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劳燕

作品:《燕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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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失去屏障,北风呼啸入室,室温骤降。郑妤冷不丁打喷嚏,冻得直哆嗦。


    解霜噌一下站起来,气势昂扬跟曹氏叫板:“我是小姐的婢女,不是你们温家的奴仆,我说两句事实怎么了?”


    “你少说两句。”郑妤说完解霜后,低咳背过身去。


    风寒彻骨,她抱紧被褥蜷缩成一团,回身望向曹氏道:“婆婆,解霜就事论事而已,没说您坏话。温寒花俸禄微薄,您确实该……”


    “你的意思是她说得对咯?”曹氏呼哧呼哧撸起袖子,“好啊好,你们主仆穿一条裤子,合起伙来欺负我这老太婆……”她急火攻心,语速飞快,话没说完就已经上气不接下气。曹氏扶腰倚靠门框,指着外边大喘气:“你们都给我滚出去。”


    见曹氏脸色不太好,郑妤冒着受寒的风险,撇下被褥上前搀扶曹氏:“婆婆,您别生气,坐下慢慢说。”


    “滚开。”曹氏挥手甩开郑妤,“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我们家养不起你这种病怏怏的娇小姐。阿娴又乖巧又勤快,不像你,整天钻在屋子里,也没见肚子有点动静。”


    后背撞上柱子,郑妤眼冒金星,晕晕沉沉抱着柱子,止不住咳嗽。解霜过来搀她,扶她上床。


    温昀一回到家,所见便是这一幕。郑妤嘴唇发白,瑟缩在床边。曹氏倚靠门框,气喘吁吁。


    他托起曹氏胳膊扶她坐下,再给郑妤倒热水,低声问:“怎么回事?”


    郑妤不知如何开口,曹氏恶人先告状,添油加醋说解霜如何诋毁她、郑妤如何顶撞她,哭着嚷着拍温昀要他休妻。


    “不是这样的……”解霜着急辩解,郑妤拽住她袖子,轻轻摇头。


    “阿娘,这不能怪阿妤,我也有责任。”温昀视线从她脸上掠过,最后落回曹氏身上,“我先送您回房休息。”


    曹氏撒泼赖着不走,温昀冷脸撤回手:“那您便在这待着吧,我去沐浴了。”


    年底公务繁忙,他连日在大理寺辛苦劳碌,回到家还要调和妻子和母亲的关系,只觉心力交瘁。


    曹氏还想再哭闹,温昀揉揉太阳穴,出门朝西边喊:“阿娴,过来把阿娘带走。”


    少顷,曹氏在温昀和曹娴一推一拉配合下离开。


    “解霜,你也出去。”


    解霜看一眼郑妤,见她点头才低着头出去。温昀关上房门,捡起好几块木炭丢进火炉。


    炭火映照下,郑妤的脸才不显苍白。温昀挨着火炉,席地而坐。


    时为酉时二刻,屋里没点灯,昏暗阴冷。一双柳叶眼呆滞无神,麻木望着她。她咬唇低头,避开他心不在焉的注视。


    火星嘶嘶作响,双方的脸都笼罩在赤红光影下。他在想什么呢?想怎么同她一起解决问题?还是怎么提和离?


    诡异静谧持续一刻,温昀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耷拉着脑袋走向浴室。


    “温寒花,不必耻于开口。”


    火光明灭间,她看见温昀迷惑的表情。


    “你若喜欢别人了,不妨借此机会,顺婆婆心意休了我。”


    “你说什么?”温昀茫然,垂下眼帘,似在自省。俄顷,他貌似意识到,这段时间他对她十分冷淡,遂温声解释:“别胡思乱想,我近来繁忙,对你关心少……”


    “不止如此。”郑妤强忍泪水,“温寒花,我们是夫妻,我希望你可以对我坦诚,不要让我猜来猜去。”


    温昀步伐沉重走来,捧起她的脸贴近。她偏头躲开他的吻,温昀哭笑不得放开手。


    “阿妤,休了你不止是顺阿娘的心意,也是顺你的心意吧?”


    回京之后,温昀像变了个人似的。他性情温和,待人有礼,对她说话温声细语。可最近,她屡次说话他都不搭腔,偶尔答非所问,甚至对她冷言冷语。


    她有预感,他们的婚姻怕是快走到尽头了,再努力坚持,不过苟延残喘而已。


    “回京以来,我从未想过离开你。”


    “那你为何要躲?”


    “你身上有不属于你的味道。”他一进屋,她就闻到一股似有似无的香味,是宣京贵女喜爱的一种熏香味。


    如若他移情别恋,不愿意与她一同维系这段婚姻,那开诚布公体面分开,好过虚情假意互相折磨。


    即使她如今一无所有,即使她可能风餐露宿,也不想勉强待在此处,跟他同床异梦。


    “阿娘欠了柳夫人一笔钱。”温昀说明原因,“我替阿娘去一趟,未料到来的是柳姑娘。”


    吏部尚书柳泉的妹妹柳如湘,正是七年前拿绣球砸中温昀的柳姑娘。


    “我不在意你今日见的谁,也不想干涉你去见谁。”她抹去眼角泪珠,“我说出来,纯粹为回答你的问题。”


    “不在意,不干涉……”温昀黯然失色,“换言之,不在乎我是否变心,不珍视我们之间的感情,纯粹不想跟沾染有别人味道的我亲近。你如此看重忠贞,为何自己做不到忠贞?我甚至……未强求你意识忠贞。”


    她反复琢磨,逐渐领会话中深意——他怀疑她和李致有染。


    “我和他没有……”她忽然觉得解释无比苍白,故不再多说。


    当年她和李致一起失踪好几日,他们亲过抱过,睡过同一张床,有没有突破那一道防线,还重要吗?在温昀心里,她的罪名已然成立。


    “为何不说下去?”温昀闭目仰头,“他准确无误说出你身上痣的位置,他知道你亵衣的颜色,你和他没有什么?”


    “什么都没有,你若不信,休了我便是。”她伸手取外袍,温昀钳住她的手,把她推回床上。


    他顺势压下来:“你让我说出来,我说,只是回答你的问题,不意味我会将你休弃。”


    “给我点时间。”薄唇贴住下颌角,他道,“我会摒弃这些别扭的想法。”


    郑妤轻轻推开他,抹去下颌角上的水渍,边穿鞋边告知:“我今夜和解霜睡。”


    解霜房中,压抑只增不减。解霜跪在地上抽泣,郑妤昂头,态度强硬。


    “明日一早你就离开吧,去燕王府当差也好,回家寻亲也罢,你为他办事,想他不会亏待你。”


    “小姐……”


    “奴契我早给你了,温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