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哄睡

作品:《钓来的夫君竟是黑莲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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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内兰香缭绕,桌上摊着一沓信件,笔墨未干。


    裴颐之面如美玉,剑眉轻蹙,酒后显露了不少少年气,能听出迷惑的委屈。


    上次裴颐之喝了莲花碗那么多的酒,直接醉得睡倒过去。这回还能醒着沐浴三次,可见没有喝太多。


    姜煐吱呀一声关上门,说道:“同心给你上药,怎么不乐意?”


    他摇摇头。


    “不上药怎么能好?你这伤也有七八日了,现下雨多,来日天热,都不好养伤。”姜煐走过去,坐在床前,接过了他手中绷带。


    一圈一圈,一绕一绕,把他裹在手心。


    便是姜煐这个不会伺候人的,也懂得如何料理他人伤口了。


    中途柳嬷嬷抹着泪来送伤药,看着他的模样又是哭:“这下我可怎么和主母交代,怎么交代!”


    姜煐觉得脑仁生疼:“我自有交代。”


    “听说都是替小娘子挡的?不知你是哪家小娘子,将郎君害得这副模样,不如放过他吧!”


    姜煐唇边笑容凝滞:“来此是你家郎君的选择。”


    柳嬷嬷哭天抢地跪下来:“郎君,请郎君为自己想想啊。”


    姜煐青眼相对,转过头。


    裴颐之沉声,不容拒绝:“嬷嬷去歇息吧。”


    好一番闹腾屋内才彻底平静,烛火在风中摇摇晃晃,极不安稳,窗外一声雷响,雨又下起来了。


    “裴郎早些歇息吧。”姜煐起身,甚至还行了个礼,似笑非笑道,“不打扰郎君了。”


    裴颐之忙道:“皎皎别走。”


    他托着她的手,食指微微颤动,不知是否是因为疼痛。


    “郎君现下不惦记着男女大防了?”


    裴颐之触电般松手,眼眸瞬间黯淡,直直抿着唇:“殿下……打扰殿下了。”


    他的反应明显,姜煐觉得有趣,坐回来,继续为他涂药,缠上绷带。


    裴颐之的手不知放到哪里,在床柱旁磨蹭了好一会儿,勾在枕边穗子上,又揉着床褥。


    姜煐一靠近他,他便屏住呼吸,一远离,便垂着眼睫,像做错事的孩童。


    姜煐两手往后撑,在他身后将绷带交叠成结。馨香如玉的身子就在他怀里,她听见裴颐之屏住呼吸,心跳声快了好些。


    温柔兰香往她鼻尖处卷,裴颐之俊雅面容不再如清冷弦月,反倒滚烫得触手可得。


    她往他额头上一探,同心说的不错,吃酒果然于身子有碍。


    裴颐之现下就像个火炉,浑身上下都是烫的,连目光都是烫的。她又用手去触碰他的脖颈肩下,确定他的体温,无意撩动了他上下滚动的喉珠,惹得他眸色幽深。


    她却未注意,起身去关窗,欲将桌上烛台挪到床榻前,看见裴颐之还未写完的家书。


    他在灯影中看着她,脸颊烧得滚烫,眼尾带着诡柔的红,身后的黑暗似想将他吞没,可他微微笑,朝她张唇。


    “阿娘想见你。”


    姜煐心一颤。


    他怀着一腔心意,小心翼翼,含着淡喜,犹若一池春水乱了痕迹:“皎皎,等雍州事暂了,我们便回盛京。”


    姜煐抿唇:“自然。”


    他星眸含笑:“我会勉力笃学,如君所言,趋至君侧。”


    她曾耍赖裴颐之看她的眼神不一样。但如今他的眼神分明和大婚当夜一模一样。


    郎君如玉,眼眸如星。


    她下意识将眼神躲闪开去,放下烛台,立于他身前。


    “裴郎再不歇息,明日身子恐好不了了。”


    他吃吃一笑:“皎皎怎么惯说些我赶嬷嬷的话来赶我。”


    “冤枉,我可没有赶裴郎。”姜煐捧住他的脸,“你难道不知道自己身子烫极了,都烫得说胡话了?你自己摸摸。”


    姜煐的手往下滑过他的绷带,带着他的手往脸上拂过。他仰着头,以几乎虔诚的姿态将她的倩容尽收眼底。


    姜煐的手搭在他白皙手背上,见那修竹般的手指微微屈起,勾住她的,力道轻而柔,生怕把她吓跑似的。


    “我没有说胡话。我没有。”


    他满腔热忱姜煐不得不应,却不敢回应。


    裴颐之呼着热气的唇若有似无地摩挲着她的手腕,手指间捏着她手上的红绳:“来日我和皎皎,一定会很好很好。”


    姜煐浮现出天火那日裴颐之躲在箱子里瑟瑟发抖的模样。


    是她利用裴颐之害他变成那幅模样。可在她不断引导下,他却以为未来是极好极好的。


    她心虚难忍,抽回手:“裴郎忘了,十四岁的我还不曾喜欢你。”


    她笑道:“可裴郎已经决定了么?”


    他眼底烫的发红:“我都答应皎皎了。”


    “答应什么?”


    “不可不见你,不可中途离开,不可消失不见,不可背叛你,会一直好好地在你身边。”


    姜煐不理会他病后的痴缠,哄道:“好。”


    裴颐之睡下后仍勾着她的手。


    姜煐坐在床边,被满屋兰香扰乱心绪,不得不抽开自己的手,喊守夜婢女按上回郎中的药方去抓些药来。


    “娘子,奴来便好。”


    她睡不着,心里压着块重石,暗风吹来抖了一身鸡皮疙瘩,忍着坐在炭火小泥炉前慢悠悠挥着扇子熬药,屏退了婢女。


    面前的炭火烧得她脸滚烫,但她心火却如雨熄。


    她勾着裴颐之喜欢她,可他真的喜欢她之时,她便退却了。可笑至极的是她分明相信她人的来日可以就此改变,却无法对裴颐之下定决心。


    她要的只是那个果,甚至不待尝一尝,拿到手里把玩把玩,仅供观赏便足矣。


    寥寥几语,她似乎想起那年大婚夜里裴颐之说了什么。


    他说他等了许久,终于等到了这一日。他还说希望他们一切顺遂,百年好合。


    她是怎么说来着?


    她全无兴致,说他声音虽然悦耳,但实在聒噪,莫要再说。


    她说她今日在这里歇下,之后会住到别处,方便处理政务。


    他有回应吗?


    姜煐单单想起了方才裴颐之乖乖仰头看她的脸。


    大抵,他说了好字吧。


    想到这里,姜煐追悔莫及。


    她怎么会想不起来。


    小泥炉里的药熬了一个时辰,已经是亥时三刻。她将药倒在莲花碗中,拿到裴颐之房里去。


    屋内仍是一盏烛火。屋檐上的雨线滴落,于墙上映出阴雨绵绵房模样,空中的兰香暖暖的,想必裴颐之还烫着。


    她伸手一摸,果真如此。


    “裴郎,裴郎。”


    她轻轻呼唤他,微凉的手指