她:“大小姐,大小姐——


    “何事?


    对方的声音听起来格外慌张:“大小姐,老爷在清风堂唤您过去,说是有急事要见您——


    前来通传的不是佩娘,也不是茯香,而是父亲身边的一名侍婢。听着那人的声,戚师师愣了愣。


    发生何事了?竟叫对方这般慌乱……


    右眼皮跳了跳,戚师师没来由也感到一阵心慌。


    她将书本放下,对姜朔道:“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回。


    姜朔乖顺地点点头,一双乌黑的眸子澄澈,像一只小哈巴狗。


    一路上,戚师师在心中祈祷着:千万莫是爹爹反悔,撕毁了她与朔奴的婚约。


    戚府与裴府相比并不算大,可瑶雪阁距清风堂却是很远,甬道交错纵横,月光映照在石阶上,散发出泠泠清辉。


    戚师师一路心惊胆战。


    清风堂之外,守着院门的两名侍人也像是丢了魂儿。见了戚师师,一时竟连礼都忘了行。她也不甚在乎这礼数,两手提起裙摆,迈过清风堂的门槛。


    入目的


    是一道虚掩着的帷帘右手尚未挑开帷帘一角耳畔突然落下一声:“师师。”


    温润轻柔的一声让戚师师脚下猛地一顿。她愕然抬眸不可置信地掀帘望去。


    暮色沉沉金粉色的霞光透过眼前的帘帐。帘帐之内父亲之侧玉立着一道颀长的身形。


    那人身量高大此时此刻面上却有几分疲惫与饥瘦那一袭淡紫色的袍子外披着矜贵的狐毛大氅。一双桃花眼微挑着含笑凝望向他。


    那身段那眼眸那面容。


    正是——


    她已故去的青梅竹马


    戚师师愣在原地整个身形震了一瞬。


    霞光倾泻洒落了少女半身她僵硬地顿在帘帐之侧掀帘的右手还停在半空中。


    一双乌黑的杏眸此刻眸光剧烈颤动写满了震惊与不可置信。


    是裴郎。


    真的……是裴郎!


    半边帘帐垂着裴俞章的半边身形也笼罩在这阴影之中。


    见少女震惊地望过来紫衣之人微微垂眼他的语气有些虚弱却也是从前那般、从未更改的温柔。


    “师师妹妹好久不见。”


    他道“你近来也消瘦了。”


    直到对方完整地将这两句话说完后戚师师才彻底回神。


    她右手放下帘帐试探道:“俞……俞章哥哥?”


    开口时她的声音仍打了些颤。


    裴俞章伸出手来抚摸她的发顶。


    “是我师师妹妹我回来了。我平安无事地回来了。”


    他声音缓缓同她说着靳州之事。


    不知为何当对方的右手落在她发顶上时戚师师的第一个反应竟是想躲闪。


    她心中微微生起几分抵触。


    极微弱极微不可查的抵触。


    抬起头却见父亲也紧张地坐在雕花梨木椅上他双手搭在膝紧张地看着身前两人尤其是紧张看着戚师师。


    似乎在怕她说错什么话。


    当裴俞章的手落在她头上时戚师师看见父亲悄悄递来的眼色。


    他仿若说——


    莫躲闪莫声张。


    莫要暴露你与姜朔的婚事。


    圆月彻底挂上枝头皎洁的月光为天地铺了一层霜。


    瑶雪阁内更是白霜昏瓦满地银白。


    姜朔尚在温书忽然一道门响茯香匆匆跑了进来。


    看见少年身上那件喜服时她一怔继而赶忙


    挥手道:“快,快将衣裳脱.了,你与我先躲起来!”


    他眨了眨眼,“发生什么事了?”


    茯香却来不及与他说这番话,小丫头心急如焚,竟铺上前动了手。姜朔微惊,赶忙后退一步,不假思索地将对方的手打开。


    他有些结巴,眼神却冰凉:“你……你为何要脱我衣服?!”


    他是大小姐的人,这一辈子都要为大小姐守清白。


    与旁的女子,不能有任何的触碰。


    茯香急得跺脚:“你先脱,姜朔,我是在救你的命!”


    正对峙着,偌大的庭院之内忽然响起一阵脚步声。猝不及防,又极有节奏。姜朔与茯香不约而同,目光齐齐朝窗外望去。


    他们就这样,亲眼看着,大姑娘带着一人,缓缓走入瑶雪阁。


    月光轻盈,洒落二人周遭,衬得少女面色皎洁如玉,而她身侧的少年……


    戚师师身侧的人……


    姜朔瞪圆双目。


    正是死而复生的裴俞章。-


    戚师师带着他去了琴室。


    这并非她主动要带裴俞章去,是他提出,与师师妹妹许久未见,想单独叙叙旧。


    裴俞章同她讲了许多,这些天他在靳州所遭遇到的事。


    自雪崩,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